第7章 出发 | 血誓

夕颜心绪如线团,恍若未觉逸华的存在,独自一人步入了酒肆的热闹之中。逸华则轻步走向韶秋的居所,屈指轻敲房门。

房门缓缓开启,韶秋的眉目间带着几分疑惑,“所为何事?”

“斓音何时离我们而去?”南宫逸华的声音低沉,掩不住心中的一丝焦虑。

“自她收到叔父书信,已有一年光景。她独自踏上荣安国之路,酒肆中便少了她的舞姿。”

韶秋的眼中掠过一丝寂寞,随后面露困惑,“为何突然问起?”

“斓音已归来。”南宫逸华平静地道出消息。

“果真?”韶秋心中的喜悦如春日花开,急切问道,“她人在何处?”

“或许已在酒肆。”南宫逸华简短作答。

韶秋不再多言,急步朝酒肆方向行去,南宫逸华紧随其后,侍卫被他一个眼神留在了远处。

两人踏入酒肆,便见一位粉衣女子与王掌柜谈笑,她的容颜被蝴蝶钿轻轻点缀,更添几分温婉。韶秋一眼认出那是斓音,情难自禁地将她拥入怀中,“姐姐,我真以为你不再回来。在荣安国的日子可好?”

“秋儿,斓音身负内伤,切勿用力过猛。”夕颜轻声提醒,眉间微蹙。

“我无大碍。”斓音以虚弱之声安抚,韶秋这才松开怀抱,关切询问,“究竟发生了何事?”

斓音面露忧色,“自离酒肆,我历经波折方至叔父处。初时被一老妇收留,次日却无端遭逐。荣安国之人对我投以奇异目光,每当我追问,皆是避而不答。”

“后我与叔父相见,他们对我颇为关照,却对我父母之事三缄其口。直至某日,我无意中听得他们在议论...”斓音声音微颤,那段记忆显然令她痛彻心扉。

[意外对话:

叔父A说:“今夜便是动手之时,迟则生变。”

叔父B说:“若非斓音能启荣凤密杖,她早已命丧黄泉。”

叔父C说:“提及密杖,便想起那小子。同为兄妹,他的血却无用。”

叔父A:“密杖历来只认斓家女子,她弟弟的血自然无效。”

叔父B:“那疯子,上次几乎伤我,果真是一脉相承。”]

斓音心中一紧,所有疑惑与惊诧在那一刻烟消云散。她趁夜色逃离,荣安国的月下,她孤身一人,却遭叔父追杀,身受重伤,历尽艰辛,终回人间。

众人听后,无不为之动容,纷纷出言安慰。

“你还有个弟弟。”涂山蓉蓉不知何时加入,好奇问道。

“我与他未曾相见。”斓音轻叹,眼中掠过一丝忧伤。

“且将不快之事搁置一旁,先安心住下。”王掌柜柔声安慰。

斓音抬头,见王掌柜身旁立着一位陌生俊朗公子,不禁问道:“这位公子是?”

“南宫逸华回来了。”韶秋答道,眼中闪过复杂之色。

那梨花如云的庭院中,皎洁的月光洒落于古木桌上,儿时的挚友围坐其间,笑谈着往昔。

涂山蓉蓉,眼波流转,带着几分俏皮之态,轻启朱唇:“若早知如此,我也该远游四方,归来时,定能携满袖的异乡佳肴。”

韶秋含笑,目光宠溺地投向蓉蓉,轻声道:“你这贪吃的小丫头,无论走到哪里,总是忘不了那一口佳肴。”

众人闻言,皆是含笑望向蓉蓉,她的笑声清脆悦耳,如同春风中摇曳的银铃,令人心情愉悦。

“不知长鸣那不羁之人,何时能归来。”有人提起了那个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萧长鸣。

“他呀,心性不定,四处漂泊,如今又不知在何处逍遥。”虽是无奈之言,却也难掩对他们这位老友的牵挂。

斓音在醉意朦胧中轻声道:“其实我打算后天就回荣安了,不知何时能再与大家相见。”

韶秋在微醺中带着一丝恍惚,轻声呢喃:“姐姐,别走,别留下我一个人孤零零。”

“秋儿,我不会抛下你的。”斓音温柔地安慰。

月光透过树影,斑驳陆离,小院中的人们聚散有时,如同人生的起起落落,恰似那东风无力百花残。

在别离的时刻,韶秋对斓音的担忧与南宫逸华对韶秋的牵挂交织在一起。而朝堂之上,南宫逸华被陛下派遣去攻打敌军,那是一场关乎大陆三国安危,关乎无数百姓生死的战争。他必须胜利,没有退路。

原本打算让夕颜和涂山蓉蓉随行,但夕颜担心自己会给人带来厄运,而一向爱玩的蓉蓉却一反常态,坚决不去,说要留在店里帮忙。

南宫逸华披上战袍,与韶秋依依惜别。他回眸一瞥,眼中满是不舍,承诺自己一定不食言。夕颜拉着斓音的手,叮嘱她一定要平安归来。

*

雨中草色绿堪染,水上桃花红欲然。

南霖菲在雨中等着韶秋的会面,韶秋和南霖菲看着张柏桂出门,南宫逸华担心韶秋的安危,便将自己的贴身侍卫安排在一旁。韶秋去追踪着张柏桂,不出所料,那帮男伎果真穿着白色衣袍来了。

准备做生意出城的张柏桂面前,韶秋直接摊牌了自己的身份,就是张柏桂和韶灿灿的亲生女儿。张柏桂看着和自己的嘴唇极其相似,眉眼像灿灿。

连忙将她请上马车,掉头回府。韶秋一路上被张柏桂嘘寒问暖,韶秋掀开了马车的帘子,看见南霖菲的手势,韶秋便和张柏桂进去,一个鬼鬼祟祟的人看见老爷后,连忙想要跑进去通风报信。

不料逸华的侍卫,身手矫健,直接拦住那个人的去路。几人猫着步到了屋子外,听见两人正在颠鸾倒凤,不知天地名为何物。

张柏桂推开门时,只见山峰边有涓涓细流,雨后青山,青山连绵起伏。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视你若空,雨后天崩地裂,时而电闪雷鸣。那气势如黄河般奔涌,那是独属于雷鸣与莺歌的诗章。

山阴山阳间,只见山峰如刀削般。

天崩地裂,让青山下的田埂如呼吸间起伏,一切仿佛有了生命。直到它们看见,天空的沟壑像深渊凝视着你。“你在看向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那道女娲炼石也未补齐的沟壑,被深渊中的看客直接合上。

“夫君,你别走,不是你像的那样。韶秋,你和你母亲一样贱,早知当初就把你杀了,拿命来——”

柳轻轻,拿着金簪子推开门,踉踉跄跄地追着韶秋。就在快要扎到韶秋时,贴身侍卫将柳轻轻放倒。屋里的几个帅男子整理衣衫,从后门偷偷溜了出去。

“你个贱妇,我要休了你。”

柳轻轻跪在张柏桂旁边,拉着长袍,“你看看我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不能废了我。”

张柏桂像是反应过来说:“你方才说灿灿是你杀的,你不是对我说过是她不忍屈辱,自尽了吗?”

“不是那样的,不是那样的——”

“我不光要休了你,我还要让你以命抵命!”

后来,满城风雨柳轻轻被判死刑。她那张娇小动人的脸终究也是被扭曲的灵魂残杀。韶秋心中没有欢愉,只是觉得母亲、祖父之灵得以昭告天下。

如《道德经》所言一样“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

光影灼灼,如梦如画。随着马车的颠簸,跌跌撞撞、最终找到了回荣安国的小路。

传说中美如画的地方竟然看守这么少,真是难以相信。

踏入荣安国,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那个当着众人的面求婚的公子哥竟然也在沿途,可是身边少了许多侍从,只有一个贴身侍卫。莫非他是荣安的富家公子。

听到身后的异响,那位公子回眸时分,光在他的脸庞上,棱角分明,开朗明媚。

“好久不见”那位公子说。

“说起也是有缘,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名叫清芜,姑娘如何称呼?”

“韶秋。”

“不知韶秋姑娘来这有何贵干?”

“我来帮我朋友寻人。”

清芜,荣安国的世子,平日里以纨绔子弟之姿游走于市井之间,游戏人间。然而,自从那日偶遇韶秋,他那不羁的心便被深深吸引,无法自拔。他开始收敛往日的轻浮,只愿为博得韶秋一笑。

突然,几个叔父赶了过来,“大胆斓音,你偷我蝶斓郡至宝,如今又在这污了芜公子的眼,我即刻将你带去审问。”

韶秋说:“斓姐姐,何时偷你至宝,莫要信口雌黄。”

当韶秋遭遇斓音叔父的无理指责,清芜毫不犹豫地站出来,以世子之尊,为她辩护。

“要带走人,先得经过我的同意。”清芜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的目光紧紧锁定韶秋,仿佛在向她传递着自己的决心与守护。

“芜公子,执意如此。我们也不便说什么了。”

叔父A向叔父B使眼色,让他把官兵收队。

一行人来到了清芜公子的客宅,斓音在后面偷偷问着韶秋,他们之间的事情。只见牌匾上写着“涂山府”,这装横甚至比京安首富张府还要华丽一番。

几人坐在迎客堂中。

“感谢涂山公子的救助,改日必当相报。”韶秋说。

“我还以为你要以身相许呢,害我白激动。”清芜说,“还有直接叫我清芜就好。”

韶秋顿时语塞,斓音打破了尴尬,说:“不知清公子与蝶斓郡有何渊源呢?”

“我是荣安国的世子,素日最烦拘束。借着母亲给我与蝶斓郡建交的任务,就溜了出来。话说,二位姑娘为何来着地方寻何人?”

两人怔了一下,韶秋将斓音的事情说完。

“刚好,我这有荣安至宝——追昔镜。”说完后,清芜便将手一晃,多了一面铜镜,镜的边缘华美至极。荣安国医术极其发达,小物件的作用可不容小觑。

斓音接过镜子,照来照去,没有效果,问“公子,怎么回事?”

清芜用扇子拍了下手,说:“是我疏忽了,还需要你的一滴泪。这镜子两个月才能用一次,望姑娘珍惜机会。”

清芜内心想了往昔种种,依旧流不了泪。于是清芜命人去厨房端了些洋葱,不一会泪珠落在铜镜上,荡出涟漪,镜子动了起来。

.......

斓音凝视着追昔镜中,浮现的往昔。镜中映照出她本是蝶斓郡的小郡主,命运多舛。她的母亲,一位温柔而爱民的郡主,被奸人所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母亲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她和弟弟放在木筏上,让流水带他们漂向人间。

可惜斓音和弟弟在结界处被发现。那些奸人,竟是她的叔父们。在弟弟慕辞星被拦住之时,斓音拼尽全力跨出了结界,而弟弟却留在蝶斓郡,遭受无尽的折磨。

一跨出结界,斓音便失去了所有记忆,如同一张白纸飘落在京安的河畔,被王掌柜收养,开始了新的人生。

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从斓音的眼边涌出。情绪激动的她,冲出大堂,誓要与叔父们誓死不休。韶秋见状,急忙拦下她,听她诉说着那令人心碎的往事后,沉声道:“一切还须从长计议。”

“只要你的血不落入他们之手,他们必定会留你一命。”韶秋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我有一个计划,先引他们入瓮,再逐个击破,最后揭开真相。”

“好,今晚行动。”斓音坚定地说。

蝶斓郡的月色,美誉五界,月挂枝头,群星闪烁。韶秋披着斓音的衣服,站在叔父府邸前,身上装了荣安的千里一眸,作为徽章别在衣服前,如同斓音再世。

清芜的专用医生已为韶秋戴上斓音的魔芋脸皮,她本就擅长仿声,加之两人身高相仿,一时间竟无人能辨真伪。斓音的到来,让叔父们吃惊不已。

红烛摇曳,叔父们坐在议事堂中。“斓音,我们早上说你是小偷,实属迫于无奈。”韶秋心中冷笑,无奈?真是表里不一、假心假意。她只是淡淡地说:“把我弟弟交给我。”

“没问题,只是我们需要你,和我们去密室一趟。”叔父们说。

好戏,才刚刚开始。

清芜和斓音通过千里一眸,密切关注着叔父府的一举一动。韶秋之所以敢独闯虎穴,是因为她有寒冰弹傍身,锦袋中还有涂山家研制的火弹“三昧真火”,更重要的是,她足智多谋、临危不惧,清芜和斓音随时准备接应。

随着叔父们的步伐,走廊越来越暗,推开石门,韶秋便觉得寒气刺骨。刚进石门,门便自动关了起来,气氛十分诡异。

看着里面的冰棺,在这个酷似祭祀的祭坛中心,悬浮着一个法杖——荣安权杖。藤蔓所制,上面印着光蝶的图腾,权杖顶端有着沉寂依旧的蝴蝶之神,等待着谁去将她唤醒。这或许和蝶斓郡的文化有关,更与斓音的身世之谜紧密相连。

“斓音,你只需要在这里滴上一滴血。”叔父A用着渴望的眼神看着韶秋和权杖。

“万一你们得到好处,不带我见弟弟怎么办?”

叔父A将手一拍,一个疯疯癫癫、穿着破旧不堪的人被带了上来,韶秋看着斓音的弟弟——慕辞星,眼中充满了怜爱,谁也不知道他遭受了何种非人的对待。

“弟弟,来让姐瞧一眼。”

叔父B将慕辞星按住,说:“人你也见了,你先兑现诺言。”

韶秋说:“那万一你们得了好处,将我们除之而后快呢?”

叔父们面面相觑,叔父C说:“那你如何才能相信呢?”

“发血誓,我便信了。”

所谓血誓是发誓者若违背誓言,必定会遭到蝴蝶的诅咒,这是蝶斓郡的诡异之处。

每天见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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