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过了能把祖宗十八代都叫出来的惊吓之后,这群人的心理素质得到了明显的提升。
就连江沉在经过一楼最里头的停尸房的时候都没发出什么动静——不过也很有可能是她把眼闭上了,屁都没看见。
一群人虽然胆子壮了不少,可还是哆哆嗦嗦的,从一楼一步步墨迹到二楼的时候,突如其来的一声啜泣把所有人的脚步都吓住了。
“往左走吧。”领头的男生小声提议,“左边好像是住院部,右边是护士站。”
第二个男生听到这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缩了一下脖子:“住院部里不应该更吓人吗?”
“对,”马尾辫也跟着说,“我刚才看简介,说什么病房里还有惨叫声呢,不然……不然还是走右边吧。”
“右边的护士站不更吓人啊?”丸子头叹了口气,“左右都吓人,随便挑一个地方吧。”
“那还是左边吧,左边好歹还亮点儿,右边那个护士站都绿了,跟狼似的。”领队的男生冲着右边怒了怒嘴。
惨绿色的灯光把本就破旧不堪的护士站映衬得更诡异了,像是黑夜中饿狼烁烁放光的眼眸。
“你们谁敢过去?谁知道那个桌子底下藏着什么玩意儿。”
不说还好,一说出来那个护士站怎么看怎么吓人,原本还打算往右走的几个人听完他说的,竟然直接把脸扭到另一边去了,可是看着左边一间又一间的病房,似乎也没好到哪儿去。
一群人站在原地,半天没个主意。
领头的男生回头叫了一声:“你什么意见啊?左边还是右边?”
叫谁?
怀枫指了指自己:“问我吗?”
男生点点头:“刚才那个法医室不就是你认出来的吗,我看咱们几个人中间就你还行,没那么害怕。”
怀枫提了提唇角,想说她其实都快吓死了,只是她身边这位比她还害怕,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帕金森晚期,手从进门开始就一直在抖,根本没停过。
这么一对比,她倒显得挺镇定。
“你什么意见?”领头的男生问,“左边还是右边?”
“左边吧。”怀枫说。
“理由。”身后不知道谁问了一句。
“护士站旁边,就墙上贴着的那个,我要是没看错,估计是出口指示牌吧,咱们往右走的话不是就直接出去了吗?”怀枫伸手指了指,就在护士站的旁边,墙上一个绿色的小牌子还亮着灯,上头写着“出口”两个字,估计是护士站里的绿光和指示牌撞色了,大家第一眼都没看见。
领头的男生伸头看了一眼然后说:“那走吧,都别纠结了,往左。”
一行人又往左前进。
左边的走廊一侧是窗户,一侧是一间又一间的病房,走廊尽头没有路了,楼梯估计是在某间屋子里,他们要从这一间间屋子里找出路。
江沉还没从刚才上楼时的那声啜泣里回过神,大家就已经往前开始走了,怀枫拉着她的手,往前走了两步没拽动她,回头一看她还傻站着。
“走了。”怀枫说,“你站着干……”
“嘶——”话没说完,江沉突然倒抽了一口凉气,猛地回头看着走在她身后的那个男生。
怀枫顺着她的视线往前走了一步:“怎么了?”
“大哥。”江沉十分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是不是隔着你脚了?”
“啊?”男生一愣,低头一看果然是自己踩着人了,赶忙往后退了一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没注意,抱歉啊。”
“我可能没被鬼吓死得先被你们吓死。”江沉把脚后跟往地上狠狠一踩,鞋子又回归原位,拉着怀枫快跑了两步,跟上前边的步伐。
“真没人告诉你,你这么说话容易挨揍吗?”怀枫没忍住笑,被人踩了就直说,哪有这样变着花样损人的。
“你这不就说了。”已经跟上了前头的人,江沉逐渐把脚步放慢,她可不想第一个进去,“再说了,容易挨揍这种事儿的前提是得能揍得过我,你就说这几个人,就现在这状态,他们不自己先吓尿裤子都是好的了。”
“她们尿不尿裤子我不知道。”怀枫说,“但是我知道你这会儿肯定吓得不轻。”
“你又知道了,小天才。”江沉看了她一眼。
怀枫把她们俩牵在一起的手举起来,在江沉面前晃了晃,感慨道:“哎,著名职业车手竟然年纪轻轻就得了帕金森,多可惜……”
“闭嘴,再说话揍你。”江沉翻了个白眼,猛地把手压下去。
怀枫憋着笑,跟着往前走。
他们运气不错,第一间屋子没什么吓人的东西,是个废弃的茶水间,只不过角落里扔了几个带血的注射器和安瓿瓶,乍一看上去还挺吓人,领头的男生扫了一圈屋里,又带着人往第二个屋里走:“这没东西,走,下一间屋。”
第二间屋一进去的氛围就明显比第一间要瘆人,窗户破了个大窟窿,玻璃茬子碎了一地,摇摇欲坠的窗框来回摆了两下,嘎吱作响,怎么听怎么让人牙根痒痒。
这间屋子是个病房,还挺大,看上去应该是个单人间,屋子的正中间就摆了一张床,上头都是带血的病号服,床边还挂着没打完的点滴,地上也都是血迹。
“这东西做的还挺吓人的。”领头的男生大着胆子往前走了两步,“你们说,这上头的血不会是……”
话还没说完,他身后突然响起了一声能把人胆汁都吓出来的手机铃声:“Sweet dreams are made of this .Who am I to disagree......”
与此同时,床上的那堆破烂不堪的血衣突然动了动,猛地从里头伸出了半只血手,骨头都看得一清二楚的那种。
“我操!”领头的男生吓得往后窜了几步,慌不择路地踩到了第二个人脚,“诶——哎呦!”
“啊!”第二个男生则是被他撞倒的,直接跪在了地上。
其他人虽说没有他那么直观的视觉感觉,可是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还是把他们吓了一跳。
丸子头和马尾辫手牵着手,一个人吓倒了,第二个人也跟着一起,两人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连带着他们身后跟着的两个男生也被连砸倒了。
一群人跟保龄球似的,一传十十传百,摧拉枯朽地倒了一地。
江沉其实也差点被吓得坐地上,只是手机铃声响起来的第二秒,她就隐约意识到了什么,等听清铃声内容的时候她才敢确定,这个把所有人几乎都团灭了动静,出自她的口袋里。
更何况手机真实传来的震动也在提醒着她——有人给她打电话了。
“我的我的,不好意思。”江沉把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还没看清来电号码,想也没想就直接给挂了,“不好意思啊,来了个电话。”
“我去……”几个七手八脚地爬起来,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不住地喘着大气,“你真行,没把我们吓死。”
“半条命都没了大姐。”最后两个男生互相搀扶着站起来,站稳之后还不忘把前头两个罪魁祸首也拽起来。
丸子头和马尾辫被人揪起来后惊魂未定地瞪着眼,好半天没缓过来。
领头的男生慢慢缓过来了,从胸腔里长舒一口气,三秒钟后,坚强地把自己刚才没说完的后半句话补完:“真的吧……”
怀枫也短促地出了口气,刚想说两句什么缓解气氛,就看见江沉拿着手机,眉头死紧死紧的绷着,于是凑过去小声问:“怎么了?”
“没事。”江沉迅速按下侧边的锁屏键,把手机放下,冲她笑了一下,“估计是喊我回去训练的,不理他们。”
怀枫点点头。
江沉这个样子明显就是在隐瞒什么,既然她不想说,自己也没必要再多问。
“去下一个房间吧,这里也没有楼梯。”最后的两个人提议,“直接一排变后排吧,我们俩打头阵。”
大家点点头,原地向后转,往第三个房间走,找不到楼梯,他们就要被困在这,很显然,没人想呆在这。
江沉觉得自己原本紧张的心情被这通电话彻底给搅和散了,估计现在就算看见个鲜血淋漓的畸形种在她面前吃小孩儿,脑浆子喷一地的那种,她都能云淡风轻地翻个白眼——她根本想不通,为什么江予婷会突然打电话给她。
她们母女俩现在唯一的联系机会就是每年过年的时候,即便她再不情愿见到江予婷,而江予婷也十分不耐烦看到她,可是年夜饭总是要吃的,虽然每次吃到一半江沉都会被江予婷用各种理由找麻烦,为了避免年夜饭升级成为年夜仗,她也总是会十分善解人地先走一步。
除此以外,没有别的。
江沉真搞不懂,连这种每年一次的虚假母女情江予婷都不愿意做戏给老头子看,现在怎么就突然给自己打电话了?
难不成被人下降头了?
江沉把手机调成静音,依照江予婷的性子,她要是真有事找你,接下来的流程就是一顿夺命连环call,直到你接电话为止,可是等了一会儿,江予婷没再打第二个电话过来。
江沉把手机放了回去。
愣神的这会儿功夫,她们已经从倒数第三和第四掉到了并排的倒数第一。
“你们说,会不会有东西一直跟在我们后面啊?”丸子头小心翼翼地瞟了一圈四周,然后迅速把目光又收回来。
现在走前最前头的男生看了她一眼:“别自己吓自己。”
“走在最后的是我,要害怕应该也是我害怕吧?”原来领头的男生在最后喊了一句,“更何况你们两个人打头阵,我原来可是自己一个人孤身上阵,我都没说害怕,你俩抱怨什么?”
“现在走最后的是我们俩吧?”怀枫提醒他,“就算真有鬼来把人拖走,先遭殃的也是我们两个。”
江沉瞥了她一眼:“得了吧,就咱俩这战斗力,就算有人过来想把人拖走,拖到一半那人估计就成真鬼了。”
“嚯?”走在他俩前头的男生回头吆喝了一声,“没看出来,暴力萝莉啊你俩。”
人在紧张的氛围里笑点就容易变得极其不稳定,本来都快吓尿裤子的一堆人,被他一句话给逗笑了,一边笑,还一边惊恐地扫视着周围,画面怎么看怎么怪异。
“吓傻了吧你们?”江沉感叹了一句。
她其实也笑了,只不过没有这帮人那么肆无忌惮地狂笑不止,跟吃了含笑半步癫一样,她笑的原因纯粹是对这帮人的二货行为表示无奈。
面对面傻笑又或者干一些傻逼事儿,也只有跟怀枫在一起的时候。
她侧过脸看了一眼怀枫。
怀枫就在她左手边,两人拉着的手一直都没松开,她的手暖和得像是个小火炉,就连自己一年四季都冰的像是石头的手心里也冒了点汗,这间屋子里闪着晦暗的红色光芒,虽然照在人的脸上说不出的诡异,可是当她看到怀枫嘴角下方两个浅浅凹下去的梨涡时,还是觉得这小丫头实在是挺好看的。
而且还挺可爱的。
至少比此刻正从这间屋子另一个门缓缓飘进来的那个血淋淋的鬼要可爱……等会?
鬼啊!
“靠!鬼——我操,鬼啊!”江沉其实在喊出这句话的一瞬间就已经后悔了,上一秒,她还在因为嘲笑别人被鬼吓傻了而狂笑不止,下一秒,她本人就被一个披头散发的假鬼吓到尖叫声破音。
早知道这样,她刚才还不如跟着一起傻笑。
她这一嗓子最直接的受害者就是怀枫。
怀枫不光是被她猛然的叫声吓到了,更是被她手底下突如其来用力地一捏给疼到了,叫声里疼痛混着惊吓,尿都快出来了。
不过这还不是最丢人的。
江沉觉得自己在拽着怀枫的手往人堆里扑,并且还成功地扑倒了前头一排,她俩却毫发未损时候,那才真是把她这二十三年来所有的脸都一次性丢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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