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乞白就像是吃多了药,不对,更像是故意嗑了不正经的药,一言不合就把秋少关往床上扯。
秋少关甚至庆幸这酒店床的质量够好,否则,说不准哪次冲刺没个轻重,“啪”得一声,两人就要齐齐倒在零碎散架的木板堆里面。
人的劣性根也在此刻得到淋漓尽致的展现,孤单漂泊的旅人一旦抓住了那远远扔过来的绳索,就要拼尽全力地把它拽在掌心里,牢牢得,跟着绳索的指引爬到喧嚣鲜活的生命里去。
苏乞白说是追着问秋少关的渴望是什么,但除了口头上冷不丁冒出来的几个问题外,便没了什么表示。他有时会稍微越过将旅人阻隔在外的界限,像是随口一问,将秋少关塞回曾经的记忆里去。
那是秋少关所抗拒的,三言两语道不清,一遍遍的回忆也只会让他感到淡淡的茫然,他说不上来时间蹉跎后他哪变了,但就是不一样了,是以在苏乞白根据他断断数语道出来的过去与他现在做对比时,秋少关只会莫名下意识得生出逃窜的心思。
而逃窜的方法也只是跟随最原始的**,抓住最近那一条,能让他暂且忘记过往今宵的方法——不知餍足得放任沉沦。
房间里布满天罗地网般粘附在空气中的麝香味,浓重得令人难以忽视,即便打开窗,它也散得不大彻底。
所以秋少关点燃一根根香烟,如同上香求菩萨显灵般,用那蔓延开来的烟草味抗衡着贪婪的**。
短暂的假期结束。
秋少关去了Band房里练曲。
短暂的休息时间里,他也就是一个人安静地坐在一隅,低头看着手机里边存储的过去的照片。
他照片不多,这两天可以说是给苏乞白看了个遍,本是未曾特意关注过的东西,但经苏乞白一句句状似不经意得问话后,秋少关恍然发觉,不多的照片就能拼凑出他过去的大半人生。
他几乎是藏着话同苏乞白说那些过去,全然的开诚布公是一段感情中最忌讳的,这像是这个社会定下的规矩,没有具体条律下定义,但人人都明了,毫无保留的倾诉是危险的。
尤其是对于苏乞白和秋少关之间的这段关系而言。
苏乞白确实定了酒店。
但好巧不巧,又或者可以说是他故意为之。
他和秋少关同酒店同一层。
唯一稍微差强人意的便是两人不是隔壁。
苏乞白还颇为混不吝得说:“秋少关,可惜没在你隔壁,要不半夜失眠的时候你还能听见我在隔壁叫。”
他说这话时手里拿着那两张被来回翻看而布了些褶皱的词谱纸,眼睫垂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像就是为了**随口一说。
秋少关当时怎么答来着:“咱俩才隔了三个房间,只要你叫得够大声,没什么不可能的。”
他被苏乞白扯到床上。
刚开始还是苏乞白憋着股劲儿,总想着把他压到床上,老老实实得被自己摆布。
但一次过后,他反倒是像个柔弱的布娃娃一样,趴在床上心安理得得享受了起来。秋少关在后面看着他瘦削的脊背,掌心压在他的弧度漂亮的椎骨上,一次又一次,沉默得耕耘。
比起苏乞白随心随意的荒唐,秋少关更像是需要一个人来引导才能彻底放纵,而苏乞白毫不犹豫得充当了那导火线的存在。
“叮咚。”
电梯反光的金属铁门缓慢打开,秋少关的视线随意得落在门上映出来的自己那张脸,但门一寸寸打开,眼前的脸一分分变了细节棱角,最终,那张脸俨然是属于苏乞白的。
秋少关没动,站在电梯门口,主动问了嘴:“去哪?”他视线下移,看见苏乞白手里拉着的那个小皮箱,错愕一瞬。
苏乞白来的时候可没拿皮箱,他像是临时起意,身上只揣着自己必需的证件以及一部手机,还有盒事先准备好的超薄用具,但现在,看着那小小的行李箱,秋少关想不明白这是打哪儿来的。
这两天两个人的夜晚不是一成不变的,换过口味换过场景——从秋少关的房间换到苏乞白的房间。
秋少关从来没见过这行李箱的存在。
苏乞白没想到能正好碰见他,脸上冷漠的表情换成了副似笑非笑的样子,“查岗呢?”
秋少关刚想否认,就见苏乞白摆摆手,示意他别堵在门口,腾个位置出来,还一边说:“去买点儿纪念品,回去给我妹,这行李箱是中午时候特意买的,用来装礼物。”
秋少关闭了嘴,没出去,反倒是下意识后退一步,等着苏乞白进来,像是要送他一程。
苏乞白跟他擦着肩进了电梯间,感应不到门口站着的温度,电梯门自动缓慢阖上。那门上倒映的脸多了一张,电梯里的顶灯很亮,亮得你稍微抬眼都要眯上眼睛缓过一阵才能止住生理眼泪,这俩人一个不关心灯有多亮,一个又不是傻的,只从门的倒影里简单扫了眼。
“你不出去?”没等秋少关回答,苏乞白就摁下了一楼的按键,一锤定音:“跟我一起逛逛吧,反正你回去了也没事做,跟我找找灵感,我专门过来要给你写歌,你还不配合我点儿?”
虽说写歌不是秋少关要求的,算是临门一脚,但苏乞白话里“专门”那模糊的字眼就像是把秋少关撰摹成了多特殊的人儿一般。秋少关没说什么扫兴的话,也没违着心说什么保准配合。只把话题往另一个角度拐,“配合?昨天晚上你不是还说我俩配合得天衣无缝?”
“床上什么诨话不说?”苏乞白说:“你说过的要我学学吗?”
“你还有妹妹?”秋少关干脆转变了话题。
“嗯。”苏乞白说:“才四岁,没见过几面,但小丫头挺可爱的,每次见着我都抱着着喊哥哥。”
“不这么招人喜欢你也不至于买这么大个行李箱来装礼物,别人买礼物的计量单位是个。”秋少关在倒影里和苏乞白对上视线,笑着说:“你的单位是行李箱。”
苏乞白无所谓地耸耸肩,说:“给她买礼物,她开心了,以后多在我妈耳朵跟儿旁念叨我,我妈才会想起来我。”
这酒店里楼层极高,电梯只有三个,等电梯要等上大半晌,有不少楼层里的人把所以电梯的等待键都按了一通。
电梯几乎一个楼层一停,却早已没人在那儿等着,下降的速度极其缓慢。
秋少关看着再次关合上的门,说:“挺好的。”
听此,苏乞白又开始磨他那道浅浅的界,问:“你小时候是独生子我知道,家里亲戚什么的没小辈儿?”
秋少关瞥他眼,知道他又开始了,没答。
苏乞白说:“还生气呢?”
“我生什么气?”秋少关说。
电梯终于到达一楼,苏乞白率先拉着行李箱出去,走出一段距离后,又停在那儿扭头看着秋少关,等他走过来。
秋少关过去,就听见他说:“昨天晚上我问你家里的事儿,是问得太过的,有点儿像警察做笔录的时候追着人刨根问底是的,招人烦。”
“没生气。”不知道是哪个字眼惹着了秋少关,他先往前走了,步子迈得不大,但速度很快,苏乞白眼看着他都要出了酒店大门,才坏心思得扯着嗓子喊了句:“姐夫,我姐都说了,你不能生孩子也没事儿,她不嫌弃你。”
“不能”这个普通寻常在字眼在这种情景下反倒是成了吸引鲨鱼的浓重血腥味儿。
酒店大厅内的人齐齐朝着苏乞白看过来,只见苏乞白早已给自己戴上了口罩,只露出了精致漂亮的眉眼。瞧见这眉眼,吃瓜群众自行脑补了他口中所谓的姐姐,估计长得也不差。
大美女居然要守活寡???
吃瓜群众又顺着苏乞白的视线看向堪堪停下脚步的秋少关。
酒店大厅圆形顶灯走得奢华风,整个室内被笼罩避不开的在光亮下,反倒显得那门口的位置暗了几分。
况且秋少关已经迈出了门外,只是人被那句话硬控在了门口,未抬脚走远。
此时外面昏沉着天,夜幕即将降临。
秋少关的面庞藏匿其中看不大清楚,只能大致扫到个轮廓。
但看那身气度穿搭也不是什么小家子气。
估摸着长得也不差。
可惜了。
帅哥居然是个不举的。
看他停了脚步,苏乞白弯着眼睛走过去,脚踏过门槛,他话轻飘飘的:“可惜了姐夫,要是姐夫有一天能重振旗鼓,我肯定要烧上几株香好好谢谢菩萨。”
秋少关心底那点儿莫名拢起来的情绪也彻底散了个干净,他看了眼苏乞白,说:“你叫姐夫倒是叫得爽快。”
“我又没姐姐,怕什么。”苏乞白说:“下次叫你嫂子,爽不爽?”
秋少关笑了声,“谁爽谁知道。”
所有不虞顷刻消散。
两人并着肩。
人流熙攘而过,街边的店家牌匾都亮起了灯。
苏乞白抓着行李箱,两人看起来就像是来旅游的,不时有兜售商品的人家朝着他俩叫嚷着揽客。
苏乞白的声音不大,却让人忽视不了——
“那嫂子下次让我爽爽?”
说完这句话,他自己就先进了家纪念品店,对着玲琅满目的小雕刻品挑了起来。
“诶,老板,这是什么材质的?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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