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学院就公布了今年课题立项的名单,当然是几家欢喜几家忧,其中王教授的重大课题得到了学院的高度重视。课题论证会安排在两周后举行,王教授把联系参会专家的任务交待给了**浩。
作为其中一个子课题的负责人,夏栀要在论证会上汇报子课题的项目内容及研究计划,接受开题专家组的评议。在上课之余,夏栀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放在了课题论证会的准备上。
周五这天,夏栀一大早就起来了,做了个简餐,煮了杯咖啡,就坐在窗下的书桌前开始工作了,继续完善论证会上的发言材料。
平时没有课的时候,夏栀很少去学院,平时在自己公寓待得时间最多。虽然大学老师不坐班,但是并不意味着就可以放松,不管备课还是做科研、写论文,大家基本都在家里完成。
夏栀也一样,所以她特意在公寓准备了一个特别大的书桌。书桌足够大,才能既能打开电脑,还能摊开足够多的书籍和资料。
整整一上午,窗外一直有学生的呐喊声、加油声远远地从操场传来,好不热闹。夏栀并不受干扰,反而感觉这样充满活力的声音也给她带来了力量。不知不觉已临近中午,夏栀舒展一下腰身,从桌前站起来。
眼看午饭时间就要到了,夏栀揉揉额头,准备溜达着去学校餐厅买点午饭。夏栀披上一件薄薄的白色针织长开衫,蹬上一双德训鞋,走出门去。
去餐厅需要经过篮球场,越临近篮球场,热闹声就越大。走近了,才发现篮球场外挂着长长的条幅,写着比赛名字,原来是学校组织的各学院间的篮球友谊赛。
篮球场里面人山人海,既有观众,也有啦啦队,都在拼命为自己学院的球队疯狂加油。篮球场靠近路的这边虽然有栏杆阻挡,但是也有不少路过的人驻足观望。
夏栀在书桌前坐了一上午,头脑还有些昏沉,也忍不住停下来。她信步走到篮球场外的一处树荫下,靠在树干上,双手插兜,静静观战。
正是临近中午的时候,秋日的阳光毫不吝啬地洒满了大学的篮球场,耀眼的光线透过枝叶,投下斑驳的影子。球场上,男生们的身影在明暗交替的光影中奔跑着。比赛进行的很激烈,双方你来我往,分数咬得很紧。
篮球场上,有个身影吸引了夏栀的注意,奔跑起来矫健,敏捷,又轻盈,就像一头年轻的豹子,每次跳跃都充满了力量。每当他高高跃起,球精准地落入篮筐时,周围的女生们总会发出一声声惊呼。
这时,那个身影不经意间一回转,夏栀才发现,居然是江驰。夏栀一时很难将这个像豹子一样敏捷的身影,与安安静静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男生联系以来。
夏栀不仅哑然失笑,不得不承认,每个人都是有多面性的,我们却往往容易以偏概全。她站在树荫下,望着那个在阳光下奔跑的江驰,嘴角轻轻扬了起来。
就在这一瞬间,江驰恰好回头,视线不经意地在人群中扫过。那熟悉的身影令他微微一怔——夏栀站在那里,穿着简单的休闲装,头发随意地绑成一个丸子头,与课堂上那个职业、冷静的形象截然不同。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江驰的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他的目光专注地停留在她身上片刻,然后才收回。
江驰顿时感觉自己身体里重新注满了力量,一滴汗水从他额头滑落,他的眼神更加坚定了。这场比赛势在必得。
比赛进入了关键时刻,比分相差甚微,时间所剩无几。这时,有队友把篮球传给了江驰,江驰接到球后,面对着紧逼的防守,他在瞬间计算了所有的可能,然后迅速做出了决定。
他轻巧地晃开对手,迅速向篮筐冲去。这一刻,场上的喧嚣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江驰飞速奔跑的身影。
就在江驰腾空跃起,手中的篮球高高抛起的那一刻,时间似乎凝固了。场内的观众似乎都屏住了呼吸,场外的夏栀也目不转睛。
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准确无误地落入篮筐。周围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江驰的队友们纷纷冲上前,与他击掌,大笑,神采飞扬。
夏栀也随着围观的学生一起鼓掌,热烈的氛围让她一上午脑力劳动的疲惫顿时烟消云散。这时终于感觉到饿了,于是夏栀愉快地朝着飘来饭香的餐厅走去。
场上,江驰一边迎接队友的庆祝,眼睛却向场外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他的目光在场外四处寻找,终于看到夏栀正在转身离开,他不由自主朝场外迈了几步,想要追上去。
这时杨海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江驰,干嘛去啊,中午不是说好了一起庆祝吗?”杨海川也参加这次比赛了,他正用毛巾擦着汗。
江驰的脚步顿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杨海川和其他兴奋的队友,又看了看夏栀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一阵挣扎。终究,他收回目光,停下了脚步。将那一丝隐秘的情绪压在心底,跟着队友们走回了球场的方向。
夏栀带着好心情,信步走进餐厅,正是午餐高峰期,几乎每个窗口都挤满了人,大学生旺盛的食欲可不是危言耸听的。
夏栀最怕人挤人,目光在各个出餐口搜寻一番,终于发现最西侧有个出餐口门庭冷落,一般而言,这肯定是口味欠佳。但是相比去排队拥挤,两害相权取其轻。夏栀心想,就是它了,不管味道如何。
走近了才发现,这是一个新开的广式腊烧,出餐口前摆放着一个简洁的玻璃柜,里面陈列着各式各样的腌制好的猪肉片,色泽诱人,让人一看就很有食欲。看样子是新开不久,所食客很少。
柜台后面站着一个穿着整洁制服的阿姨,一看到夏栀走过来,就热情打招呼,“小姑娘,这是我们独家秘制的广式腊烧,口感绝对鲜美,买一份尝尝吧。”
被唤作小姑娘,夏栀顿时有点不好意思,又不忍拂了阿姨的好意,就点了一份广式腊烧饭,打包带走。
夏栀拎着餐盒,刚走到餐厅门口,门外就涌进来一群男生,大声说笑着,汗气腾腾。走在中间的那个高大身影,不是江驰又是谁。
只见他额前的头发被汗水打湿了,但是整个人看起来毫无疲惫之色,年轻的面庞上满溢着朝气与活力,他正侧头和身边的男生说着什么,意气风发的样子。看来是篮球赛结束后,一起来餐厅就餐。
夏栀放慢脚步,往旁边让了一下。这时江驰突然转头看到了夏栀,正在说的话突然消失在了嘴边。他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夏栀,几秒的错愕后,神情里多了几分拘谨。
夏栀也发现江驰看到了自己,礼节性地对他轻轻点头一笑,算是打过招呼,却没有停下脚步,径直从这群活力四射的学生身边走了过去。
江驰眼看着夏栀的身影渐渐远去,心里突然涌上一股冲动。他急忙侧过身,压低声音对杨海川说:“你们先进去,我马上回来。”
杨海川一脸莫名其妙,刚想开口问什么,江驰已经转身飞奔出去。
夏栀走出餐厅,准备沿着路边的树荫一路慢慢走回去。阳光透过枝叶洒在地上,偶尔有轻风吹来,带着丝丝独属于秋日的凉意。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夏栀回头,居然是江驰。与刚才和同伴在一起时的张扬恣意不同,眼前这个大男生此时一脸涨红,当然也许是因为刚刚打完篮球,也可能是跑出来的缘故。
在夏栀困惑的目光里,江驰终于开口了,“夏老师,您来买饭啊。”说完,江驰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这不是废话吗。他觉得自己应该说点更有意义的,可是脑子一时竟空白了。
果然,夏栀“呵”的一声笑了,眉眼里带着几分轻松的笑意,“是啊,来买午饭,你刚才不也是去吃饭吗?找我有事?”
江驰顿时有些语塞,一时不知如何开口。他的眼睛微微有点内双,眼神清澈明亮。眉毛与眼睛的形状很契合,浓密但是不过于浓重,眉形自然弯曲,增添了几分英气和轮廓感。
午后的树影轻轻摇着,映在江驰和夏栀的身上,光影随着风的节奏,晃呀晃呀。江驰看着夏栀软糯的白色针织衫,在阳光下似乎晕起了一层淡淡的毛绒感,仿佛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温暖的光辉中。
不知怎的,他心里也突然柔软了下来,完全迥异与刚才在篮球场上的驰骋拼杀的感觉。
江驰听到自己轻轻地问,“老师,您看到我打球了吗?”
夏栀一听,立刻明白了他的心思,忍不住笑了起来。“看到你灌篮了,太帅了!是不是赢了?祝贺你。”夏栀的声音中透着真诚和喜悦。
话音未落,夏栀就看到眼前这个足足比自己高一头的大男孩,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一口洁白的牙齿格外耀眼。夏栀被这样毫无掩饰的、得意的笑容感染了,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江驰感觉自己的心里顿时涌起一股巨大的喜悦和力量,仿佛夏栀的一句赞扬点燃了他内心深处的某种渴望。莫非他冲出来追上夏栀,仅仅是为了得到她的这句话?
这个念头忽然浮现在他脑海里,令他不由得愣住了。他猛然意识到,自己原来这么在乎她的看法。
一瞬间,江驰突然看清楚了自己的内心,他的脸微微发热,像是被人窥见了心底最隐秘的情感,浑身不自在起来。此地不可久留。他努力挤出一声干巴巴的“谢谢老师”,然后几乎是逃也似地转身,迈开步子快步跑开。
夏栀站在原地,望着他仓促离去的背影,忍不住摇了摇头,轻轻笑了笑,也转身离去。
但她不知道的是,江驰跑了没几步便忽然放慢了脚步。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不由自主地回头,目光再次追随着那抹白色的身影。她的白色针织衫在阳光下显得柔和而安静,江驰静静地站在原地,直到她的身影在路的尽头消失,才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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