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晓星不知道怎么说,她也无法反驳他所说出口的每一个字。
看到她有口难言时,林羡明却笑了。
他紧盯着她,一字一句,看似平静的面色下,是暗流涌动的冲动:“为什么当年你们一个两个都打电话让我去还你爸的所欠下的债款?”
“那个你们所有人都想要的房子,是我爸留给我的唯一遗物,你知道吗?”
“我爸死了,你们挖空了他生前剩下的所有东西,怎么?现在是还觉得不够,过来从我身上继续索取吗?”
薛晓星内心狠狠一颤,喉间滚动,说不出话来。
“不是的...”她很努力组织语言,断断续续地说:“我们没有想要继续从你身上索取……”
“没有?”
“那你这是要告诉,这一切都是巧合吗?你是巧合和我一起回苏商,又再巧合和我同一天进途加吗?”林羡明一直盯着她的眼睛,不允许她有半分逃避。
薛晓星紧攥着两手,紧抿着唇,内心那一块见不得光的地方,好似被人强硬撕开了,没有一点尊严。
其实林羡明已经知道答案了,但他想让她自己说出来,他想让她自己说出自己都觉得荒谬的事请。
两个重组家庭的兄妹,同仇敌忾多年,她竟然对他产生了别样的感情,这传出去,别人会怎么说?会说他们丧心病狂吗?
“哥……”薛晓星头越低越低,她不知道自己声音是通过嘴巴说出来的,还是内心的声音两人之间在无限放大,“我从来没想过成为你的压力,我只是……想多陪陪你……”
她从没像哪一刻如此厌恶薛迎坤,那种感情就像一颗没有子弹的枪上了膛,他对薛迎坤开了一枪,但子弹却穿过薛迎坤正中了自己的眉心一样。
她设想过,如果不是薛迎坤,如果没有那场意外,如果他爸和唐一姝不是出轨关系,如果林泽没死……她是不是就能光明正大的跟他说一句“我喜欢你”了?
但是事实总摆在两人面前,这个世界也没那么多如果。
林羡明静默了一会,两人就这么在办公室里僵着。
晚上十点多,对面大楼依旧灯火通明,没一点熄灭的架势。
办公室竖屏电脑上时不时发出人物启动音,一声又一声的,透过扬声器蔓延至整个房间,填补了空气中微凝的气氛。
“我和你们薛家,至始至终只是债主关系,什么时候你们家把钱还完了,再和我谈其它的。”
半晌,寂静的办公室突兀的出现了一道男声,紧接着就是一道餐盒塑料袋细碎的拆分声。
话音将落,薛晓星茫然的抬起眼睑,见林羡明把对面餐盒推至自己眼前,然后又从塑料袋里拿了另外一双没开过封的筷子,准备吃饭。
她在心底逐字逐句分析他那句话的意思,像高中时做阅读理解一样,去仔细解析其中的深意。
所以,他这句话的意思是她还有奢望的机会是吗?
如果把钱还完,他们不再有其它阻碍,是不是就表明她可以和他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想到这,薛晓星浮云蔽日的心情瞬间变得艳阳高照;她看着他,嘴角不自觉扬起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并开始为还钱暗暗计划了起来。
而林羡明自己都没发现,他对薛晓星包容度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蒋晨韵的每次出现,都会填补上他心中的空缺,使他变得更加完整,拥有爱人的能力。
大学时,曾与林羡明一同天马行空、拥有远大志向的伙伴跟他说过这么一句话。
他说:“拥有爱的人,或许做不好一款游戏,但没有爱的人,一定做不好一款游戏;愉悦和幸福都能够通过冰冷的代码传递,只要你能传递,就会有人接收到。让人感到幸福,让人笑口常开,这或许就是我们作为游戏开发者所存在的意义。”
所以他对薛晓星下不去重口,只希望她能想清楚,这样做是否真的正确。
......
这边两人在寂静的办公室各怀心事。
而另一边,禾星集团偌大的理事长办公室里,却是一阵接一阵,急缓的键盘敲击声。
蒋司禾在根据蒋晨韵给的东西,亲自修改马上就要发行的公关稿。
这本来是蒋晨韵手里的工作,但蒋司禾耐不住这人在耳边叫唤了一整天的累,所以只好让她先去休息,自己亲自接手这项工作。
蒋晨韵翻着书柜上最新的时尚杂志,悠闲坐在沙发上喝着助理送进来的咖啡,她看起来极为放松,无所事事的样子
“宝贝,这个公关稿和名誉起诉状你最后再给我看一下,没什么问题我就发了。”蒋司禾在电脑前给所有有损艺人言论的网络发言做最后检查。
蒋晨韵今天一整天都待在理事长办公室忙活她那点烂事儿,这才刚坐下休息几分钟,那边又跟催命一样喊她上班了。
她不耐烦的放下杯子,身心俱疲的起身绕过休息区走到蒋司禾身弯下腰,再次对这个修改了一千零一次的公关稿做最后检查,叫苦不迭道:“不就是网络上说了几句吗?你看哪个明星没被骂过,就你天天维护成温室的花朵一样,官网三天两头起诉状的发,搞得别人都认为我们德西公章不值钱了。”
“你懂什么!”蒋司禾有理有据道:“网络又不是法外之地,既然说了,就要为自己的所言之行付出代价。再说了,我公司的艺人,我不维护谁维护?况且,我还指望他们挣钱呢?”
蒋晨韵瞥了她一眼,嗤了一声,看破不说破。
禾星娱乐于20年以占全球市场唱片率百分之三十正式成为世一流娱乐公司,并沿用旗下所属公司名字,开创禾星集团,并两手抓控海外娱乐产业。
像如今全球爆火的歌手enya,韩国知名女团“黑白”,就是分别隶属于世界第一唱片公司“新世界”和韩娱知名造星社“STAR”两家公司,这都是禾星分布在海外产业的十分之一,甚至细数来说都微不足道的存在。
于目前圈内而言,蒋司禾的名号很有分量,因为很有手段,洞察力惊人,再加上又是最早的一批娱乐业领航员,早些年带过的艺人全爆火,现在都未曾凋落,所以私底下,不少人会以“娱乐教主”名号来称呼她。
圈内常传这么一句话,得蒋司禾者得的天下,其言就是看重她手上无尽的人脉资源和高强的个人能力,被她牵着,就算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也能带着你直接跨越无名,跻身当红流量。
“笑什么?”蒋司禾见她笑,揪着她的脸仔细端详,惊诧道:“哎你别说,你这张脸不错,出道不宝贝?妈妈亲自给你当经纪人,死命往你身上砸资源,别去做那种吃力不讨好的律师工作了,行不?”
蒋晨韵把其中不完善的几点修订了一下,然后嫌弃地扭头看向她,撇了撇嘴:“谁干你哪工作,天天被跟拍,天天被骂,我才不干。再说律师怎么了?挺好啊,维护正义。”
瞧见她没什么意愿,蒋司禾也不勉强她。
“行。”她宠溺的捏了一下她脸,惯着说:“你想怎么就怎样,反正我对于你的规划你已经完成了,剩下就你自己做主,老妈不参合。”
“....”
蒋晨韵任由她捏着,打小就聪明她见此状,心里恍然徒升一计。
她两手摊开掌面,伸至她眼前,完全不顾他人死活像小时候一般在蒋司禾面前撒娇,孩子气瘪嘴道:“那你先给我报个机票钱吧,我来的时候坐的是头的头等舱,可贵了呢....”
蒋司禾闻言没忍住噗呲一声笑出来,不在意道:“机票还要我给你报销,这么势利?那以后要你飞一趟京市,岂不是要租架直升机去苏商接你?”
“哎呀。”蒋晨韵伸手从后搂住蒋司禾的脖子,抱怨道:“本来不用的,但最近养了个废物,挺费钱。”
“废物?”蒋司禾愣了一下,疑惑问:“是狗吗?还是什么?”
“不是。”蒋晨韵直起身子走回休息区,想了一下,如实说:“最近找了个保姆,每个月需要给他开工资。”
说着,她摊在沙发上,感叹了一声:“不努力挣钱,我连养男人这种大话都说不起。”
蒋司禾笑,她从包里拿了一张自己卡出来,从办公椅上起来,双手别过身后,慢慢走到她身前,递上了一张卡,好奇地问:“谈恋爱了啊?”
蒋晨韵瞄到她手中的东西时,明显怔了一下,她似是没想到她要蒋司禾就直接给了。
她毫不迟疑的抽手接过,亦如之前上学时每一个给她卡的瞬间,咧着嘴搂住蒋司禾脖子往她脸上啄了一口说:“妈,我爱死你了~”
“.....”
蒋司禾年纪大了,还真是受不了这人在她身边说些腻歪的话,“行了你,都快三十了,瞧瞧你那嘴,还都能咧上天勾月亮,也不知道学着长大点。”
她大手一挥,豪迈道:“把你那个小男朋友给我养好了,到时候带回家给我看看,就当见面礼。”
“得嘞。”蒋晨韵收到命令,紧紧抱着她不撒手;她古灵精怪的眨巴眨巴了眼,脸不红心不跳的说:“虽然我现在还没有,但我会替未来男朋友花这份钱,不会让老妈失望的。”
蒋司禾叹了口气,任由身后的蒋晨韵像树懒一样挂在她身上,无奈的笑笑,没有再说什么。
曾经,她因为工作亏欠了她不少,现在等一切步入稳定,她不求挣很多钱,只求她仅此唯一的女儿这辈子都能幸福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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