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毛衣

下午要一直开车,安苳穿了毛衣、牛仔外套、卫裤和德训鞋。

但在毛衣的选择上,她还是留了个心眼儿,没穿耐脏的藏蓝色毛衣,而是穿了件新买的白毛衣,卫裤也是浅灰色的,使得她看上去比平时鲜亮了几分。

到了书店门口,停稳车子的同时,她忍不住往下偷看了一眼。

岑溪穿一身收腰西装,披着长发,戴着眼镜,标志性地抱着手臂,时不时伸出手指,指挥小嘉封箱加固。

安苳关上车门,整了整衣服,走过去跟岑溪打招呼,顺便蹲下身去,帮小嘉按了一下翘起来的胶带。

岑溪用指节轻轻推了下眼镜,居高临下看着蹲下去的安苳。

从视线里一晃而过的白毛衣,好像有点眼熟。

“不用封这么紧。”陈慧从里面出来,看到小嘉缠了那么多道胶带上去,忍不住说道,“到了那边还要拆。”

小嘉抬头看向她二姨,一脸茫然:“我听谁的?”

岑溪刚要说话,就被陈慧抢了话头:“哎?你就是安苳吧?”

安苳立刻站起来,弯起了眼睛,略有些局促地说道:“阿姨好。”

岑溪目光定格在了她的白毛衣上,微微皱眉——真的眼熟。

陈慧走近几步,把一瓶水递到安苳手里,亲切地说道:“小安啊,这次麻烦你了,回头来家里吃饭。”

安苳笑道:“阿姨您客气了,我也只是顺便。”

没想到这个“没念过大学的女孩”看上去还挺乖,会来事又丝毫不见油滑,陈慧见了就挺喜欢:“什么顺便。回来一定要来吃饭哦!”

趁着陈慧和安苳寒暄,岑溪对小嘉抬手示意——再封一道。

偏偏小嘉没看懂:“姐,不封了?”

笨。

岑溪蹲下身去,从她手中拿过胶带,“刺啦”一声撕开,又在箱体侧面封了一道。

到那边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当然要封严实一些比较好。

安苳听到声音,低头看到岑溪歪着头,神态认真,长发从一侧耷下来,看上去利落又有点……费力。

穿西装做这样的事确实不方便。

安苳立刻弯腰凑过去:“我来吧。”

岑溪转头看她一眼,也并不客气,直接把胶带和剪刀给了她,起身又提醒小嘉:“你的包呢?别忘了带。”

“哦哦。”小嘉如梦初醒,立刻小跑着回店里,把自己的包拿出来,放在一个书箱上。

陈慧把岑溪的行李箱推了出来。

岑溪又回到了抱着手臂看别人干活儿的姿态。

安苳埋头封箱,几秒钟就封好一个,很快就都加固了一道。

陈慧看着她,面露欣赏:“这孩子真能干啊……”

加固好,安苳对着斜对面零食店挥了挥手,一个三十来岁的男的便从里面出来了,指了指地上的箱子:“安姐,就这些是吧?”

“对。”安苳点头,打开车厢,跨了上去,男的在下面搬,她在上面接,眨眼间就把那十多箱书安置好了。

期间小嘉要帮忙,被岑溪拦住了:“不用,昨天就说好了的。”

安苳昨天执意要包搬运。

再说,这么沉的箱子,小嘉也帮不上什么忙。

陈慧一直在她耳朵边念叨:“这孩子真不错啊,咱对门宋老师家里儿子还单着,倒是和她挺般配的……要不我给介绍介绍?”

“行了,妈。”岑溪打断了母亲的话,“您别学那些人,到处给人保媒,要是成了之后婚姻不幸福,您算是积德还是造孽?”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面对女儿的刻薄和犀利,陈慧怒道。

陈慧发怒,岑溪倒是笑了,侧头低声对母亲说道:“所以啊,您就别折腾了。”她停顿了下,“说不定,人家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哼。”陈慧还是有点不甘心,“你又知道啦?等她回来,我问问。”

岑溪懒得理她了,拿起自己的行李箱和小包:“我走了。回来给您带沈城的烧鸡。”

安苳在车厢里把箱子都码在一起,抹了抹额头的汗水,把牛仔外套脱了放在臂弯,撑着厢底跳下来,抬头就见岑溪拿着行李箱施施然站在那里,愣了下。

一周的时间……是要拿这么多东西的吗?

她只背了个双肩包,已经算她带衣服比较多的一次了,以前随便装两件换洗的,一个密封袋就够了。

她定了定神,伸手去接岑溪的行李箱:“我帮你放上去。”

岑溪“嗯”了一声,把行李箱往她面前推了下,松开手:“谢谢。”

“不用。”安苳单手把行李箱提了上去,动作很小心地靠边放好,关上车厢,上锁。

看着安苳的背影,岑溪有些恍然——安苳身上那件白毛衣,好像和她前几天穿过的那件米白色毛衣,有点像,不管是颜色,还是款式。

但是,这种高领毛衣本来就大同小异。

或许是她想多了。

总不能她穿了白毛衣,就不让别人穿了吧。

这辆货车前面是驾驶位和副驾驶位,椅背后面还有一片不小的空间,靠货箱带一个可以躺的铺位。看得出安苳还算爱干净,到处都收拾得整整齐齐。

小嘉觉得新鲜,兴高采烈地占据了后面的铺位:“我可以在这里睡觉!打游戏!”

岑溪也是第一次坐货车,矜持地慢慢踏上踏板,虽然已经在尽力维持平衡,却还是晃了一下。

安苳一直在后面看着她,见状连忙伸手扶上她腰侧:“小心。”

西装很薄,安苳掌心的温度传递过来,岑溪像是被灼了一下,伸手扶住椅背,迅速坐了上去。

速度快到安苳都没来得及收回手,手掌在空中尴尬地悬停了半秒钟。

但安苳没多想,只觉得岑溪不太习惯坐这种大车,上了驾驶座、关了门后,还贴心地提醒了一句:“岑溪,上下车千万要小心,别摔着了。”

“……嗯。知道。”岑溪系上安全带,应了一声,偏开头朝外面看过去。

安苳笑了笑,发动了车子,还趁着红灯时间,转头说道:“小嘉,铺位下面有零食和饮料。”

小嘉快开心疯了:“好好好!”

绿灯亮了,大货慢慢驶过东街,城乡结合部的种种景象在眼前划过,然后建筑变成了远方层叠的山峦,牛群羊群在半山腰上缓缓移动,公路向远方延伸,好像永远都没有尽头。

岑溪一直不转过头来,安苳也有点纳闷,瞥了对方好几眼。

美女的侧脸也是美女,只是,怎么耳朵有点红?

“岑溪,”安苳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疑惑道,“你热吗?热的话开冷风。”

“不热。”岑溪仍旧看着窗外,说道。

“哦。”安苳又看了她一眼,应了一声,唇角不由得浮现出笑意。

说不出为什么,就是心情很好。

其实如果她想,这趟也可以再运点其他货。但她不想。

在生意上,她很少任性,但这次她就是不想运其他东西。

钱下次可以赚,岑溪下次却不一定需要她帮忙。

她很喜欢被岑溪需要的感觉,喜欢帮助岑溪,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捕捉那一点点优越感,又或者想证明什么。

她真的很喜欢和岑溪无限接近。

静静地开了十几分钟的车,耳边除了货车运行的声音,就是小嘉打游戏的声音。

安苳打开了电台,调到她经常听的音乐频道,舒缓的老情歌流淌出来。

岑溪实在觉得脖子酸得不行,这才把头转回来,但神情依旧紧绷。

虽然这个驾驶室一点都不狭窄,但和安苳这样近地待在同个空间里,她很是不自在。

她不知道安苳为什么执意要帮她,也不懂安苳为什么穿和她相似的白毛衣。

她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但这也让她更为恼怒。

要是她真想找女朋友,什么样的找不到,有必要盯着一个直女想入非非吗?

的确她们之间发生过一些越界的事,但那又怎么样,直女就是直女。

而且,安苳这种类型,她根本就连考虑都不会考虑,完全不在她的择偶范围内。

伴随着这种难言的羞恼,岑溪睡着了。

往东北方向一路疾驰,太阳慢慢西坠,温度也越来越低。

岑溪醒来时,发现车子已经停了,她身上盖着条半旧的毯子,小嘉在后面睡得像头小猪,安苳坐在驾驶位上闭着眼睛,似乎在养神。

看了下时间,已经快六点了,外面外色也已渐暗,能看到服务区便利店的灯光,好多人在里面休息、吃饭。

岑溪想直起腰来,就发现自己下半身竟然麻了,完全动弹不得。她紧紧咬住唇,发出一声短促的呻/吟。

安苳立刻睁开眼睛,侧头看她:“岑溪,怎么了?”

岑溪皱着眉:“没事……大腿麻了。”

“坐太久了。”安苳看着她,说了一句,然后俯身过来,伸手按上她腿侧,“我来帮你。”

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和气息笼罩过来,岑溪身体瞬间绷紧,冷声而又急促地说道:“你别碰我。”

安苳动作顿了下,但她没能理解岑溪这句话的真正含义,还以为岑溪怕疼,抬头看着岑溪,温声说道:“一下就好,不难受的。”

说着,一手托起岑溪大腿根部,另外一只手从缝隙进去,在岑溪臀部下缘用力按了几下。

痛感伴随着缓解的舒畅,从被按的地方蔓延开来。

“不难受了吧?”安苳看着她,弯起眉眼说道。

安师傅独门按摩手法,在医学界至今仍是谜团。(摊手)

小嘉:我睡着的时候,成年人们醒着。

感谢小可爱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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