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皇帝沉着脸呵斥万贵妃，眉眼低压满肃威严，万贵妃脸上执拗着并未低头，暗自握住握紧的指尖让皇帝软了几分神情。

裴仲钦眼神暗了几分，看着还是肃穆的皇帝，心中冷哼一声。

裴仲钦摸了摸裴瑾的后背，指尖在裴瑾的袍子上摩挲，听见明德帝面上假意的呵斥冷意更甚。

瞧着神情倨傲的万贵妃，裴仲钦语调凉薄的开口。

“逼陈平自尽是残忍？”

裴仲钦冷哼，明德帝眉角跳了跳。

“林家逼良为娼的国舅爷连带那良家女子的五口人性命都能说要就要是为残忍吗？”

“林家私占京郊百亩林亩逼那些农户入府为奴，不依便叫人打死，甚至联合京府衙门草菅人命不算残忍？”

“林家真是好大的仁慈！”

裴仲钦讽刺的看着万贵妃，裴瑾瞧着万贵妃褪血的脸色，往主座上的皇帝偷瞄了一眼。

赵深听到裴仲钦的话脸色慢慢收敛了起来，瞥了一眼站在侧旁的裴仲钦，嘴角的软肉动了动忍住了，随着最后的话落，万贵妃和赵深已经跪在地上低头请罪，明德帝神情难辨。

裴瑾小手抓紧裴仲钦的袍子，眼神亮晶晶瞧着这一幕，心中有些紧张。

不知到这皇帝要如何决断，以前看那些影视书籍，对于封建王朝的描述都离不开人治的痕迹，尤其是关乎王朝根基的土地关系，祖父的厉害之处就是拿皇帝最关心的事来戳万贵妃的软肋，在天子脚下还这么嚣张的吞并土地，甚至闹出人命，对现在这个名声本来就不好的皇帝而言，直接不亚于在他声名狼藉的形象上又泼了一笔。

裴瑾瞅的专注，坐在上头的皇后眼神转过来看了裴瑾一眼，裴仲钦微侧挡了几分。

裴仲钦抬手在裴瑾背上拍了拍，裴瑾抬手抱紧裴仲钦的脖子，把小脸埋进裴仲钦的颈窝，心跳快了几分，刚才那一眼的神情裴瑾后背有些发凉。

“皇上，臣妾母家事出的确是臣妾哥哥的过错，但父亲已经送还那女子的哥嫂归家还附赠了几十两白银作为补偿，至于京郊的那些些田地也并非裴仲钦所说那般，手续都是清清楚楚的，并非所谓的私占，还请皇上明鉴。”

重重的叩头声在大殿中响起，万贵妃不似刚才嚣张的姿态，神情焦急，脸色白煞，隐隐有几分汗渍在鬓间出没。

地上泛黑的砖块冰冷刺寒，那股寒气如毒蛇舔舐，激的万贵妃浑身战栗。

端坐上位的皇后，瞧着情景大转，摩挲着指中戒，不言不语。

裴瑾悄悄抬起头，望着还在叩头的万贵妃，尹红的血迹在额间红的骇人，裴瑾心中揪起有丝不忍，小手拉紧裴仲钦的衣袍，明德帝眼神微动瞧着裴瑾绷紧的小手，心中的戾气松了几分下去。

裴伯文感受到皇帝锐利的眼神瞥向裴瑾，心思沉了下去，与舒怡宁对视了一眼，各自将裴珩和裴珂挡住，没漏半分痕迹。

皇帝瞥见底下动作谨慎的裴伯文夫妻二人，呼气微顿几分，才收回视线。

裴仲钦拍着裴瑾的后背，半敛着神情感受到明德帝错开的眼神，余光看见大哥大嫂挡住裴珩与裴珂，心中动容。

以前被人攻击的时候，大哥也是这样把自己护在身后，即便他自己也辩不过对面的那群天天弹劾百官的御史大夫，仍把他护的牢牢的，反复说着自己提议的措施益处为国为民，朝臣百官不该如此诋毁攻击。

裴仲钦神情念怀，抱着裴瑾动作轻柔了几分。

一时间殿中的众人默不作声，气氛焦灼温弥。

扣重的声响一声接着一声……

“太医”

皇后握在袖中的手紧了几分，看着抱着万贵妃的明德帝，缓缓的松开了手指。

裴仲钦瞥了一眼晕过去的万贵妃，扣着裴瑾的手臂停顿了几分，又慢慢的落下，眼中闪过几分鄙夷。

裴瑾望向裴仲钦，瞧着眉眼没有任何神情的祖父，裴瑾小手用了几分力把头埋进裴仲钦的肩颈，有股气憋在心中，压的裴瑾心口痛。

刚才那股不忍好似笑话嘲笑着裴瑾。

裴瑾悄悄的抹过眼角的泪花，怒气腾腾的埋在裴仲钦的怀中，不听那边不断惊呼的声响。

裴仲钦感受到怀中裴瑾动作，嘴角笑了笑，动作更加轻柔的拍着裴瑾，好似一个气鼓鼓的小肉猫在怀里不声不响的生着闷气。

裴珩眼神暗了几分，有股无力感束缚着他，瞧着神情松了几分的二皇子，眉眼微压，克制着将心中的浊气慢慢吐出，瞥见裴瑾埋的更深的头颅，不痛快的情绪更加吊在胸口，不上不下，不自在的扭过头盯着地上的地砖。

裴珂冷眼旁观，瞧着被太医皇帝围成一团的万贵妃心中了然，今日之事将会不了了知，瞧着面色松了下来的二皇子，牙关紧绷。

舒怡宁抬手拍着裴珂的肩上，裴珂抬头瞧着伯祖母制止的神情，冷着脸转身躲到伯祖母身后，眼不见为净。

这边裴家人不出声的态度，引的明德帝心中有丝，眼睑撑开了几分，盯着诊脉的太医不言，赵深抓住母妃的手臂，感受的父皇周身隐隐散发不悦的气息，心里提起的担忧彻底松了下去。

“到底怎么回事，贵妃何时能醒？”

明德帝愁眉，瞧着抬臂抚汗的太医神情不悦。

“回皇上，贵妃这是气火攻心，情急晕了过去，休息两个时辰便会醒来。”

二皇子松开万贵妃的手掌，望向明德帝，“父皇母妃是被儿臣气的，求父皇处罚儿臣”，说罢重重的磕在地上，明德偏头望向裴仲钦，看见埋在裴仲钦颈肩的裴瑾。

眼神有丝复杂。

“深儿，今日之事皆有你起，朕不会偏袒你半分，自即日起，在瑶光殿面壁半月，今年一年的月份皆赔送到裴家小孙女名下。”

裴家人脸色僵了几分，缓缓默下神情。

明德帝抱起万贵妃走出殿门，一行人起身拜别。

二皇子转过身盯着裴珂等人，眼神冷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