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苏承恩脸上划过一丝不耐,却又敛下了。
“告诉他,朕今晚不见人。”
过了一会儿,那太监又来报:“陛下,林大人说事出紧急,还请陛下三思。”
付梨听到他啧了一声,最后还是让林锦程进来。
苏承恩看了看她,有些可惜,但无奈,只得一挥手,“来人,将人送回去。”
付梨就这样被护送着走出了寝宫。
一走出寝宫,她就与林锦程对上了视线。
之间对方神色淡淡,看起来并不像有什么要紧事要汇报。
付梨心中对林锦程这个人有着诸多疑惑,明明很眼熟,却又说不上来在哪里见过
不到半个时辰,付梨又坐上了回程的轿子。
芙蓉苑的侍女们见她这么快就回来,脸上都写满了诧异,却无一人敢多嘴询问,岚风也不例外,只是静静地伺候她更衣。
没人问,付梨自是不会主动提起,这样一折腾,晚膳也没用,她匆匆沐浴完,就躺上了床。
第二日一早,付梨便起了。
虽没有旨意,但她现在也算是被纳入后宫,按照规矩,她要去给皇后和嫔妃们请安。
所以一大早,侍女们就又忙碌了起来。
在等侍女们准备的期间,一只鸽子不知何时停在了窗沿。
只是一只很普通的鸽子,忙碌中的侍女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但付梨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是大理寺的专门养来传信的鸽子。
付梨趁侍女们不注意,将鸽子脚上勾着的卷纸拆了下来,随后藏在了袖中。
在岚风推开门的一瞬间,付梨将信纸藏好,也成功将鸽子放飞。
“小主,已经准备好了,可以更衣梳妆了。”
付梨面色平静地应了句,随即便将信纸藏在了枕头底下。
约莫三年前,一次意外,付梨的生母秦愉婉在外出时去世,秦愉婉是当时的大理寺卿,明明是朝廷重官,可这桩案子,最后却不了了之。
付梨不甘心自己的母亲就这样白白死去,她趁机偷溜出府,想通过母亲的身份,进入大理寺,一开始,现任的大理寺卿是不同意的,一是付梨什么试都没考,二是付梨是个女人。
而女人,本就难以为官,就连付梨的母亲能成为大理寺卿,也是花了将近二十年的时间,期间破获了无数起悬案才得以坐上这把椅子,现任的大理寺卿也是女人,为了能成功交接到这把椅子,也走了将近十五年的路。
但付梨却不愿意咽下这口气,她与现任的大理寺卿打赌,半月内,她能破获当时的一起官瓷被盗案,那半月,她一边忍受着付府给她的压力,一边着手破获这起案件,半月后,她成功抓出凶手,也得以进入大理寺,成为一名仵作。
现任大理寺卿心疼她,带着她走了很多案子,却始终没给她升职,她知道,她是想保护她。
在付梨进宫参选那日,她便就写信给对方,若是自己没能入选,就跟着她,着手更多案件,要是入选了,付梨便会想办法联系她。
这几日,付梨都没有机会传信出去,想来对方也是猜到她已经被选上,打探了她住的地方,向她送了信。
付梨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对方不愿再让自己待在大理寺,她也能理解,只能靠自己的方法再继续查下去。
换好衣裳后,付梨便坐着轿子,去了后宫。
后宫与其他地方看着就相差了许多,花花草草很多,都是根据季节栽种的植物,现在正是晚冬时节,腊梅凌寒独绽,美不胜收。
付梨来得早,此时宫内还空荡荡,只有几个嫔妃。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自是听说后宫又纳入了新人,特意多加了几把椅子。
“你就是付梨?”
付梨并不意外皇后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名讳,淡淡地点了点头,回复到:“回皇后,正是臣妾。”
“听说选秀那日皇上可喜欢你喜欢的打紧,入宫头日便唤你去侍寝。”
“能得到陛下赏识是臣妾的荣幸,只是那日侍寝,最后陛下也是接见了林大人,将臣妾打发了回去,想来是政务重要些。”
听到付梨最后没能成功侍寝,皇后和在座的嫔妃们神色都好看了些许,皇后面色不显,带着笑容宽慰道:“陛下向来总是三分钟热度,早晚会成功侍寝的,付姑娘不必担忧。”
付梨等人还未有正式的头衔,皇后思来想去,最后也只好唤了句姑娘。
好在只是简单的请安,皇后和嫔妃们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简单地唠了点家长里短,问了一些她们这些新入宫的家室,说了几句忠告,便放人离开了。
一回到芙蓉苑,付梨就连忙支走侍女们,将藏在枕头底下的信纸拿出来查看。
猜测你入选,贸然派人打探你的居所抱歉,长话短说,关于近期一件无头藏尸案。
三日前,你入宫当天夜间,在安平街,有人发现一个满是血的袋子,打开是一具无头男尸,现在暂时还查不出具体是谁。
若你能出来,明日正午在老地方见面,届时细说。
看完信纸的内容后,付梨用桌上的烛台点燃了信纸,最后将剩下的灰烬倒在了花坛中。
付梨只觉得自己内心百感交集,有对案件的疑惑,也有对对方依旧愿意带她断案的感动。
但她没时间想这些了,她必须想出一个方法,让自己能出宫。
好在今天一整天都没什么事情,能让她仔细想出一个计划。
侍女们也发现,自己的小主似乎不爱与人交流,识相的没怎么打扰她。
一直到傍晚要用晚膳时,外头突然传来了动静。
付梨看见来人只觉得心一跳。
又是皇帝身边那个太监。
今日却不是来传旨意的。
“见过公公。”
那太监笑着点了点头,“传陛下旨意,今晚要来芙蓉苑过夜,还请付小主好好准备。”
传完话,就带着人径直离开了。
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关照’,让付梨实在要应付不过来了。
可芙蓉苑内的侍女却不这么想,听到旨意的一瞬间,她们脸上都带着笑容,皇上这么关照小主,若是小主飞黄腾达了,她们也能跟着享受荣华富贵。
这太监一走,她们又开始忙碌了起来。
看着这满桌的菜,付梨脑子一转,想到了一个主意。
约莫一个时辰后,苏承恩就来了。
苏承恩一推开门就愣住了。
坐在桌上吃饭的不止付梨一人,还有翟瑾。
之间翟瑾在看到苏承恩的一瞬间就被吓住了,但还是强装淡定,拜见了皇上。
付梨也装作一脸抱歉的样子,开口道:“求陛下赎罪,臣妾早晨便给翟姑娘写了信,邀她一起用晚膳,接到旨意后便忙于准备,竟是忘记同翟姑娘说今晚陛下要来。”
半个时辰前,付梨特意派人同翟瑾传信,信中说今晚准备了很多饭菜,让她来一同用晚膳,还让她务必打扮的好看些。
在信中,特意用一行小字写了句,今晚陛下会来。
冒着这样的风险将翟瑾喊来,不仅是对翟瑾美貌的信任,更多是对这皇帝三分钟热度的信任。
果不其然,这皇帝在看到翟瑾脸的一瞬间,便眼前一亮,大手一挥,宽恕了她们。
一桌晚膳,三个人各怀鬼胎。
用完晚膳后,三个人坐在付梨的正厅,以一种诡异的氛围在清谈。
见时辰差不多了,付梨对翟瑾使了个眼色,翟瑾便适时的咳嗽了两声。
苏承恩立马投去了担心的目光。
翟瑾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开口道:“皇上,付姑娘,臣妾身体不适,想先行告退。”
随后便倒在了地上,付梨猛地站了起来,却没往前走,只见苏承恩更快的扶住了她。
“付梨,朕看翟姑娘身子不好,今晚还是去陪她吧。”
付梨自是不会说什么,只是适当的装了一下落寞。
但苏承恩护人心切,只当做是看不见。
芙蓉苑的侍女们自是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自己的小主命怎么这么不好,几次三番侍寝都被打扰。
岚风看见小主脸上一闪而过的落寞,忍不住心疼地开口道:“没事的小主,小主长得这么好看,还有机会的。”
付梨却在心理呸呸呸了几声,只求下一次永远别来了。
第二日清晨,付梨便开始着手实施她的计划。
昨日她答应翟瑾肯定让陛下去她那里,交换的代价就是今日她需要来芙蓉苑,代替她一整天。
付梨拿不准苏承恩什么时候走,就让翟瑾主动来找她。
好在今天要上早朝,翟瑾很快便准守约定来到了芙蓉苑。
付梨已经想好翟瑾问她为何要这样做的答案,但翟瑾却没有多嘴问。
两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这样就够了。
好在平时付梨也喜欢缩在屋内,之后她打算假装自己生病,找借口说自己想让翟瑾照顾,这样她就可以趁机溜出去。
她答应翟瑾,自己会在晚膳前回来,届时会从后院翻窗进,可能需要翟瑾帮忙打个照应。
翟瑾自然应了下来。
这个借口很快便得以说出,岚风和其他侍女见付梨这非翟瑾不可的语气,一时间也也不敢进来伺候,只能在外头煮着中药。
正午,付梨如约到达了地点。
重锦楼。
这个酒楼,是她们之前经常交接案子的地方。
“千大人。”
千春兰闻言回头,就看见付梨一脸憔悴的样子。
她没多说什么,只让付梨快些吃,桌上的菜早已点好,怕凉了。
这些菜是付梨最爱吃的菜。
千春兰见她脸色这么差,几次三番想开口,最后又欲言又止的合上了。
付梨知道她想说什么,只是凭借她现在这个官职,什么都做不了。
桌上一时间只有付梨一个人吃饭的动静。
良久,千春兰开口道:“吃完,我们直接去安平街。”
两人走到安平街时,安平街已经被围了起来,街口的守卫不停驱赶着两侧围观的百姓。
千春兰带着付梨,直接进到了安平街里头。
那句无头尸体还未搬走,只是从袋子里拿了出来,摆在路中间。
血腥味还未完全散去,付梨皱着眉头,千春兰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参见千大人。”
一旁的侍卫都直接略过付梨向千春兰请安,付梨也已经适应了。
“说罢,具体是什么情况。”
三日前亥时,接到安平街一个百姓的上报,说是在安平街发现了一个往外冒血的布袋子,他壮着胆子打开袋子,就看见这具尸首被装在里面。
根据大理寺仵作的检验,推测大概是在三日前酉时死亡。
付梨一边听着侍卫的口述,一边蹲下去看了眼尸首的伤口。
千春兰只是瞟了一眼,并未阻止,一旁汇报的侍卫见状,也不好开口制止。
“目前,这具尸首具体的人还未查出。”
尸首伤口整齐,未有挣扎痕迹,显然是在死后被人砍的头,五只手指均有明显茧子,说明生前应该从事苦力行业。
还未等她分析完,身后不远处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参见陛下。”
“免礼。这就是最近轰动京城的无头藏尸案?”
“报告陛下,正是。”
闻言,付梨和千春兰皆是脸色一变。
付梨猝然站了起来,连忙迈开步子就想走。
不料,苏承恩却突然开口道:“那个女人,是仵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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