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梨突然停下,也吸引了千春兰的注意。
但她按住了千春兰的动作,自己轻步朝着人影走去。
下一秒,她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臂。
但当她看清来人,就愣住了。
是林锦程。
很明显他也愣住了。
很快,付梨便就皱着眉头反应过来,连忙想遮蔽自己的脸,但已经晚了。
“你怎么在这里?”
林锦程率先打破了沉默。
千春兰站在不远处,大概也猜测出了些什么,连忙上前将两人隔开。
“林大人。”还不等付梨开口,千春兰就先开口打断了,“您鬼鬼祟祟的在这里干什么呢?”
算下来,两人官职差不多,只不过刑部离皇帝更近,但千春兰从不在意这些。
林锦程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笑着开口道:“来这里看下案子,怎么就成鬼鬼祟祟了?倒是大理寺卿身后的人,若是我没认错,是付姑娘吧,擅自离宫,千大人可知道?”
就算他把话说到这个程度,千春兰仍旧不打算放人,倒是付梨先一步站出来,开口道:“千大人你先走吧,我单独和林大人说点话。”
千春兰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但她相信付梨有自己的打算,于是只朝付梨试了个颜色,表示自己就在不远处,发生什么事情可以喊她,随后又朝着林锦程投去了一个威胁的眼神,这才离开。
等千春兰走远了,付梨便直接开口道:“林大人上一次在安平街不就认出我了,为何不直接拆穿,反而帮我脱身?”
林锦程显然没想到她会直接说出来,嘴巴张了张,却没能说出什么话。
“还有之前我被传去侍寝,林大人其实没有要紧事要汇报吧?”
“为何屡次三番帮我?”
付梨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坚定中带着点怀疑。
良久,林锦程才吐出一句话:“你还记得你七岁时的事情吗?”
这下轮到付梨沉默了,她飞快地转着脑子,却没能想出一点关于七岁那年发生的,有关于她和林锦程之前的事情。
林锦程却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开口道:“我猜你大概也忘了。”
“你七岁那年,是不是在落水私塾读书?”
这个付梨倒是清楚,没有犹豫地点了头。
“我当年也在那个私塾读书。那年,我五岁,被一群孩子嬉笑打闹着退下了池塘,是你跳下来救我的,你还有印象吗?”
这样一回忆,付梨便立刻就想起来了。
“你是小宁?!”
林锦程有些恍惚,已经有多少年没有人这样叫过他了?他自己也记不清。
安安宁宁。
付梨又惊又喜,“这么多年没见,你居然能认出我,我却一点都认不出你。”
林锦程看出她脸上的愧疚,连忙开口安慰道:“我当年那么小,变化大认不出很正常。”
千春兰在远处看着付梨的表情从疑惑到惊喜,有些摸不着头脑地走了过来。
付梨见她走过来,连忙拉着她的手道:“千姨,他是小宁,你还记得吗,就是落水私塾的那个小宁。”
千春兰听完以后用眼睛扫视了一下林锦程,随即便开口道:“我自是记得,小时候天天粘着你,害得你回家都回得晚,我怎么会不记得。”
她这样一说,林锦程瞬间就红了脸。
“好啦,这种事情就不要再说了,都多久了。”付梨也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打断了千春兰。
千春兰看着两人似乎还想叙旧的表情,笑了下,开口道:“那你们就一块回宫吧,进去后要是出什么事了,小宁还能帮你掩盖一下。”
付梨也知道千春兰要继续去忙案子了,连忙开口道:“好,兰姨,下次见。”
付梨一旦要做什么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千春兰知道这案子,她要是不亲自查出些什么,恐怕是不会放弃,想着现在她还有林锦程可以照应一下,也就没说什么。
一路上,付梨和林锦程聊了很多,但付梨却一直心不在焉,林锦程看出她还在想案子,于是率先开口引出了这个案子。
“昨日,皇帝派我来参与大理寺的这桩无头案,其实现在刑部已经大致查出第二个被害者的身份了。”
付梨听到他这样说,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竖起耳朵开口问道:“已经查出来了?为何刚刚不和兰姨说?”
“人多眼杂,皇帝不让我将这些事情告诉大理寺卿,我也没法贸然开口,我大致透露些东西给你,你可以在下次见面的时候和她说,若是大理寺没能查出的话。”
“第二个被害者,目前刑部推测是长亭街那家裁缝铺店家的儿子陆旗。”
裁缝铺?
付梨开始回忆被害者身上其他的细节。
没过一会儿,她突然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付梨想起来了,被害人当时穿的衣服,是当下全京城最热门的一款新布料,要说有什么人能这么快能穿上,恐怕除了皇帝,就是拥有布料的人。
但若是能这块穿上,想来裁缝铺老板应该很宠爱他,可为何到现在都没来报案?
这些案件的被害者亲属,在案件发生几天后都没来报案,这中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付梨隐隐觉得这个问题就是这些案件的突破口,若是能查出原因……
还没等她想明白,两人已经走到离皇宫不远的地方了。
付梨想用出宫的法子重新回宫,却发现宫外守卫不知何时变得如此森严,已经难以再用当初的法子了。
就在她一筹莫展之际,林锦程却主动开口道:“可需要我帮忙?”
“我担心那些守卫认出我,现在一时间也没法找出什么能伪装的物件……”
林锦程说自己有法子,但支支吾吾了半天,一直等到付梨耐心都快耗尽了,他才开口道:“你能接受我抱着你进去吗?”
半刻钟后,付梨成功与翟瑾交接。
等翟瑾一走,她立刻前往那个盆栽,查看了她昨日焚烧的灰烬。
还在,说明这摊灰烬对她没用,付梨更加确信那日那张纸条没有烧干净,翟瑾才偷偷拿走了
付梨现在也只能安慰自己,至少第二个纸条没被她看见,只有一张一条碎屑,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她坐在屋内,不由得想起刚刚进宫的事,脸有些微红。
半刻钟前。
在林锦程说完那句话后,付梨先是愣了一下,但若是能进宫,别说是抱着了,把她扔进去她都愿意。
只要不被发现的话。
见她点头,林锦程深吸了一口气,将身上披肩解了下来,“待会我抱着你,你将这披风披在身上,无论说什么都别吭声,也别动。”
下一秒,付梨就被他打横抱了起来。
好在林锦程平时花花公子身份立住了,见他说这是他从青楼赎回的女子,也没多怀疑,就这样将人放了进来。
然而付梨在搭上那个披风的一瞬间就愣住了,披风上的味道,竟和她母亲的味道一模一样。
但见林锦程神态自若,付梨就没再多想,可能只是用的香恰巧撞上了。
她想起,两人分开之际,林锦程似乎塞给她一个什么东西。
付梨连忙从自己的袖口中翻找了出来。
若是想找我,提前一日在刑部旁边的石砖墙角留下一块黑布,第二日正午,你伪装好,我们在宫门会面,我带你出宫。——锦
付梨看着这张纸条,一时间不知道要不要烧掉。
沉思片刻,她还是决定将纸条烧掉,若是被有心之人发现拿到皇帝那,免不了一顿解释。
隔天一早,就在付梨思考要不要到刑部放一块黑布时,皇帝的侍寝旨意就这样来了。
她只好脚步一转,去通知了翟瑾。
随即便派人去了寝宫,告诉苏承恩她身体不适,没法侍寝。
趁此机会,翟瑾再到皇帝面前晃悠一下,很快,皇帝便改了主意。
付梨屡次三番有事没能让侍寝他,她心里也有些担忧,希望这皇帝快点忘记她,又怕自己屡次拒绝,更吸引他的注意。
眼下也只能来一次挡一次,付梨叹了口气,现在只能寄希望于翟瑾了。
趁着装病期间,付梨绕去了刑部,装作如无其事的将一块黑布扔到了两人约定的地点。
第二日,翟瑾如约而至。
只不过她刚一进屋内就愣住了。
付梨起了个大早,一直在屋内折腾自己的伪装。
思来想去,还是选择了一个较为浓重的妆容,这是她从未尝试过的。
见翟瑾一直没说话,付梨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问道:“是不是很奇怪?”
但翟瑾听了她的问题,却连忙摇了摇头,开口道:“很好看,但我都认不出你了,和你平时差别很大。”
一说完,翟瑾又连忙开口:“我不是说你平时不好看,我的意思是……那种不一样的好看。”
付梨心下一喜,她就是想要这种感觉。
正午,付梨明明是提前到,但林锦程却比她更早一步。
林锦程一见到她,也愣了一下。
付梨一早上见两个人都露出了一样的表情,莫名觉得有些好笑,开口道:“怎么样,这样是不是不容易认出我?”
林锦程僵硬地点了点头。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付梨。
张扬的妆容,却不突兀,让他想起了小时候付梨纵身一跃跳入池塘救他的场景。
付梨像一团火,将他团团围住,却不烫,只剩温暖。
两人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出宫门。
但付梨刚跟着林锦程踏出宫门没几步,后面的守卫就似乎发现了什么,开口喊了一句:“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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