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计上心头

经过几日修养,李十一完全康复,庭院里正活动筋骨,洛南锦又见机找来,屡次三番当真讨嫌。

“李矮矬子!”

清净被打搅,李十一颓然,眼里落了光,瘫着脸吸溜上一口茶。

“你到底哪时送我回家!”

“大门敞着,你自己不识路可怪不得谁。”

洛南锦双手叉腰,脸色盛怒,撅着小嘴听李十一接续道:“你若想尽早回家就该盼望你爹快点把银子送来,整日叨扰我有屁用。”

自听晓她父亲官居一品丞相,李十一起初救人之时就打起了不为人知的心底算盘,到小丫头打实被一同带回,利益熏心的她醒来的第一件事儿便是把无中生有的过错归根到洛南锦身上,附加后续一系列夸大的损失,李十一终是如愿以偿的得到了洛南锦那封价值五千两白银的亲笔家书。

其内容大多一笔潦草带过,主要部分也就是关于钱,信中写作谢礼,一字一句都是李十一从旁撺掇。

洛南锦想来气不忿儿,“你分明是趁火打劫!强盗!土匪!”

李十一嗤之以鼻,她以往杀人都有一笔丰厚的报酬,如今换做救人岂不理应如此?重金答谢可谓天经地义,何来敲诈勒索一说?

见得她那般不理不睬的态度,洛南锦不免一番争吵,李十一无意浪费口舌,全程闭目塞听,留得她一人径自叱骂,渐渐也就消停。

洛南锦自知多说无益,心一横,愤愤俏出门去,“哼!我自己走回去!”

李十一瞟去一眼,满不在乎,认定她是一时倔强,过了火候就又安宁。

但本着洛南锦相府千金的身份,李十一又不得不考虑其人身安全,起手一挥,示意两个丫鬟跟了去。

“李十一你不知好歹……”

洛南锦顾自嘟囔,踢开脚边的石子撒气,看了看入夜的天幕愈发恼火了几分,将地上一根枯枝当作某人狠狠蹬上了十余下,“踩死你!踩死你个矮矬子!”

作罢,洛南锦觉着心头顺畅不少,冷静下来触感到一阵凉风,汗毛炸立间环顾一圈四周,听得这密林中草木簌簌作响,余光焉的把树后一簇灌木看作了人影,吓得魂飞魄也散,跳起脚的逃。

“啊!鬼啊!”

她泪如泉涌,一路狂飙,不出多远却是坠入一掘深坑之内,待惊慌坐起就望得坑沿众多来者高举火把对自己一番照探。

“二当家的,这小妮子打扮细致,见来是个屋里有的哩!”

庞贵儿挑动两撮眉,拇指合着食指开始相互摩擦,张嘴露笑间见得缺了颗门牙,一副见钱眼开的模样着实看笑了祁牧,随之他便也下令道:“人给我绑喽!”

于是,洛南锦误入匪窝被抓的消息很快传回了王府。

两个归来的丫鬟沿途跑得急,气喘吁吁下断续着才讲道完个头尾。

李十一瘫在座椅中玩弄着茶具,漫不经心中透着些许悠然,嘴角情不自禁弯出了一抹笑。

钱就快到手了,人忽的被山匪抓走跟她有半毛钱关系?事后倘若查起便说洛南锦的确被她差人送走,许是半路遭上不测,香消玉损,只要知情人不说,随意打个谎都糊弄的过去,一举两得的计划,营救也就没什么必要。

不过……

李十一抬眼看向薛伊晨,一番思忖下犯了难。

夕瑶夕云毕竟是自己人,她真要作了这般令人唾弃的绝情事,想来也会帮衬着隐瞒,不过这姓薛的未必能同流合污,到时候被揭了底儿可就麻烦,虽说他现在投靠于自己,但听他先前那番正色危言分析,秉公正直之心终究可能会对她造成阻碍,没有利用价值反倒害己。

为此,不如将他背地弄死,以绝后患!

李十一眸中阴寒忽烁,周身戾气徐徐升腾。

恰时对上她那视线的薛伊晨顿时误解其意,上前郑重抱拳一礼,“殿下放心,属下不负厚望,定将洛小姐安然救回!”

说罢纵身离去,任李十一连滚带爬的追喊也无济于事,及早没入黑夜之中,留得那坨金丸子愣在廊庭间不知所措,“诶…不是……”

山顶一处灯烛辉煌,茅屋瓦房坐落成庄,千百余人举杯共敬,珍肴野味十里飘香。

晚宴逐步散场,众人酩酊大醉,寻迹而来的薛伊晨趁机摸入内部,匍匐房檐盯着一支巡逻队伍远去才落下地来,刚要隐进一条道就被一把突如其来扎在墙壁的石斧拦住了去路。

薛伊晨暗道一声遭,四面八方当即来人围剿,无奈跃上房顶要逃,却是被飞身而来的庞贵儿挥斧阻截,闪身一躲,在斜瓦上堪堪站稳。

“哈哈!小子!这盘龙寨只恐你来得去不得!”

庞贵儿笑得嘚瑟,大斧扛在肩头,再次杀上前时一声呐喊,“兄弟们!活捉此人!”

大战一触即发,薛伊晨临危不乱,袖口滑下几枚暗镖攥在手心,闪去迎面打来的利器后挥力一甩,百发百中,立时倒下了几个山匪,顺势甩上第二把又打伤了庞贵儿,这才获得些时间逃走。

庞贵儿败了阵,心不甘情不愿拖着伤赶去祁牧那方汇报,由两人掺着走,一进屋就哀嚎,“二当家的喂!那小子他娘的会撇铁刺子啊!扎俺腚上生疼哩!哎呦呦……”

祁牧闻声转头,听得来人苦着脸一番讲述,了然事因后将其辞退,独自倚在桌前思虑。

“祁娃子,今儿这酒不错,哪家窖子刨出的?”

娇酥入骨的话音传来,掀开帘布的女人赤裙素面,发中簪花,凤眼妖治,身形婉约柔美,冰肌玉骨,一颦一笑魅惑人心。

祁牧回神一笑,动身提去把椅子请她坐下,“这么晚了姑姑怎的还没歇息?”

“歇够了,醒来逛逛,庞贵儿可有抓见苍蝇?”

女人悠悠晃着酒坛。

“逃了,我正想派人去寻,以免夜长梦多。”

女人起手打住,“不必,许是救那丫头来的,如此,咱们不成捞上一笔。”

一条小花蛇嘶嘶作响间攀上桌台,在女人宠溺的挑逗中吞吐着信子……

“薛大人也不用太过自责,我们坐下来一同商量对策即可,凡事不能操之过急嘛,来,喝茶。”

薛伊晨挫败的埋着脑袋,听得李十一这番好言相劝才慢慢释然,重新燃起一股信心接过她递来的茶水。

一抹别有用意的神光在李某人脸上浮现,盯着那即将饮下茶水之人心里不由一阵桀桀坏笑。

水里有毒,喝了必死,夜深人静正巧可以分尸。

“殿下!!”

万无一失之际,夕云歇斯底里嚎叫而来,声音响彻云霄,忽的震耳,吓得薛伊晨突的起身看去,杯里的茶水无意中荡了李十一一脸,掏出手帕擦净,咬着后槽牙笑道:“这个点不睡觉你是真!的!闲!”

夕云捏着封书信的手颤颤抬起给李十一看去,咬着下唇哽咽到,“蛇……房间里有蛇……”

李十一拿过书信细看,眉一弯笑出声来。

原是山匪的条件书,署名罗茶花,大致意思总而言之——十万银两放人,期限只有一天,不给那就撕票。

无声无息间,一支利箭蓦然朝面门袭来,李十一迅疾起手接住,跟即掷去凶锐的目光。

黑暗中,箭弦绷紧的声响逐步扩大,皎月照映的箭头散发着星点寒光,嗖的一瞬再度射来,后者却带着灼灼烈焰满天飞落,吞噬了门窗,火势急急蔓延上整栋屋舍。

三人见状出逃,广泛的视野中同时见着一行黑袍人匆匆离去的场景。

“这个言三两当真胆大妄为!简直目中无人!”

薛伊晨怒斥着一拳打在墙头。

李十一反而一副奸笑,睨上那条件书后计上心头……

茂林,一支高举火把的队伍浩浩荡荡前进,犹如一条鳞光点烁的长龙倚山盘行,惊散了诸多夜出的醒兽。

“殿下,我们真的要去吗?那可是山匪窝,您不怕吗?”

夕瑶耷拉着脑袋两眼朦胧,端着松弛的姿态欲哭无泪的跟在李十一身后追赶。

她真的很困,但揣着神经大条的某人是无比精神,这等时辰居然兴致勃勃带大伙去往山匪窝!

夕瑶不能理解,也不想理解。

李十一背着手走得欢快,根本没想理会那隔空对她挥舞拳头的小姑娘。

她此次上山有备无患,多多少少琢磨出了些许谈判方案,但并非是为了救洛南锦而来,主要目的是想用足够的诱惑引发一招以暴制暴的计策,在某些特定范围内俗称黑吃黑。

临近山头,寨门大开,左右两道山匪成排,凶神恶煞睨视来者,横眉怒目恐吓众人。

由是第一次见得这般世面,夕瑶死死埋着头,掩耳盗铃的一番自我安慰,胆战心惊的紧跟上李十一从容不迫的步伐。

山寨里,迎面而来的男人气宇轩昂,仪表端庄,与门外那些粗汉莽夫相比着实一个清新俊逸,对他们做上礼数,单手一横,请着李十一进到了议事的厅堂。

高坐首位的女子姿态几分慵懒,有一会儿没一会儿的甩着手绢扇风,听见动静缓开眼,扭着腰肢怡然走下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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