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

从老奸巨猾的太后那里很难套出对现在有用消息,那位叱咤风云的老神医可能死了,可能还活着,但他死在哪、活在哪,除了太后没人知道。

裴昭没时间和太后在这耗着,抬头看了眼日头,下令:“看紧了,谁都不能出这个门。”

领了命的镇南军封锁了慈宁宫的各个角落,看守紧密的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裴昭提着剑阔步朝外走,没走几步被尚文文拦了去路。

“有事?”裴昭看了眼被他握住的胳膊,眼里的冷意还未褪去,看得人心惊。

这一眼确实有裴昭小时候桀骜不驯的样子,回京许久未曾生事,众人倒真以为这位三皇子是各好相与的了。

尚文文自觉收回手,说道:“危急之时,切忌感情用事。”

裴昭觉得这位锦衣卫指挥使管得太宽了些,一介异姓朝臣,竟还管起皇家事来了,手伸得太长显得失了分寸。

“尚大人这是何意?”裴昭问。

尚文文答:“西凉来犯,宫中变数颇多,斩草不除根必留后患。”

裴昭听着这话不对味,咂摸出些许别的意味,幽幽道:“你很想让我杀太后。”

尚文文后退一步拱手,惶恐道:“殿下莫要冤枉卑职,微臣不过忧心朝政,恐有后患。”

裴昭在脑子里想了一圈也不记得尚文文与太后有何过节,平日里太后在后宫念经,尚文文在皇帝身边护驾,两人的交集顶多是打个照面,这尚文文的意图过于明显,裴昭不得不多想。

尚文文武举出身,进士及第入了锦衣卫,在宫里做事不算出挑,却也找不出错,非说有何出格之事,那便是与齐常青联手杀孔梁夺位。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孔梁自己不干净被人捅到皇帝面前,死的不冤。

那尚文文呢,他接手指挥使一职,称得上是一步登天,皇帝忌惮氏族,指挥使一职又是天子近臣,皇帝私心也想找个草根出身的愣头青。

尚文文这个指挥使当的是天时地利人和。

裴昭走近一步,半威胁半探究的说道:“我不管你在搞什么鬼,最好是把狐狸尾巴藏好了,否则我一定杀了你。”

尚文文垂着眸子没应声,不知听没听进去。

直到裴昭走远,尚文文才抬起头朝他离开的方向看去。

——

齐常青躲开尤离摸过来的手,恶狠狠的说道:“公主这手莫不是不想要了。”

尤离听闻笑的花枝乱颤,一点也不温柔的捏上齐常青的脸。

齐常青疼的“嘶”了一声,在心里暗骂这姑娘下手没轻没重。

她倒是不反感这姑娘在她脸上摸来摸去,都是女人,摸一摸又不少块肉,她担心的是尤离一个不小心摸出她的真实身份,那才是真的完蛋。

齐常青吃了个教训,温柔的请求尤离拿开她的手,尤离是软硬不吃,见她语气软下来,更加肆无忌惮了。

“尤殇!”齐常青眼见这位都要扒她衣服了,连忙叫救兵,“尤殇!我有要事与你相商!”

尤殇在屋外听到喊声,侧头瞥了一眼,然后眼盲心瞎的回过头,继续嚼手中的花生米。

齐常青是真怕了,算计来算计去竟要折在美色手上,这传出去得贻笑大方了。

“等等,”齐常青真诚的说道,“我这几日奔波,身上衣服也没换,也未洗漱,脏得很,不如、不如过两天再说。”

尤离松了手,猛地凑近她的脸,近到齐常青能清晰的感受到尤离的呼吸,闻到她身上西凉独有的麝香。

齐常青被她盯的心里没底,心虚的移开视线,坚持不懈的说了句:“着实不方便。”

“你倒是能屈能伸。”尤离调笑道,“不过齐常青,我怎么觉着你紧张的另有其事呢?”

齐常青面不改色道:“有吗?公主应是看错了。”

“我阅人无数,从不会看错。”尤离盯着她一眨不眨。

齐常青故作镇定,任由她盯着,也不反驳了。

忽地,尤离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袍,居高临下的看着齐常青,说道:“放你一马。”

说罢转身离去。

齐常青被她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架势唬到,艰难的转了转被绑的发麻的手腕,脱力的躺在柴火堆上。

放在尤离说的那句话是何意,是帮她一把,或是放过她了。

这姑娘可比她哥难琢磨,假意中掺着一丝真心最为难辨。

没等齐常青想明白,外头传来了厮杀声,想来是裴昭带人来救她了。

齐常青又安心的躺回了柴火堆,既是能杀到此处,裴昭大概率信了她信中交代的事,没有向平的助力,大庆军队的血肉之躯打不过西凉点了火的铁骑。

这次是她不地道,把向平无缘无故的卷入这场是非斗争,向平一旦站出来就再也回不去了,她应当好生感谢他不计前嫌舍身救她。

“砰!”

柴房门被一股大力踹开,正午的烈日争先恐后的闯进屋里,与阳光一同进来的还有黑衣红血的裴昭。

着急忙慌为了救她嘴上起了两个水泡,生怕她被西凉人欺负的三皇子在进门的那一刻,看到的是悠闲躺在柴火堆上的齐常青,心里的围墙轰然倒塌。

裴昭听见那位悠闲的等着他来救的人问候道:“来了。”

裴昭好整以暇的盯着她,像是要听她能翻出什么花样,但当目光看着她通红的耳朵和因挣扎而白中透红的锁骨时,眼神瞬间变得晦暗。

齐常青问:“情况如何?”

裴昭站着没说话,眼神克制又谨慎的扫视过齐常青身上的每一个角落,见她确实没什么大碍,心里的石头算是落地了。

齐常青见裴昭面色复杂,再次好心的关切道:“你怎么了?”

裴昭给她解开绳子,瓮声说道:“累了。”

齐常青煞有其事的点头:“确实,接连打了几天的硬仗,是该好好休整一番。”

尤殇下了诏狱,齐常青再见他时,他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样了,旁边牢房还关着拖着半截废腿半死不活裴彻。

齐常青问他:“你堂堂西凉大皇子,本是前途无忧,为何还要冒此风险,不觉得得不偿失吗?”

尤殇听到她的话没什么大的反应,齐常青甚至以为他死了,连呼吸都那么微弱。

齐常青都要叫医师了,尤殇才缓缓开口:“西凉男儿不惧死亡,西凉将士只把血洒在敌国的土地之上。”

齐常青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这位西凉皇子比她想象中更有担当,只可惜,大庆的谋士与西凉的将军注定是一生的敌人。

齐常青抱着一丝希望试探的问道:“瘸了腿的瞎子很难找,但也不是毫无音信,那人可有其他特征?”

齐常青心里已有猜测,尤殇找的人八成就是向平,可他找向平做什么?是为了向平手里的军火?抑或是有其它不可告人的计划?

尤殇掀开眼皮,轻声道:“你放我出去我就告诉你。”

“这里是诏狱。”齐常青提醒他。

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齐常青也没法在诏狱力里捞人。

尤殇听闻直接背过身去,一副免谈的消极模样,任由齐常青怎么叫都不肯回头。

齐常青无奈耸肩,转而说道:“不瞒你说,我确实找到个瘸了腿的瞎子,不过那人心眼子颇多,问不出什么,如若你愿意配合,我倒是能带他来见你。”

尤殇靠在墙上的身形一僵,却还是没有应声。

齐常青见状趁热打铁,接着道:“你可知裴昭手里那批火袖从何而来?”

抛出这个问题后齐常青静静等着,果真,尤殇朝她看过来。

齐常青说:“就是从你那心心念念的瞎子那拿来的。”

尤殇的后槽牙咬的咯吱作响,布满红血丝的眼珠子死死瞪着齐常青,他说:“齐常青,你会为你的无知付出代价。”

齐常青笑道:“好啊,我倒要看看会付出什么代价。”

——

宫里最近很是忙活,刚平了西凉兵变,乾清宫被大火烧出来的灰还在地上堆着,朝廷重阵怎能如此不体面。

这些还都是小事,最重要的是大庆的皇帝不见了,是死是活还不确定。

朝臣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埋怨皇帝的,身为一国之主,兵临城下弃城而逃,百姓官员均沦为敌军鱼肉,燕京城的数万生灵拦不住皇帝想活的心。

就在兵变被镇压下去的五天后,朝臣终于松口了,吵着要拥护裴昭成为新帝。

国不可一日无君,裴帝的三个儿子没了两个,只剩一个裴昭在忙里忙外,谁来当这个皇帝似乎是显而易见的事。

裴昭顺应民意,自然而然的荣登大宝,登基成为下一任皇帝,号正德。

——

庆丰楼二楼,两位玉树临风发公子悠闲品着茶。

“确定要这样放过他?”裴昭问。

齐常青点头:“下不为例。”

“可他骗了你,也骗了我。”

尚文文骗了裴昭,也骗了齐常青。

齐常青的信上本只有六个字“寻穆林,夺玉玺”,为的是让裴昭先下手为强,谁拿着玉玺,谁就拥有了权力,可尚文文给的那封信上多了三个字“杀太后”。

并非齐常青想杀太后,而是尚文文想杀,至于他为什么要杀太后,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齐常青在战后问过他,他不愿多说,至少现在不愿说。

“算是我欠他的。”齐常青想了想说。

裴昭不满的皱眉:“你何时欠他了?”

齐常青垂着眸子不再多说。

裴昭却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到底欠他什么了?说清楚。”

齐常青抬眼看他,故意气他道:“少管闲事。”

裴昭果然炸毛了:“齐常青!我现在是皇帝!”

齐常青说:“需要我给你磕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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