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判过程不是很顺利,双方唇枪舌战,但死活没谈下来旧太空城的归属权。整个西行省名义上虽然属于南络,但边境的西行星依旧是事实上的三不管地带,南络政府的实控区只有新太空城。
出会场后,阮耶娜一脸愠怒:“这帮人……”
杨媞淡然:“正常。”
她太了解这帮人的底色了,贫穷只是遮掩他们罪恶的幌子,借着“贫穷”大行违法之事。
杨媞从小在这样的环境长大,坏人不分贫富,只是穷人坏得更加**,让杨媞恨得心安理得。
“没必要和他们深入谈下去了。”杨媞道:“我们做我们自己的,他们最终会自己崩溃的。”
阮耶娜沉吟一会,似乎在思考杨媞这句话的含义,然后她不明不白地来了一句:“这些人,他们的钱来得不正经。”
杨媞立刻心领神会。阮耶娜是在点明,白氏等势力的根基在于非法勾当。一旦杨媞建立起合法、繁荣的产业,吸纳了劳动力,就等于釜底抽薪,他们的犯罪帝国将不攻自破。
“杨媞,你和我说过,说你当年被延迟嫁人的原因不是因为你父母良心发现了,是因为度假区开了进来,你两年的工资比男方出的彩礼钱还多。”阮耶娜道:“当地最大的黑暗产业是人口买卖,尤其是当地的新娘买卖产业,很多贫穷人家的女孩被他们掳走,卖到神洲等一些比较发达的地方做人家的新娘,男方会出很大一笔钱来买这些新娘。”
杨媞冷冷一笑。
“嗯嗯,我懂,然后新娘被拐卖后就跑了,锅就全在这些女人身上了。”
“跑回老家的,还是会被这些人抓起来继续当新娘卖。”阮耶娜没有接杨媞的阴阳怪气:“所以这些女人很可怜的,不敢回娘家,也没夫家可去。这些无处可去的女人们,就是我们最初的劳动力。”
杨媞听出阮耶娜言下之意:“那她们现在在哪?”
阮耶娜却神秘一笑,她道:“我正在带你去呢。”
此时车开到一家纺织厂门口,这家纺织厂的老旧程度让杨媞看了直皱眉——她见过太多发达漂亮的工厂了,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落后的纺织厂。
阮耶娜有些不好意思:“我们这边呢,有个企划,我们南络有莲花丝织造手艺,所以我们也想打个牌子出去,做个民族品牌,就是现在生产效率跟不上……”
杨媞叹气,她一个商人,自然知道这种企划几乎不可能成功:“恕我直言,这种项目成功的概率很低。它既需要强大的国家品牌背书,也需要极高的生产效率和独特的设计,否则很可能只是赔本赚吆喝的形象工程。”
阮耶娜:“总得给这些可怜的女人一些工作做吧,不然她们没法生活。我把你叫到这里来,就是在想,你能不能给她们一个更好的生活。”
在此,阮耶娜终于摊牌了:“由于战争和犯罪,其实我们新太空城收留了很多无家可归的流浪人士,但现在新太空城产业凋敝,我们需要杨小姐你这样的人来帮助我们提升就业,老百姓都是向好的日子人,只要日子过好了,谁还想着其他虚无缥缈的东西呢?”
杨媞:“那你带我来会场谈判……”
“给你看看那帮无药可救的人。”阮耶娜道:“我其实一直担心的是,你还会不会对家乡的那帮人产生同情或者怜悯,很多人被家庭创伤了以后,还是会产生渴望被认可的感情,所以当时你毫不犹豫的答应来这时,我是有些忐忑的……不过好在,你没有低头。”
杨媞发出一声冷笑,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恨意与决绝:“我是来复仇的。早就不需要任何人的认可了。我只是坚信,作恶就必须付出代价,就算是迟到的正义,也要我亲手执行。”
她要由内而外,彻底摧毁这些吸血的虫豸!他们当年加诸她身的,她要连本带利,一一讨回!
——
杨媞再次向总部申请资金,要求在西行省的新太空城新开一家纺织无纺布和其他医美布料耗材的工厂。
但这个请求被总部无情地驳回了,梁雅青又无奈给她打电话:“小姑娘,你又疯了吗,西行省又不是首都,那里贫穷且混乱,治安差,基础设施落后,你是商人不是去扶贫的。”
杨媞:“我不是去扶贫的,我是去复仇的。”
杨媞不敢承认自己的善良,但只要是复仇,她就觉得自己的行为有正当性了。
“我们黛宝康不是你的私有财产,你还是打消这个想法吧!”
电话被挂断,杨媞沉默着,然后深深叹一口气。
结果当然不出意料,资本家是资本家,不可能是为了什么振兴产业扶助家乡而去投资的,但杨媞一路从底层走到现在,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
杨媞决定拿出自己的积蓄,和南络中央财政一起合资在当地开一家南络的国有工厂!
感谢阮耶娜的教育付出,第一批新招来的女工大多数是那个莲花丝纺织厂的女工,她们上过阮耶娜开的培训夜班,能识字也会操作基本器械。很快,杨媞在西行省的第一个工厂就开起来了。
南络政府一边打击人口拐卖,一边把自愿想来新太空城的被拐女性带到杨媞这里。夜校教这些可怜的女人识字和操作,而杨媞则是给她们工作,让她们在新的地方独立生活起来。
杨媞更忙了,她一边要管首都的工厂,还要监管西行省的工厂。但她甘之如饴,看这些原本被人支配的女人一个个能独立生活打工赚钱,杨媞就发自内心地高兴——就像拯救了当年自强的自己。
这种变化连杨媞的朋友们都知道了,有一次,杨媞回到南淮,许知微来接她,许知微看着杨媞,突然道:“杨媞,你怎么消费降级了?”
杨媞:“啊?”
许知微掰手指头:“以前你来这,一定要点个大几千的男模还要过夜,还要开一瓶三万二的酒,但现在,你就点了个几百的男大学生陪玩,开的酒也是几千的。”
杨媞此时喝了点酒,微微上头,她笑着揽住许知微,酒气喷出。
“我在做一件伟大的事情,非常伟大,我在拯救一个地方的女人,我教她们学会独立生活,不用为嫁人担惊受怕。”
许知微:“牛逼啊,那你觉得你能成功吗?”
杨媞:“会成功的,因为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心愿,是我家乡那边所有的女人共同的心愿。”
——
不过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女人多的工厂也一样,因为厂里许多女工大多数是单身,引来了附近男人的觊觎。
真是个奇怪的现象,他们一边贬低女性的价值,甚至堕弃女胎,另一边却又极度渴望女性,不惜倾家荡产购买妻子,然后将所有问题归咎于女性。南络重男轻女观念根深蒂固,男女出生比例严重失衡,底层男性难以婚配,而适龄女性则成为黑市上流通的“商品”,完美体现了父权与资本罪恶的结合。
新太空城的治安确实不怎么样,何况南络还允许持枪,所以杨媞真的去咨询过要不要申请军队或者警察保护,但都被拒绝了——现在整个国家哪里都需要治安,你个工厂只能忍一忍!
最初的愤怒过后,杨媞迅速冷静下来。既然法律允许持枪,为何不能武装自己?
她效仿其他在动荡地区投资的神洲企业,开始筹款组建安保联队。同时,她鼓励厂里的女工学习枪械使用,进行自卫训练。她购买了合法数量的枪支,聘请了可靠的退伍军人担任教官。女工们响应热烈,一支颇有章法的 “女子自卫队” 很快初具雏形。
效果立竿见影。当几个地痞试图靠近工厂图谋不轨时,负责警戒的女工鸣枪示警,清脆的枪声立刻吓退了这些宵小之辈。
但是危险和厄运还是降临在了杨媞的工厂,即使杨媞如此努力。
有一天,杨媞工厂门口来了一个少女——真的是少女,一看压根还没有成年,稚嫩的脸上泥巴和泪水混合在一起。
“我什么活都能做!求求你收留我!”
杨媞收下了这个女工,发现对方已经怀孕了。她带着女工去堕胎,结果没想到女方的夫家闹上门来了!
女方的公公婆婆在工厂门口撒泼打滚,嚎叫着让杨媞赔他们孙子。
杨媞把女工叫过来,问她:“他们家当年怎么娶你的?”
女工哭得浑身颤抖:“我爸妈七十块钱就把我卖了!我不想嫁人!她们没问我的意见就把我卖了!”
杨媞:“有领结婚证吗?”
女工哭着:“根本没有!”
女工才十七岁,压根没到法定婚龄,杨媞理直气壮地叫来了保安让他们两口子赶紧滚:“人家又没和你们领证,算你家什么媳妇?要彩礼问人家爸妈要去!再在我厂子门口发癫我就数三二一你给我滚出去!”
保安战斗力极强,毫不客气把这二位赶出了工厂。
那老太婆气着跳脚叫嚣:“杨婊!你会后悔的!你肯定会后悔的!你这个杀千刀的贱货!”
杨媞以为这只是无能狂怒,却没想到,真正的危机在后面。
第二天早上,那对老夫妻又来工厂门口闹了,还带了一个男人过来。
接到保安报告时,杨媞还以为对方是把儿子叫来了壮胆。她冷静地将手枪检查一遍,插在后腰,大步走向厂门。然而,当她看清那个男人的脸时,血液仿佛瞬间凝固,脸色骤然变得苍白。
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前夫——阮富来!
阮富来依旧是那副令人作呕的模样,咧着嘴,露出一口标志性的黄牙,脸上纵横交错的疤痕因冷笑而扭曲,他上下打量着杨媞,目光在她如今精致干练的衣着和冰冷的面容上停留片刻,沙哑着开口,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杨媞,长本事了啊?开了这么大个厂子,收留这么多女人,我这里有比更大的生意,你做不做啊?”
他向前逼近一步,压低了声音,语气充满了令人不寒而栗的交易意味:“咱们做个买卖怎么样?你呢,把你厂里这些女人……继续‘供应’给我。我老大那边,渠道通畅,价格嘛,保证比你开工厂赚那点辛苦钱,要丰厚得多。”
他仿佛在谈论一批货物,脸上是笃定而残忍的笑容,仿佛认准了杨媞最终会向利益低头。
杨媞冷冷一笑,枪咔哒一声上膛,对准了阮富来。
“滚,别逼我说第二次。”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