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快点！翻第二排第三张！”
“是七是七！”
“第一排第三个是八，快！下一个！别翻错了！”
“九在哪里？是哪张？”
“记了记了！中间那张是九！”
“……”
“……”
“……”
夏令营安排的破冰游戏很老套，卡牌风云团、大风吹和你画我猜，元乔乔倒是非常起劲，没有小桌子就搬了箱矿泉水席地而坐，充当起了笔录员。
虽然游戏幼稚，但鉴于气氛到位，张陈思和邓寅也是自发的举着手机来回跑着给大家拍照，也可谓是相当卖力和投入，一个两个都是大汗淋漓。
“嘟——”
口哨声响起，前三名已经诞生，乱哄哄的操场才逐渐慢下节奏来。
临时没有找到纸，用来记录的纸巾被夹进笔帽边上揣进口袋，元乔乔撑着假草坪站起来拍拍衣服裤子，拆了充当小桌子的纸箱给大家发矿泉水。
“元老师，我的呢？”邓寅似只虚头滑脑的黄鼠狼，一边抹身上的汗一边贱笑着滑过来朝元乔乔伸手讨水。
几步远，张陈思正提着一袋矿泉水发给学生。
“人家张老师都帮忙给学生发水，你倒是来问我要？好不好意思啊？”尽管嘴上抱怨，元乔乔还是把最后一瓶水砸在了邓寅伸过来的手心上，“拿去吧，最后一瓶了。”
“小的多谢元老师赏赐～”
“圆润点滚走！”
“好嘞！”
-
没了水，元乔乔才觉察到自己刚刚那么奋力地喊，组织学生按顺序翻卡片和加油鼓劲，平日里缺乏锻炼的自己也早已累得虚脱，开始后悔把最后一瓶水给出去。
嗓子好干。
我也想喝水。元乔乔抱着空箱子想。
“喏。”一瓶水横在眼前，愣神儿的几秒里，张陈思顺手帮她把空箱子甩开，将瓶子塞进元乔乔怀里，转身在她身边也坐下，为自己拧开一瓶水，大口大口喝起来。
元乔乔捧着水，学生的声音飘在山顶，而坐在山脚的她能听见张陈思吞咽矿泉水的咕咚声。
她也拧开盖子喝水。
一上午了，张陈思没有提今天早上的事情，仿佛没有发生一般。
或者说张陈思认为元乔乔不喜欢别人询问她的不愉快，故意装作什么都过去了。
再或者说张陈思认为元乔乔是陌生人，陌生人的事情与她无关，自己不必过问。
两者都有可能，但当时元乔乔抱她抱得很紧很紧，很久很久，晨光熹微，她分明看见她着魔似的抓挠手臂上那条陈年的旧伤。
发泄、又不得不压抑。
没有人知道元乔乔此时有多想张陈思能好奇问问自己，给她一个和盘托出，不再把一切憋在心里的机会。
给她一个向她寻求安慰的机会。
不。
-
不。
-
她们现在还不熟，不可能的。
但为什么自己这么想要张陈思来做这个人呢？为什么不是别人？任何一个人？甚至是在她的社交圈里算是最熟悉的方折意？
都不是？
奇了怪了。
“助教姐姐。”元乔乔喊她。
“嗯？”张陈思应。
“……你长得好漂亮啊，平时是不是有好多人追你？”她还是没骨气勇气先提起。
“啊？”张陈思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歪着脑袋忍不住低笑起来，眼中蓄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狡黠，“是啊，好多人追我呢，我每天换一个男朋友。”
“真的？”元乔乔真没见过这样的，但依旧相信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再次看向张陈思的眼神中充满了讶异，“今天是谁？他一会会来学校里看你吗？毕竟就一天的时间。”
真的太天真、太好骗了。
怎么什么都信啊？
张陈思一口水差点给自己呛死，疯狂咳嗽起来，元乔乔吓得赶紧去给她拍。
“不是不是……咳咳咳！！！假……假的假的！”好一会才缓过气来，张陈思给自己也笑得不行，“你怎么这么好骗啊？别人说什么都信啊小朋友，怎么可能嘛？”
“其实暂时还没人追我。”
“……哦。”元乔乔尴尬的收回覆在她背上的手，“也没人能配得上你。”
助教姐姐怎么还骗人呢？
不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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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营里安排了每位老师按照自己擅长领域的分类，给自己的学生做美术历史普及。
“在中国美术的历史上有几个比较宽泛的纵向划分，也就是时间划分。”
“比如最早有记录的是史前美术，包括旧石器时代的打制石器和一些简易的装饰品，还有新石器时代的磨制石器和彩陶、岩画、雕塑之类的。它们不止是你们在学校学习是一带而过的历史，也是属于我们美术历史上难以磨灭的一段璀璨。”
“来大家看大屏幕上的图片。这个是人面鱼纹彩陶盆，是仰韶文化中的代表作品之一，出土于今陕西西安，可能在我们现在看来比较简陋和粗糙……”
“……”
“中国历史上在元朝时期美术的发展有一个小高峰，有记载的最著名的之一诸如‘元四家’，有同学知道是哪四位画家吗？”
“来同学们，我们重点赏析一下元四家之一黄公望的《富春山居图》……”
“……”
站上讲台，面对专业知识的元乔乔侃侃而谈，仿佛摇身一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严肃又认真，没有哪一处是敷衍含糊的，条分缕析，娓娓道来，像是想将全身的知识都倾洒给台下的学生。
张陈思算是明白为什么元乔乔小小年纪已经算是一位合格的老师了。
她身上有那股劲儿。
现在的她站在那里，很难让人相信她只是一个十七岁还未成年的小朋友。
她配。她配得上那三尺讲台。
无论是从学识修养还是由内而外透露出的对待教书育人的敬仰。
“这位画家想必在座各位多多少少都有些耳闻，他是皇族后裔，是清初四僧中我个人觉得最有特色的，他被称为‘白眼画家’，有人说他出生高贵却落魄寺中，于是常用画中生灵上翻的白眼来表达对命运的嘲讽和内心的不甘……”
“他的签名也很有个性哦，像一个颜文字表情包嘿嘿，我放大给大家看哈……”
“……”
“喀嚓”“咔嚓”两声清脆的相机声一前一后几乎重合。
张陈思寻声看过去，邓寅也举着手机朝自己嘿嘿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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