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落花人独立3

若雪微仰起脸,只见杨谅如石雕般僵立在榻边,冷眼望着她,琥珀色的眸中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神情。

若雪幡然醒悟,无法解释方才自己失态的举动,她尴尬地别过头,不去看他。

半晌,身后幽幽响起他的声音,“既然做了选择,就别念念不忘。当断不断,害人害己。”

若雪心头一怔,他此刻的话语中不是惯有的讥嘲,而是含着几分沙哑,让人平添一种说不出的苦涩。可是,她的心又何尝不苦呢?!想到此间种种,不过是自己种的因,结的果,再苦也只得自己吞下。

她不自觉地收紧十指狠狠抓住被褥,肿胀的手指被捏得生疼,一丝丝传至心尖,“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杨谅,你有没有动过情?”

他的眉眼一黯。心中划过一丝异样,他没有动过情吗?!

许久,他都没有回答,若雪听见脚步声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门外,她缓缓阖上双眼,任由心中苦闷,唯自己咀嚼。

她睡得不好,屋外似有低低的萧音传来,却不知是现实抑或梦境,她没有心思去细辩,只是那萧声仿佛能读懂她似的,音律起承转合间,是她的满腹愁绪在辗转迂回。

——

如夏在书房没见到人,去到后院时忽闻萧声便一路寻了过去。

四下清冷,梧桐稀疏。亭上高高挑起的檐角上,他迎风而坐,夜风从檐角掠过,卷起他的衣袍,那抹冰蓝在身侧猎猎舞动。

天空中一轮残月,他玉树般的身影隐于那片苍茫夜色中,只手里那支白玉萧泛着如月辉般皎洁的光亮,形容依旧不羁。

他正凝神吹萧,未留意到有人前来。

如夏悄悄回房拿了件披风,复又回到亭下,抬首唤他,“外头天寒,公子怎么不在屋里等?”

杨谅飞身从亭上掠下,由她将披风围上,“没想到你这么快会过来,那头可安置周全?”

如夏颌首一笑,轻道,“公子放心,我在醒酒汤里加了药,他不睡到明日正午是不会醒的。此外,关于寻药一事,我已安排人放出消息,可以毫无破绽传回东都。”她从袖中取出一块玉牌,“这是私刻的兵符,可以随时调动水兵龙船。”

他嗯了一声,接过兵符,依旧没什么表情,“辛苦你了。”

“如夏甘愿为公子分忧。”如夏含笑抚了抚发髻上的白玉簪,神色温柔,“如今东都有梁伯,宫中有丞相,北方有水兵,朝廷的一半军权都受公子掌控,加上西域部族,复仇成功已指日可待。到时我与如景又能对酒作联,听公子月下吹箫。”

她心怀憧憬,他却默不作声。

看着地上细长的影子,想着他在雨中抱着的女子,如夏不禁有几分失落。她越来越不懂他的心思,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问了,“公子早就胜券在握,何必冒险潜入宫中,况且那个女子终是隐患,为何不尽早铲除?”

“不许你胡来。”

忽然的一句低吼,让如夏愣住,胸口抽痛起来,“公子如此在意她,莫非是……对她……”

“闭嘴!”他厉声打断,冷冷看住她,“如夏,你越来越不知分寸了,我的事何时轮到你来过问,看来王世充真把你宠坏了。”

她眼中起了雾气,面如白纸,“如夏对公子从没有半分奢望,却不曾想,自己牺牲所有换来的,竟是如此对待。”

他蹙眉,淡淡道,“你牺牲的,我会给你补偿。”

她默默摇头,不!她要的,你永远给不了。

泪水终于无声滑落,心如刀割,“我一生的清白,公子要如何补偿?”她自小厌恶与人触碰,除了服侍公子,连如景都甚少亲近。为了他,她忍着恶心,在王世充身边强颜欢笑。可是,这样的付出,最后又换来什么呢?只是一句冷漠的‘补偿’。

情债要如何偿?

如夏苦笑着一步步后退,面对他的欲言又止,眼中满是绝望,“我都明白了……如夏会将分内的事做好。”

她毅然转身,疾步离去,洒落一地珍珠般的泪。

杨谅望着那道渐渐远去的绿色,双眉紧锁,眸中原本的清冷终是散去了几分。

——

西苑里,夜色静谧,望月宫中隐隐有清朗的诵读声传出。

杨广半靠在榻上,手里捧了本书册,轻声念着。尹兰躺在他身边,他念一会儿,就时不时偏头看她一眼,然后把她偷偷伸到被褥外的手和腿又重新塞进去。

尹兰嘻嘻一笑,乐此不疲。

自从若雪走后,杨广便自动接替了陪她夜读的任务。以前的他,从未考虑过一个女子在这偌大的宫中孤单单一个人会是怎样的心境,而如今对着她,他竟不由揣度她的心思。他突然发觉自己也可以这般心细如尘。他怕她会寂寞,于是,无论朝政有多么繁忙,他总是要为她抽出夜里的这点时间来陪她。

尹兰忽地按住他手中的书册,喃喃道,“不要念书了,你唱支曲子给我听吧。”

杨广失笑,“朕从来只会听曲,不会唱曲。不如你唱一支给朕听吧。”

尹兰不依,撅着嘴撒娇,“人家就是想听你唱嘛,你不唱,我今晚就不睡了。”说完,一撇头,不再看他。

“朕把你宠坏了。”杨广长臂一展将她拉进怀里,望着她的眼眸沉吟片刻,终是开口唱道,“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缟衣綦巾,聊乐我员。出其闉阇,有女如荼。虽则如荼,匪我思且。缟衣茹藘,聊可与娱。”

唱着唱着,他自己也笑了,微微牵起嘴角。再低头看怀里的人儿,她不知何时竟已熟睡。

其实,杨广唱得是极好的。低音醇厚浓郁,高音柔韧高亢,两者融合犹如琴萧合奏。低低的歌声透过轻纱的帷幔,传到外室。

董青刚把堆得小山似的奏章从宣花宫搬过来,听到这歌声,他正在整理的动作不禁停了下来,抬头看向内室。他以为,皇上之前对宣华已是宠爱到了极致,却不想里面这个小小的丫头把这一切完全颠覆了。

正想着,帷幔的一角被掀开,杨广从内室走出来。董青连忙拿了外衣为他披上,悄悄把探子带回的消息向他禀明,“皇上,他们找到了兰姑娘所需的草药,如今已在回京途中,最迟明日午后就该到了。”

杨广点点头,喝了茶,开始批奏章。他是答应了乐隽不派护卫同行,但并不代表对他就能完全放心。事关尹兰的性命,大意不得。

转眼已是三更,董青又掩嘴打了个哈欠,目光悄悄投向坐在案前的杨广,他正单手支额,另一只手拿着奏章,不知看到了什么,眉峰紧蹙。

近日来,三支起义军势力渐弱,瓦岗寨更是几近崩解,西域各部也都安分守己,想来,只有东北部的高句丽连续多次挑衅大隋的国威。

正想着,抬眼间意外见到了尹兰,她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而后踮手踮脚朝杨广走去,待到他身后,猛地用手遮住了他的双眼。

他反手搂住她,她在他耳边嘟哝,“再不睡,天都要亮了。”

杨广呵呵笑着,拉下她的小手,握在掌中,“你怎么醒了?”说着,嘴角便牵出一抹邪魅的笑来,他的嗓音透出难言的性感,配合着后来那句话,直叫人浮想联翩,“难不成,是因为朕没有与你同眠?”

尹兰脸上微微一红,还未反驳,便被他打横抱起,大步朝内室去了。

董青会意一笑,熄了案上的灯烛,他终于也能去歇会了。

消失了大半年,终于回归了。不知道还有多少亲在等着。

如果有,我很感动;如果没有,我也理解。

现在是该向等待的亲们做个解释了,消失的这段时间,我去完成了人生的一件大事。

对于女人来说,如果婚姻是赌上人生,那么孩子就是赌上生命。

我就是去赌命了,呵呵~~~

现在宝宝健康出生,我也可以稍稍定下心来,继续这个还未完成的故事。

希望离开的这段日子,文笔没有退步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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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起,正常更新,每周两到三更,谢谢亲们的支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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