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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楼B室的大平层亮起灯,入眼是4 1三套房的格局,家具颜色属意冷色调,布局中规中矩,完全没有入住的痕迹,卫生却是干净整洁,陈怀瑾按了下主控灯,光线倏然驱散客厅的黑暗。
“还能睡四个小时。”
他解开袖口,将衬衫拉到手肘处,露出结实有劲的小臂,手一捞,把还处在茫然的人抱起,往主卧走去,步伐稳健,路过衣帽间,没有停下,一直到看到大床的影子,走到跟前,才俯身把人放上去。
白皙的脚踝悬挂在床边,陈怀瑾把鞋子给她脱了,从床头的悬空柜拿出洗好的新拖鞋。
又跨了几步到衣帽间把洗过晾晒好的新衣服从里到外叠好,放到她身边。
“把衣服换了,就睡觉,”陈怀瑾替她理了理凌乱的头发,拿着手机轻声和她嘱咐,“我在外面,有事给我发消息。”
傅瑜刚开始还没觉得有什么,只是点头,看着他出去。
外面很安静,一点声都没有。
她这才有机会低头看手里的衣服,叠得很整齐,等她后知后觉穿好躺在床上的时候,脸颊蓦然红了起来,身上的贴身衣物异常的合适,不会紧也不会松。
到底是什么时候准备好的,她一概不知。
傅瑜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听着雨声,迷迷蒙蒙的就进入梦乡。
房间里有淡淡桂花香,让人很轻易的陷了进去。
就跟他的怀抱是一样的道理。
她睡得很沉,等再有意识的时候,差不多八点四十。
香泽的秋风没有江宁那般刺骨,车窗开了一条缝,雨后的街道混合着潮湿的沉闷涌了进来。
傅瑜下意识睁眼,偏头,对上男人黑亮的眸子,他的气息包裹着她,若隐若现的雪松香,前调是温和的木质香调,中后期是雪后夹杂的半点冷气,后调有些许香根草的余味。
瞧她醒来,陈怀瑾不慌不忙的把人搂在怀里,亲了亲额头。
在她还未清醒的瞬间,从副驾驶伸过来一只手,递上早餐,陈怀瑾单手摘了鼻梁上的眼镜,搂着她的手往身前紧了紧。
“张嘴。”他垂眸,吹凉后的糕点小心翼翼的递到她的嘴边,见她不张口,叫了一声,“姐姐。”
刻进两人骨子里的两个字,直接让傅瑜清醒了,然后乖乖接受他的投喂。
谢槐已经石化住了,他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尽量扮演一个残障人士,听不到、看不到、也不主动开口、任后座的两人尽情的吃早餐。
香泽分院的网上预约系统几乎被约满了,傅瑜到个人诊室的时候,还能看到门口的那辆车。
按照排班时间,一上午接诊了六个患者,新收了一个病人,查完房已经到了交班的时间,傅瑜和同期医师聊了一会儿,交代好注册护士哪几个患者需要换药和下周一的病情观察记录收集。
“傅医生,我呢边冇问题啦。”注册护士登记好,笑嘻嘻的拉着她换了衣服。
小吴也是外地来的,香泽的专才计划吸纳大批赴港的人才。
“傅医生,食唔食街对面新开嘅粥面?”小吴性子活泼,年龄也不大,属于是一人吃饱,全家不愁的阶段。
傅瑜被她拉着,眉眼松快,答应下来。
小吴下去的时候,遇到从外地来的亲戚来拿药,正气鼓鼓的和护士理论,“我们那地方都是一盒一盒开药,怎么到你们这里了就是几粒几粒的给,我也没有穷到买不起一盒药吧。”
小吴和傅瑜对视,傅瑜想到前几天小吴说的亲戚来香泽治病,瞬间懂了,示意她快去。
“傅医生,唔好意思。”小吴和她说了话,赶忙上前解释。
傅瑜以前的身边很多外向的朋友,比如马金玉、王瑶瑶,如今同事和学姐也是开朗型的,比如小吴、江许月。
人长期处在这种环境里,很容易被感染。
在外,她有同事,在内,还有陈怀瑾。
也不知道怎么会突然想起他,好像在潜移默化间十年的冰墙开始融化。
时代在变迁,人流也在扩散,再也没办法以平常的理由相聚了。
她得知沈怀去世,曾在国外的街头给王瑶瑶打过电话,除去简短的言语,再也没有话题,成年人的退场是无声无息的,两个人里,除非有人主动,而另一个不再后退。
她唇角轻扯,觉得这种人太少了,却在下一秒对上男人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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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流在半开的廊道肆意横冲直闯,午餐时间少有病患和后勤人员在大厅穿梭。
“看傻了?”他抬起手腕,触到包扎好的伤口,微不可闻的笑了,看了眼时间,提眼,“这才过去四小时零七分,就记不得我的长相了。”
陈怀瑾站在不远处,一身黑色冲锋衣,黑色长裤衬得他的肢体线条更加优越,头发没有刻意做造型,还是早上离开时那样,微微朝两侧散开,眸色漆黑,拉链拉到底,将冷厉的侧鄂遮挡。
要不是脖颈上的吻痕有些明显,又怕她觉得不好意思,他也不用去现买一件能遮挡的衣服来穿。
但也挺帅的吧,不然她怎么会愣在原地这么久。
傅瑜愣了愣,小跑到往他身边去,他也有了动作,轻笑着朝她走去。
“来多久了?怎么没给我发消息?”傅瑜小声道。
“就没走过,”他俯身,垂下后颈,贴在她的耳边,无奈的低声,“怕打扰小傅医生一心扑在工作上的热情。”
“毕竟,成功女人的背后都有个身材好又顾家的好男人。”
他嘴角的梨涡漾开,笑意也在这一刻绽放,胸腔震动,拉着她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脸。
“好男人在这儿。”
“小傅医生。”
“那好男人我们俩就站在廊道不出门了么?好歹明天我正休。”傅瑜的手指还贴着他的面颊,好男人的侧脸温热,皮肤很滑,不干燥。
陈怀瑾顺势抓住她的手指,手掌顺势包住她的小手,拉开拉链,将她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焐热,带着她往外走,“先吃饭,明天浅浅约个会?”
“明天?”
“嗯,吃完饭你得好好休息,我呢,就勉为其难给你的新家暖个房吧。”
不等傅瑜再开口,她突然往前走了几步,不可置信的视线悉数落到不远处正被路人拍照的奥迪上。
车辆通体以银白为主要颜色,车前盖有不规则的折痕,后杠和反光镜是黑色的,在雨幕中像白色蝴蝶的羽翼有零星两点印记。
车头白底黑字,车尾黄底黑字。
车牌号是:FY 0117
她回头看他,后者站在离她两步的距离,将伞撑在她的头顶,而自己大半个身子都在外面。
“提前的生日礼物。”
傅瑜的声音变得沙哑蕴含着不易察觉的哽意,“神经病。”
不是他陈怀瑾到底凭什么啊,
凭什么要等她,
凭什么要费劲的挤进她的生活。
“我们不是分手了?”
“不是我抛弃你了吗?”
“是分手了,在古镇那次就分过了,”他目光清凌凌的,没有再笑,态度很端正的站在她面前,“那时候,你不就知道了吗?我有病的。”
“是分手了,但我又不是不爱你,所以,我们结婚了。”陈怀瑾木然的面容难掩凄然之色,沉默又执着的给她撑着伞。
不知过了多久,挺拔的男人似乎想到什么,他哑声道:“你又要像上次一样,抛下我了?”
上次说这话的时候,她没了一个肾,他失去她十年。
这次呢?又要失去多少年。
他整个身子都隐没在雨幕里,无声的凝视她。
仿佛她随口说出的话,都能把他打倒。
“陈怀瑾。”她在叫他。
可是在他看来,如同地狱的黑白使者,在勾命了。
乌云黑乌乌压得人喘不过气,只有些许缝隙透出浅黄的光。
“闭嘴!”陈怀瑾终于受不了沉声道,雨伞倾斜,遮住他眼底的疯狂。
傅瑜拉住他,往前一步,他就退一步,再往前他再退。
退无可退,他的背脊抵到栏杆边,猝然间,他收了伞,一把把人抱起,往对面的白车走去。
男人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手臂微微收紧,指节不断颤抖。
“陈怀瑾...不是你想的那样...”
傅瑜被突如其来的悬空吓得揽住他的脖子,后续的话也被压进嗓子里。
他生气之间不忘将冲锋衣拉开将她的脑袋塞在里面,丁点雨水都没让她淋到。
车内极致的质感黑,行人早就散去。
傅瑜被放在副驾驶上,他垂着头,细致的把安全带系在她的身前,经过后备箱把伞丢了进去。
后备箱发出沉闷的一声,傅瑜愣了片刻,再想说话,他打完电话,车已经飞驰数米。
他根本没给她说话的机会。
车窗外的人流和大开的餐店在视野中快速掠过。
陈怀瑾的外套已经脱掉了,只剩一件黑色短袖,白皙的脖颈遍布吻痕。
虽然不密集,但是颜色很深。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
傅瑜没看窗外,也没看他,只是低着头。
她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不是想分开,是因为愧疚。
“我好像什么都不能给你。”
她的嗓音极轻,带着秋季的潮湿,在恒温的空间里,让人不住的起了凉意。
车应声停下,陈怀瑾看向前方,眸底恢复平静,语气不明的告诉她,“下车。”
傅瑜微垂眼帘,她虚空的握了握手指,在他看不到的地方。
她想告诉他,从选择他的那天起,就没想过要分开,但现在,她好像没办法挽留。
不太好又死板拧巴的她,会推开每个试图靠近的人。
在下车前,她还在想,早知道就不和他领证了,还得连累人家成二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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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第九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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