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搬离了别处。

早知道会是这样，不过还不算是太糟糕，略有欣慰。

我随着小童前去看了一看，也没有什么需要伸手帮忙的地方，摆设壁画书桌衣柜椅案之类齐全，隔断置屏风墨展，内屋里玉髓宝榻灵气盈灌。

一切都与原来的住处，没有什么不同，却又别有滋味禁无言。

难以理解的愁事，也只待有顺其自然，方得此心久安。千愁生悲，闲思起烦，必然道心再无进阶，无上的法力如何稳妥驾驭。

如何般配与他携手并肩。

神的洞府本是为法力铸造一挥而就，无须费用任何精力劳作收拾。

转了一圈，才在后园角亭看见了他的身影。

我停下脚步，随着他的目光望向天空。

他看的那么入了神的天空，除了云层什么也没有。

我望了一阵，又猜测了一会，依旧不明所以而然。

“神尊。”

等了一会时间，没有任何回应。

我想，神尊不会无缘无故闲着看天，应该是为修行或是在考虑什么重要的事情。

我轻轻的退出了角亭，又去吩咐小童。

“神尊正在修行，无甚大事情不要轻易去打扰了他，你就留在这边吧，也好方便照顾好神尊。”

“我可能会闭关一段时间了，若是没什么重要之事，也不要去打扰了我。”

“是，凤凰大人。”

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先设置好了周围安全防护的结界，才坐了下来，慢慢的查看传承记忆里凤凰如何脱羽才不会有疼痛。

两族的传承全部看了一遍又一遍，深怕漏下任何细节，最终却没有找到脱羽的方法。

或许自己得到的传承不完整？

她们都可以脱羽除旧换新，而自己却是不能，难道因为自己是火焰?

火焰入骨入髓，如灵云涌动，每一根火翎都蕴含了火能量，没有必须脱去的废弃之物。

我伸手拔下一根细小的绒羽，虽有血迹，还算是能忍奈住疼痛范围，并没有先前拔掉长长火羽翎时的惨烈痛楚。

盯视着艳丽红色绒羽上流窜的火焰，再也抵制止不住的悲哀心酸。

拔下来又能做什么呢?

本想用自己的火羽为他缝制一件衣服，等待期盼了亿万年的漫长，只想能亲手为他做一件衣服。

可是他根本不需要。

他怎么可能会穿着，有火焰霞云的红裳彩罗。

而且还是艳丽炫彩的赤色！

等我从疼痛中反应过来，除了长长的羽翎，整个的几乎快被自己拔秃了，周围满满的堆起了火色的海洋。

轻轻挪动了一下，全身疼痛入骨髓，也带动起火云绒羽飞舞着飘来飘去，朦胧如纱红光如云。

尽管明知道他不需要，我还是认认真真的为他缝制起了衣服。

只为他而缝制。

我不知道自己的故执有何意义。

我本可以，去收集无尽涯的甘纯灵泉水，也可以聚拢鸿蒙紫气里的虚空浮云，炼化成绝品的无缝天衣。

可是，我只想为他做的第一件衣服，是我凤凰的火云凤羽。

甘愿为他如此的卑微。

千针万线做好了火云凤羽袍，耀眼奢华的羽裳却是非他所需。

炫目的火云瑞光，刺痛了心肺胆肝，也伤断了寸寸柔肠。

我只能为自己辛苦做出来的衣服，仅能珍藏而悲痛无可奈何。

如果可以去除火焰和改变这件衣的颜色？

只是，就算可以，已经被改变的颜色，还能算是凤凰的羽毛吗?

可是真的很想看着他穿上这件衣服，为了他，改动一下衣裳的颜色有又何不可？

凤凰火云天生入骨入髓，羽绒更是火焰流若霞彩，谁人可解除凤凰羽的火焰之烈？

或许寂寞红红可以办到。

我忧郁着思虑着，该不该把自己卑微着的苦楚，剥开来坦露于人。

可是，我相信，为了他，一切卑微都是值得。

我挥了挥衣袖，面前呈现出水印镜像，寂寞红红妖孽的脸庞立时出现在镜像里。

“小凤凰！”寂寞红红先是惊喜，接着魅然一笑：“好久不见。”

“真是荣幸啊，没有到小凤凰会联系我呢，这是又遇到什么难题了吗?”寂寞红红说着话，又止住了笑容，惊异的问：“怎么眼睛那么红，发生了什么事？”

“小童说你在闭关，几天没见也没道理会想我想到憔悴呀?”

“啊！凤凰袍!”寂寞红红一惊一乍的说完又是一声惊呼：“给我做的!一定是给我做的，只有我能穿火焰羽裳。”

声震屋瓦。

他啧啧有声的惊罕：“这么多羽毛拔下来，该有多疼痛啊！”

“那天惨烈的场景犹记，真的是吓到我了，”说着他又愤然起来，“凤族是个什么鬼，你见过吗，为它们自虐到那种地步。”

我呆怔着，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连忙的解释。

“这羽裳是给神尊做的。”

寂寞红红摸了摸鼻子。

总算是安静了。

我斟酌着如何开口请他帮忙。

“寂寞红红，这件羽裳火焰云绕的，我很是不欢喜，可否暗淡了这耀眼的光芒?”

“真是受伤呢，我的小心脏已经受伤了，”寂寞红红捂住心口处，佯作悲伤的说完又叹道：“唉，还好，我还有可用之处。”

我讪讪不知道如何是好：“又欠了你一个人情了。”

“你是想消除这件衣服上的火焰是吧，只是那样做还能算是凤凰羽吗？”

寂寞红红说完又确定的问了一遍：“你真要那么做？”

“消除了凤凰绒羽的本色，这样就没有了任何意义，缝衣材料有很多，你若是真缺，想要多少我都有。”

“我知道你能做到，”我故执初衷。

“这简直是暴残天物！你就一根筋的倔吧，”他翻了个白眼却没有拒绝，“等着，一会过来。”

“不，还是我去吧。”

“还有力气说废话呢，是伤的还不够重是吧，”寂寞红红说完又翻了个白眼才从镜像里消失。

“唉”

我叹了口气，捧起火云凤羽袍抚了又抚。

很快它就会改变成了另一种颜色了。

可那又如何，无论是什么颜色都是凤凰的羽毛，是凤凰亲手为他做的第一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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