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到了诗华阁门口。秦湿滑使了个定身术,把我定在了一片百合花中间,然后就大摇大摆地走了。
吴情看也没看我,倒是顾渊和罗文君,递给我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千里眼和顺风耳说了两句不疼不痒的话,也走了。
偌大的一个花园里,只剩我一个。也不对,还有大片大片散发着甜蜜气息的百合花,还有一群勤勤恳恳、不辞辛劳的蜜蜂。
很快,有蜜蜂落到了我的鼻头上,睁着好奇的眼睛打量着我。
我眨眨眼,跟它对视着,口中笑道:“你好,我叫凤九天。我是一只凤。”
谁知,那蜜蜂很不给面子,它抬起屁股,对着我的鼻梁狠狠扎了下去。
嘶,好疼。
我感到鼻梁骨一阵锐痛,但我动也不能动,想要摸摸鼻子都做不到。
蜜蜂察觉出我不能动弹,于是更加得意了,甚至呼朋唤友,招来了一群大的小的、公的母的,全都撅起屁股,对准我露在外面的皮肤用力刺了下来。
真他娘的疼啊!
我全身又麻又疼,还不能动弹。不过片刻,我就红肿成一个皮球了。
好在,我的呼痛声引来了小童。小童见状,慌忙拿着扇子驱赶蜜蜂,总算把我从蜜蜂的包围圈里解救了出来。
那小童还挺好心,取来了疗伤药给我抹了,了解情况后,就一直站在旁边用扇子帮我驱赶蜜蜂。
到了中午,那小童还特意端来了百合茶和百合糕。
我一连吃了好几盘糕点,又喝了好几杯茶水,笑着向小童道谢:“谢谢你。我叫凤九天,你叫什么?”
小童笑着回答:“我叫金溪。”
我说:“你名字真好听。”
金溪只是笑。
我又说:“你来诗华阁多久了?你之前是干嘛的?一出生就在天庭里吗?”
我觉得金溪跟天庭里大部分冷漠无情的神仙都不一样,所以我想跟他交流。再有一个,我实在是有些无聊了,有个交谈的对象自然是不能放过了。
金溪还在笑,“你问这么多,我都不知道要先回答哪一个了。”
我也笑了,“别着急,一个一个来。”
金溪想了想,说:“我来诗华阁有三百年了。之前我是跟在云裳仙子身边的。”说到这里,金溪脸上现出几分明显的哀伤。
我猜,这跟云裳仙子有关。我想搞清楚秦湿滑和云裳仙子的事,所以狠心继续问:“云裳仙子是怎么死的?她跟秦湿滑是什么关系?”
金溪叹了口气,“云裳仙子是个很好的神仙,虽然位阶低微,但人长得漂亮,性情又温柔,在天庭的下三仙里很受欢迎。那时候,百合居的门几乎都被踏破了。”
我猜测,百合居多半就是云裳仙子住的地方。
金溪还在说:“面对众多的追求者,云裳仙子笑着一一回绝。我知道,她心里只喜欢一个人。”
我顺其自然地接口:“秦湿滑?”
谁知,金溪却皱眉望着我,说:“你说秦先生?”
我奇怪,难道我说错了?那个人根本就不是秦湿滑?
我问:“那个人是谁?”
金溪犹豫了一下,说:“顾千钧。”
什么?顾渊的爹?玄机阁阁主?我险些惊得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如果云裳仙子喜欢的是顾千钧,那秦湿滑又算什么呢?单相思吗?
想到这里,我又有些可怜起秦湿滑来了。
我问:“那云裳仙子到底是怎么死的?”
金溪的声音有些苦涩:“自尽而亡。”
我明白秦湿滑之前说的魂魄永不超生是什么意思了。自杀的神仙魂魄将灰飞烟灭,转生不得。
我觉得云裳仙子有些可怜,问:“她为什么自杀?”
金溪叹了口气:“为情所困吧。”
我不明白,“什么叫为情所困?”
金溪道:“云裳仙子喜欢顾千钧。但顾千钧位阶极高,在天庭里算得上是数一数二。天规有令,位阶相同者方能通婚。”
又是天规。我几乎恨透了天规,也恨透了冥顽不灵的玉帝老儿。
金溪又说:“云裳仙子心知自己身份低微,从不敢当众表白,只默默喜欢着顾千钧。谁知,一日忽然流言四起,说云裳仙子爱慕顾千钧,想着有朝一日能够攀上枝头变凤凰。云裳仙子不堪其辱,愤而自尽。”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为云裳仙子感到惋惜,同时对顾千钧也隐隐有些不满。云裳仙子的死虽跟他无关,但云裳仙子毕竟是因他而死。
当然,更让我恼火的就是天规,还有那个死变态玉帝老儿了。这定的都是什么狗屁规矩,害了多少痴男怨女。
思索间,秦湿滑回来了。
金溪看到秦湿滑,立刻躬身行礼,低头去了。
秦湿滑看到我脸上、脖子上、手臂上的红痕,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假惺惺地笑道:“哎呀,忘了蜜蜂了,让你受苦了。”
我好凤不跟神仙斗,哼哼两声,表示没什么。
秦湿滑解了我的定身术,把我领到了密室。我就知道,秦湿滑把我禁足在诗华阁里,肯定是没安好心。而且,他之前还有意误导我他和云裳仙子的关系,多半是为了博取我的同情。
果不其然,秦湿滑开口了。他说:“其实,我禁足你,是为了帮你解开封印。”
什么?找到解开封印的方法了?我有些不敢相信。
秦湿滑充满算计的眼神闪闪发亮,“别吃惊,因为,吃惊的还在后头呢。”
我吞了口口水,秦湿滑的笑容实在是让我有点儿脊梁骨发凉。我干巴巴地笑道:“会不会……会不会太仓促了?”
我有些担心秦湿滑憋着什么坏水儿。当然,我同时多少也有些跃跃欲试。毕竟是上古四大神兽之一的朱雀啊。如果我真的是朱雀,那么岂不是厉害得很了?到时候,我就可以保护吴情了,而不只是说说而已。
想到吴情,我的脸就耷拉下来了。秦湿滑还以为我不相信,他信誓旦旦道:“放心好了,会成功的。”
不知为何,听了秦湿滑的保证,我反而越发担心了。我现在想的是如何才能离开这里,我问:“我什么时候能回无情馆?”
秦湿滑笑道:“封印解开之后,你随时都能回去。”
我深吸口气,下定决心,“那现在就开始吧。”
秦湿滑笑得更深,“现在可不行,仪式要等到十五月圆之夜。”
我算了算,今日是十一,那岂不是还有四天的时间?不行,秦湿滑不让我出去,我就偷偷出去,我就不信了,秦湿滑能一刻不停地盯着我。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笑起来。
秦湿滑似乎会读心术,立刻明白我在想什么。他冷冷笑道:“我劝你还是老实点儿,被我发现你偷跑出去,我就直接把你关进天牢,让你这辈子都见不着吴情。”
我脸上的笑立刻僵住了。这个秦湿滑,实在是太可气了!
秦湿滑缓和了语气,“行了,回去休息吧。”说完,招来金溪,送我回房。
我回到秦湿滑给我准备好的房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
还有四天,还有四天见不着吴情呢。不知道吴情现在在干嘛。在书房里发呆还是在卧室里睡觉?他有没有想我?哎,多半不会想的。
正胡思乱想,忽然响起敲门声。
我一个激灵坐了起来,问:“谁?”
吴情的声音传了进来,“我。”
吴情!
我兴奋得从床上一跃而起,鞋都顾不得穿,赤脚跑到了门口,拉开门,却见秦湿滑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盯着我看。
我立刻皱起眉,“这么晚了,秦先生有事吗?”
秦湿滑背着月光,脸上的表情看不太分明。他盯了我一会儿,低声道:“还真是傻鸟。”
真的是吴情!
我明白过来,吴情是易容成秦湿滑的样子了。我左右望了望,见四周没人,一把拉进顶着秦湿滑壳子的吴情,笑道:“吴情,你怎么来了?”
吴情恢复原样,老神在在地回答:“看看被禁足的某只傻鸟有没有哭。”
别说,激动之下,我竟真的觉得眼窝发热,鼻头发酸,有一种想要流泪的感觉。
吴情皱眉望着我,“不是吧,真要哭?”
我赶紧摇头,“我没有,我就是开心,激动。”看着眼前熟悉的吴情,我又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玄机处里冷漠无情的吴情,问:“在玄机处的时候你为什么拦我?”还用降妖杖打我?
吴情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我,“你想死吗?”
我不明白,睁着一对茫然的眼睛说:“不想啊。我活得好好的,干嘛要死?”
吴情阴沉沉道:“先不说你能不能成功,单就毁坏玄机仪一事,那就等同于造反。造反是死罪,要魂飞魄散的。”
我想不明白,我不过是要毁了玄机仪,又不是要把玉帝老儿那个死变态赶下帝位,为什么要说我是造反?
吴情又道:“还有,玄机仪是玄机处保管的,玄机仪一旦出事,玄机处必定难辞其咎。你让顾渊怎么办?”
怪不得顾渊要拦我呢,我险些忘了,他爹顾千钧是玄机处的老大。玄机仪出了事,玄机处必定会受到牵连。
吴情见我不说话,问:“秦诗华找你有什么事?”
我老老实实地回答:“他要帮我解开封印。”接着,我将秦湿滑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吴情。
吴情目光复杂地看着我,看得我脸都红了。他说:“不知道秦诗华为何认定你就是朱雀,但不管怎样,你要始终记得,你是凤九天。”
我立刻笑了,我当然是凤九天,难道我还能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吗?
我刚要说话,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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