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来这段日子, 李家专门派了四个婆子把李雪梅看了起来。jiujiuzuowen
欧氏发现了李雪梅出逃的路径——同李宁湖当初一般无二,也是爬树翻墙出去的,气得欧氏命人将靠近外墙的一圈树都给砍了。
李宁湖只能说, 幸好她如今已经过了明路, 不然再想翻墙干点事可真不容易了。
这一日由李大川领着仆下,将李雪梅塞进马车,一径送往云城去。
待到五日后李大川回来,手头便有了一张凭书, 日后要接李雪梅回来, 得有此凭书才成。
迎接李大川,问询种种情形的李家人不由都心情复杂的松了口气。
李高惟从李大川手中接过凭书:“交给我保管罢。”旁人也没有异议。
李宁湖一转眼, 发现李高惟仍是眉心深锁, 一副心中有事的样子, 不免刻意走到他身边:“三叔, 依旧是为小姑忧心吗?”
李高惟摇摇头, 叹了口气, 露出笑意道:“无事, 三叔瞧着你们一个个的有出息, 就不忧心了。三郎很听你的话,你多嘱咐他用功。”
李宁湖觉得有些古怪,但李高惟不说,她也没办法。
一晃已是临近年关,运京大雪纷飞。
入冬之后,万物凋零, 李宁湖这阵除了酿第二批药酒,倒是难得落着个清闲。
只是今日她却领着人前往城外南郊去,接手自己的第一处固定资产——那座囊括了甘泉山的山庄。
前一阵,她将当初用那甘泉水酿的酒给开了封,发觉味道比她如今所用的井水还更胜出一筹,可见这泉水中很有些有益微生物。李宁湖正好有笔银子在那干放着,真是怎么藏都觉得心里不安稳,索性就让窦玄章去打听这山庄的原主人,寻人牵线,将这山庄花了两千两买了下来。
原主人正是觉着这山庄颇为鸡肋,除了些木柴,并无出产,若要改种些名贵树木又或是果树,便又要往里投钱,却不是三两年能回本的,见有人接手,便也乐得出手,得了银钱,托人在云城再添些良田怕是更好。
两方都愿意,这中间便没多少麻烦事,顺利的签了契书,到衙门上档,更换地契。
这刚拿到地契,李宁湖一时难耐,便兴致勃勃的前去接手了。
一行人到了山庄门口,便见大门口有几辆堆满家私细软的板车。
一老头见着李宁湖一行人,晓得是新主人来了,忙上来作了个揖,有些忐忑不安。
李宁湖笑了笑:“老人家,不着急,慢慢搬。老人家贵姓?你们在这守庄子,不少年岁了吧?有多少人啊?”
老头舒了口气:“回姑娘的话,小老儿姓宋,此处就小老儿一家守这庄子。自小老儿年青时就来了,如今子子孙孙的,一家上下也有十多口人。”
庄子上没什么出产,这一家人就负责日常打扫修缮,主人家来得少,只偶尔想起来打猎才会过来。
李宁湖闲闲问了几句,宋老儿觉着没什么不可告人的,便一一同李宁湖说了。
这宋老儿也会做人,虽然不是自家主人,但见李宁湖态度可亲,便自告奋勇的要替李宁湖介绍下这山庄。
这山庄建在群山之中的一块平地上,修了一条能容马车通行的石子路,从山间绕行,连往主道,环绕着山庄的五十亩山林,都归属山庄。
单就这山庄,占地约为三亩左右,当初为防山中蛇虫猛兽,庄子外建了两丈高的石墙,十分牢固。内里有十余间厢房,另有下人房十余间,厨房、茅房、牛栏、马厩、库房、杂物房、地窖、冰窖、深水井等一应俱全。
山庄中除了房舍,很是种植了些花草树木,瞧着林树掩映,也有几分趣味。
另外还人工凿了个只有两分地大小的小池塘,石头垒边,建得小巧精致,里头种着少许莲花,养着些锦锂。
宋老儿领着李宁湖转了一圈,对于自己住了一辈子的地方恋恋不舍:“姑娘,您尽管放心,这庄子,咱们爱惜着呢,年年检查修缮。只是这山里蛇虫鼠蚁多,得按时在四处撒些药粉。”
李宁湖咦了一声:“药粉有用吗?”
宋老儿便道:“自是有用的,姑娘若要,小老儿便把方子告诉您。”
李宁湖忙道:“按理不该要老人家的方子,只是这蛇虫鼠蚁着实扰人,只得生受了。”
宋老儿呵呵的笑:“这不值什么,山里的庄子谁家不用药粉,姑娘上药铺一问,自然也能得了来。只是,不是小老儿自得,我这药粉格外好使。”
李宁湖叫了人拿来纸笔,宋老儿说,她便给抄在纸上了。
李宁湖便让大曲抓了几把铜钱给宋老儿。
宋老儿掂了掂,足有好几百钱,自是惊喜。他常年在山庄里待着,多年不曾入城,自是没甚机会从主人家手里得到赏银,不曾想这要走了,倒得了这一注小财。
等宋老儿一家走了,李宁湖一行人才正式进了屋。
李宁湖转了这一圈,也算心中有数了,挑了最大最敞亮,朝向最好的三间上房自己用。
他们来时,便买了许多把锁头,此时便给各处换上。
只这庄子接下来还得让人打扫一番,换上新的铺盖、垫子、帘子、器皿等等,可不是一日之功。还好近日没在酿酒,勉强能抽调人手。
只是这样一来,李宁湖便发现自己确实需要添加人手了,等到开了春,她便要给山上换种上果苗,且有得忙活。
窦玄章此时问道:“庄子上有冰窖,东家可要趁此时制些冰块贮存起来?”
李宁湖想了想:“附近并无湖泊,不好采冰吧?”
窦玄章道:“庄子上该是取井水灌入模子里冻成冰砖,再运入冰窖,虽然慢些,但这冰窖也不甚大,并不太费功夫。”
李宁湖想了想:“也好,把水煮沸后再冻上,来年这冰块便可直接放入酒水中食用。”
李宁湖对这庄子十分满意,这可是她的第一处固定资产。要不是下雪,她得上山去看看,就跟巡视她的江山似的。
等李宁湖回了城,便让人将蔡波子找到城西小院来,打算再买些仆从。
不想这一回蔡婆子带了一大群人来供她挑选,李宁湖都诧异了:“怎的有这许多人?”
蔡婆子搓着手呵着白气:“哎哟,李姑娘,您是富贵人,不晓得这寒冬腊月的,最底下的老百姓日子难过。往常里再是没吃的了,山里挖两把野菜总是有的。如今这雪片子飞得迷了人眼,就不好找食,越吃不饱,就越扛不住冻。翻过年青黄不接的时候,卖儿卖女的,自卖自身的,唉,都可怜不过来。
您看看罢,我往云城外的村镇上转了一圈,搜罗了些熬不过去的,您这把人买下来,也算做善事了。”
李宁湖左右打量了一番,果然见一个个的衣衫单薄,冻得一张脸青白青白的。
这回倒不如从前那般大的太大,小的太小,很是有几个少年少女。李宁湖找了几个问话,挑了几个目光清正不乱转眼珠子的。也是有趣,其中两个少年生得极单薄,偏又有两个少女生得一副粗骨架,这都是给爹娘卖了的。李宁湖看着这个年岁也勉强当用了,好过她还在培养中的四名女童,便只要了这四人。
蔡婆子好一番劝说她多买几个,李宁湖只道:“小家小业的,买不起了。”
蔡婆子便瞪着眼道:“您这话是却是唬弄人的,如今您家这美酒运京城里还有谁人不晓?老婆子平日不舍得喝,这年节上给相熟的大老爷送礼,也得咬牙狠心买上一对哩。”
她说这大老爷,便是平日管些发卖罪奴中些许琐事的一员小吏,老百姓么,见着跟官沾边的,都得叫大老爷。
李宁湖便道:“得,回头您上醉庐去,我同掌柜的叮嘱一声,给您让些利。”
蔡婆子这才笑道:“这敢情好。”
李宁湖把人交给窦玄章,安排到山庄里去,由头曲几个带着忙活。
只是也没忙几日,便到了除夕。这个年节,老李家却过得不大热闹,当家的李老太同李高惟总是隐约有些沉郁,除了下头还不懂事的几个小的,其余人或多或少的有所察觉,便都热闹不起来。
等到翻过年入了春,李宁湖投了一大笔银子,让窦玄章买了果苗,雇了许多短工,将她的山头先种上一部份。
李宁湖换了身轻便的衣衫,走上山头去巡视自己的领土,见着些开花好看的树,便让人做个记号,记着不要砍掉了,将来可移植到别处去。
她花了一个多时辰在山上行走,抬头一看,发现到了甘泉山,她登山上去,想起来从此处便可瞧见别人家的山庄。
正往那边看着,便瞧见去年见过的那疯妇在前头疯跑着,后头一群仆妇扎着手只追着跑,并不敢拦她。
离得近了,李宁湖才看见这疯妇手上拿着把菜刀,不怪一群人不敢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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