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家这座庄子建得特别好, 一花一木, 一山一石, 溪流小桥,都是精心设计过的, 曲曲折折的游廊, 石子铺成的小路,林木掩映中明明暗暗的屋舍。maixi9又因此地不似城中占地有限, 只管铺开了建,当真让众人都心中赞叹:好一个所在。
这庄中还散养着诸如通身雪白、鸳鸯眼的狮子猫, 形如小豹的云猫,尖嘴聪慧的白雪狷儿犬, 矮树上停着孔雀, 水池边趴着小磨盘大的龟, 一群鹤完全不惧人,闲适的走动。
种种动物, 不一而足, 真叫人一步一惊喜,交口称赞。
詹夫人面上带着笑,却道:“围着这倚云山脉脚下有许多家都有备着狩猎的庄子, 不少人家建得美轮美奂的。我家这庄子却是祖上传下来的,说来惭愧,我们这些子孙后人没有祖上的本事,许多珍稀禽兽和花木老死后便再无力搜罗,如今养的, 比之从前十不存一了。”
众人皆说詹夫人谦虚了,好好的捧了捧她。
这头邵夫人却同王氏和李老太三人落后人群一步,悄声说着话。
邵夫人江氏是个很柔婉的妇人,说话轻声细语,轻易不与人为难。王氏是个长袖善舞的,居中活络气氛。李老太呢,情势未明之下,她管得住嘴,不多说话,但凡说话,也是爽快话。一时三人倒是十分融洽。
江氏不可避免的问起了李宁湖:“老太太您是个有福的,孙女儿养得好,又大方聪慧,看着就像您。”
李老太晓得这一关躲不过,只得道:“她倒不是像了我。她打小爹娘没了,当时家里精穷,也不说虚的,人多,十多张嘴等着吃饭,老三还要读书,真顾不上她。但她打小聪明,这不是老婆子瞎吹,她要顾自个,要顾俩弟弟,这不算啥,穷人家丫头都这样,顾不过来就活不了。我说她聪明,是咱家这么多人,只有她一个听着她三叔读书,帮着收拾书房,她就能识字儿啦。”
江氏露出惊容。读书不是件易事,他们这样的人家,孩童心□□玩,最初引导开蒙也是极不容易的。一个不经专门教导的孩子,能自学认字,确实是难得了。
就连王氏也是第一回听说,转念一想,这丫头平素就挺会来事儿,没人引路,自家也经营出了一份产业,果然是个聪明的。
江氏面上说笑,心中未免有些犹豫。自古来便有丧妇长女不娶的说法,这李宁湖厉害是厉害了,就怕太厉害了些,没人教导她温驯内敛,厉害全在面上了。再说了,她也听过不少这样在娘家受过苦的,出嫁后一心帮扶娘家,夫家倒退了一射之地。景哥儿又是个温润敦厚性子,怕是辖不住她,然而这李家姑娘又是儿子看上的……。她既没法狠心拒绝儿子,心里头又犹犹豫豫不大愿意,一时便愁肠百结,含蓄笑道:
“所以说,老夫人您有福气,孙女儿不用调理,生就了一副聪明心肠。哪像我们家,景哥儿不知费了我多少心思,但这孩子就不是个聪明的。”
王氏忙道:“他这是敦厚,可跟不聪明不是一回事,不聪明的孩子可不能考上秀才。”
说到此处,就是江氏的得意之处了,只是她惯来不会露出张扬的样子,仍是含蓄的抿嘴微笑。
李老太并不觉着有好处就要藏着掖着,既然都在称斤论两,那得将好处好好说一说呀。
“我们家湖丫头可惜了是个女娃娃,不然照我看,不能比她三叔差。她这没法子科举做官,她就不声不响开了家醉庐,我听人说怪有名的。如今她名下田庄山庄宅子都不缺,我们家也不是盘剥闺女的人家,这都是她的,将来都让她带走。”
江氏脸上的笑容就有点勉强了。
王氏一下看出了端倪,不免有些怪李老太心直口快。这女孩儿名下有产业是好事,但亲自经营就不算好事,更别提是李宁湖自个一手做起来的。这亲家太太不懂这些弯道,只以为是好处就要现出来,其实不如嘴上不提,到时放嫁妆单子里,谁又想得到是李宁湖亲自打理的?只会夸这嫁妆丰厚。
邵瑞景此时也有意无意的同李宁湖走在了一处,含笑道:“湖姐儿明儿可要一块儿去打猎?”
李宁湖道:“我连弓都没摸过,怎么能打猎?横竖这庄子今儿这一个时辰逛不完,明儿还有许多可看的。我就在这等着你们打了猎物回来。”
邵瑞景道:“难得出来,为何不去看看?骑着马跟着转一转也好。何况这射箭并不难,湖姐儿若是愿意,不如我教你?”
李宁湖想了想,她是没法夏练三伏冬练三九的学武了,如果射箭不难,学着也是一门技能。但……她不大适合跟邵瑞景太过亲密啊。
正想着,杨姝从一边靠了过来:“学射箭?好啊!梧姐儿,速来,咱们一块儿学。”又转脸对着邵瑞景道:“你可不要厚此薄彼啊。”
邵瑞景微顿,笑道:“自然不会。”
这庄子的少主人詹学敏同邵瑞景关系极亲近,邵瑞景打了个招呼,詹学敏立刻将一行人领到了一片开阔些的场所,四面都围着高大树木,远远近近的树杆上绑着靶子,正是给人练箭用的。
仆从们取来了各式弯弓、箭壶、护臂、扳指。
李宁湖由着几名婢女给她佩上了护臂和扳指,正要取弓,邵瑞景却递过来一把弓:“你初学,先用这个好了。”
邵惜露瞪着眼睛看了一会,不由摇了摇头:她哥看来盘算不是一两天了,竟专程去讨了她表姐年少初学弓箭时的弓来。
她们邵家一向是走文臣路线,不擅武学。但她有个姨母嫁了个武将,哥哥也是受表哥表姐的影响,这才学了骑射,在些文弱公子哥里头算出彩的了。她说怎么前一阵哥哥几次同詹学敏说起打猎,说不定就是他有意撺掇詹学敏,起了这个秋猎的头,为着在李姐姐面前露一手哩。
邵瑞景指点着李宁湖怎么站:“你两脚开立与肩同宽,左肩对准靶……”
两人不可避免的靠得有点近,李宁湖不禁看了他一眼。少年虽是面带微笑,但仍是可以看出有些微的紧张,鼻尖都出了汗。
李宁湖就有些心软了,少年人的爱慕难以掩藏。
她突然就不太想打断这段教学了,一旦打断,必然会破坏他隐秘的兴奋与雀跃。
邵瑞景从没靠她如此近,一低头便可瞧见她的粉白的面庞。她并不紧张,反而很正经严肃……她说胡话的时候也一本正经。应该说,邵瑞景就喜欢看她一本正经说胡话。
一边的杨姝不自觉的总是看去,贺思梧拉了拉她,明眼人都能看出这邵家与李家怕是有结亲的意思,正该成全才是。
杨姝抿了抿嘴,扭过了头去。
等夜间回了客房,李宁湖便见李老太脸上没有笑。
因李老太年纪大了,不像年轻人容易纠正,这说话就免不了带些口音,行事又不太注意细节,在这些夫人太太里头多少有些格格不入的。
李宁湖就担心她受了别人脸色:“怎的了,奶?”
李老太吐了口烟圈,瞥了她一眼道:“我明儿看看再同你说道。”
李宁湖偏着头:“哎哟我家的老祖宗,您没在外头受气吧?”
李老太哼了一声:“谁能气我?老婆子把他当个屁放了。”
李宁湖见她还是中气十足,便也不多问了,实在今日先坐了大半日的车,又逛庄子,又学箭,还得应付人,纵是年轻也累了,洗漱了早些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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