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外果然不出所料，早已乱作一团，长老们自顾不暇，待众人出来的时候，大局也不过堪堪稳定。

“元芜—”

身后，五宗首席符生的声音传来。

元芜转身，挑眉望向面前的人，那眼神好似在说：首席，我们认识？

“少年白头，碧眼朱砂，我常听师尊提起过你，只可惜你不曾早来几年，不然你我有所交集。”

“早来几年，我恐怕就要成你的手下败将了，以符修赢剑修，你是第一人。”

“你未尝不会吧……”符生轻笑，只是这笑里几分真几分假，只有他自己知道，“交接仪式之后，你会成为新的首席，何不等上一等，偏要此刻离开？”

元芜看向符生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又转而释然。

“是与不是，如今也并不重要了。”

“我要回凡间一趟，烦请师兄代我向诸位宗主长老请辞。”

并未正面回答，可其中意思却也不言而喻。

……

相传，凡间有位仙人，此番来访，只为求证。

——凡间——

——春山——

青山如屏，巍然矗立。

山上泉水涧涧，鸟鸣声声，自山麓至山巅春、夏、秋三季景色轮转，可称得上一副人间奇景。

元芜却无心观赏，世人只见这山间景色奇异，却不想这方福地吸纳天地气运，致使此山周边方圆数百里内荒无人烟，说是寸草不生也并不夸张。

若只是这样也变罢了，可这山上三季，独独少了冬日。

分明是歪门邪道。

直至山巅。

“仙人，为何要面覆白绫……”

春山之上，仙人垂手而立，却面覆白绫，状似冬雪。

为何，世人妄想成仙，垂首俯撖世间，可为何，仙人无目……

“苍生于我，并无瓜葛啊，小道友，何以用此来挟制于我？”

“可世人皆奉你为神明，世代供奉，万家景仰…”

“那都是他们自愿的。”

“如此，我倒是来错地方了。”

“你我手谈一局如何？”

那仙人抬手间扯下白纱，双瞳之处一片青白，并无丝毫神韵，元芜这才开心这仙长相，本应是无相神明，却生得一副女子的容颜，五官并不浓烈，倒像是白瓷一般素。

美则美矣……

“好…”

………

“不死不灭，破而后立，这局…我看懂了…”九衢尘哐然落地，点点殷红渗入地底，元芜后退两步，“为何……”

“我知道你此前来所求为何，但很抱歉，你注定会失望，”

“我此一生，为一人而活，所谓长生，也不过是日复一日的周而复始，”白浮游缓缓抬眸，幽深如墨的瞳孔里是说不尽的悲哀，

“你想要的道，我给不了，你想问的事，我也说不了……

我虽为仙，可受困于这一方天地，说是活了万年，可我早就活在了万年前的那天，

多谢你今日送我的一个解脱，但今日之事，今日之后也便不曾发生了，你会把我忘了的……”

眼看着面前的仙人陷入疯魔之中，点点殷红散开，元芜眉头紧皱，他低下头看着手中的剑，心中万千疑惑。

沧海客归珠有泪，章台人去骨遗香。

想不到，她竟在这里。

元芜盯着手中这把世人趋之若鹜的剑，压下了眼底的冷意，转身将剑收入鞘中，再看向面前的仙人，白衣染血，早不复初始模样，嗤笑一声。

“确实没必要问了，畴昔上仙，告辞。”

九衢尘啊九衢尘，这剑柄的一端，到底握在谁手上呢？

是我，还是祂……

真是令人讨厌的控制……

再看这座山，春去秋来，却从不见花落，草木永远生长，极尽福泽之地。

土地上生长着信念，有多少秋天就有多少春天……

冬日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