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不到我!抓不到我!”一个小女孩边跑边笑,她看起来三岁左右,扎着两个小辫子,脸圆乎乎的。后面跟着一个男孩,他比她高一点,笑着叫她“依念妹妹。”
远处传来一个声音:“周祺,你娘叫你回去了。”一个男孩站在那里,看起来五六岁的样子,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这边,乌黑的头发垂在肩上,手上拿着几块糖果,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个女孩。
周祺走了过来,比那个男孩稍微高一点,他奶声奶气的说:“不对,你比我小,你也要像依念妹妹一样叫我哥哥。”那个男孩把糖果拆开,递给周祺,道:“几个月而已,算得了什么?”他们吃着糖果,继续打闹。
“哥哥,这个东西好好看啊。”三岁的余依念手里拿着两块玉佩,对身旁的人说。身旁的男孩看了看她手上的东西:胖乎乎的手心里躺着两块玉佩,一块晶莹剔透,宛若天上的月牙。另一块如同一汪清澈的湖水,像是一块珍贵的宝石。余依念把它们都放在男孩手上,道:“哥哥,你喜欢哪个?”
男孩看了看手上的东西,拿起了第二个,道:“我要这个大一点的。”他把另一个放在了余依念手上,道:“这个给你。”
“哥哥,我的名字怎么写啊?”余依念拿出一张白纸,放在桌子上。一旁的男孩正聚精会神的写着什么,见她这么问,拿过桌上的白纸,在上面写下三个字“余依念。”
余依念看了看纸上的纸,两眼放光道:“哥哥你写的字真好看,那你的名字怎么写啊?”那男孩头也不抬,用沾满墨水的笔在纸上又写了几个字“余一空”。
“好看好看。”接下来便是余依念的赞叹。
“这孩子恐怕有血光之灾。”一个道士模样的人严肃的说。
一旁的女子正挑拣着买来的菜,背上趴着一个呼呼大睡的孩子,她面无表情的说:“哦?那你倒是说说是在什么时候?”
那道士看了看女人背上的男孩,有点惋惜,道:“十岁。”
那女人把菜一扔,破口大骂道:“你他妈的乱说什么?我儿子活的好好的能有什么灾?”说完就拿起一旁的扫帚往他身上抽去,尖细的嗓音引的路人纷纷侧目。
那道士却把女人拉到一旁,道:“这孩子看起来也有十岁了吧?”那女人一把甩开他的手,吼道:“关你屁事,你他妈是不是没事找事…”那道士打断道:“你们家最近可有发生不顺的事?”
那女人不说话了,她想了想几日前家中丢的钱和生病的丈夫,愣神道:“什么?”
那道士像是找到了机会,凑到女人身旁看了看她背上的孩子,闭上眼装模作样的念了些东西,猛地睁开眼,道:“血光之灾。”
那女人把背上的孩子抱在怀里,她看了看怀中的孩子:他苍白着一张脸,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珠。
“刚刚才下了一场雨,也不热……他刚刚吃了东西,不会是饿的,难道真和这家伙说的一样?”那女人想着,半信半疑道:“怎么可能?”面前的人却甩了甩袖子,道:“你看这孩子,他最近可是萎靡不振、经常说头疼?”那女人彻底信了,连忙扯住那道士的衣服,焦急道:“那该怎么办?”
“给你们带来霉运的是他,那就只能在他身上治,但还是得看你这当娘的舍不舍得。”那道士说。那女人知道了他话里的意思,咬了咬牙,丢了这一个总比丢了一家子好,这孩子虽然是她捡来的,但看了看家里唯一的男子,还是有点舍不得。她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那道士道:“有,只是我不太清楚这个,要去问问别人。”那女人想了想,家里实在没有多余的钱去请教什么高人了,她叹了一口气,抱着孩子就往回走。
“一空,不要怪娘,家里实在没有钱了。”女人把熟睡的孩子轻轻放在地上,叹息道:“现在只能放弃你一个,谁让你有血光之灾呢?”她自言自语道,仿佛在安慰自己。“苦命的孩子,三岁的时候被丢在门外,那时候家里刚好缺个男孩就把你捡了回来。现在九岁了又得被我扔在门外,这次会不会又有好心人来捡你呢?”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实在没有脸再看这个孩子,擦干眼泪就走了出去。
“啊啾。”余依念打了个喷嚏。“谁想我了?”她想,她咬了一口手里的包子,把桌上的东西全部装进一个包袱里,死死打了一个结,塞进了怀里。
她在这里待了三天,也不是因为不让住,“今天再不走,娘一定会来这找我,以姑姑的性子肯定没告诉她我来了这里。”她看了看才升起的太阳,又往身上披了件衣服,直接出了门。
这三日她基本上一直都呆在房间里,就算吃饭也是端进去吃。在这家人眼里,她是一个吃饭的时候才起来,鸡打鸣的时候才睡觉的女孩,出来的时候甚至都不怎么整理,像把这当成了自己的家一样。但她也算不上外人,他们除了背后讲几句也没什么好说的。
“姑姑肯定以为我还没起呢。”她笑了笑,今天那家的人就要抬着花轿来接她,那男人自己都没见过,嫁过去只能算是受罪,只能赶紧躲起来,最好这个月都别回去。
“这些钱够我用这么久了,只是有点舍不得鱼干啊。”余依念撇了撇嘴,道:“这家伙总是乱跑,找都找不到。”这三日她也只见过这毛茸茸的小狗两次,抱都没抱到就要跑了,好像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她来到一家旅店,但又觉得这离姑姑家太近了,买了点吃的就继续往前走。
“前几日怎么没这么冷?”她搓了搓被冻红的双手,终于又看到一家可以住的地方。她揉了揉眼睛,又看了看身后,这应该够远了,先补个觉吧。她搞了个房间,躺上去就呼呼大睡起来。
她这几日也没闲着,这些天差不多要把脑子给想破了,不停的回忆着关于她那被拐走的哥哥,然后把那些不知是真是假的信息全部写在纸上背下来,感觉有一个不对就把它撕掉,随后就又是不停的想。
她姑姑有一个女儿,名字叫陆霜,也就是她的表妹。余依念只要一逮到机会,就把她扯过来,问着自己都不知道的问题。
“你五岁的时候不是来我们家玩吗?那个站在我后面的哥哥,你还记得吗?” “之前过年,那个哥哥送了你一个娃娃,你还留着吗?” “你还记得他和你说过什么话吗?”……
对于这些想破脑袋都想不起来的问题,陆霜都要有阴影了,和那只叫鱼干的狗一样,看见她就像看见什么洪水猛兽一样躲的远远的。
这哥哥嘛,像是哥哥,又像是弟弟。
对家人就很依赖,对她却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后面什么也不说。有一次余依念见他跟到茅房实在忍不了了,有点生气的问:“哥哥,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他却挠了挠脑袋,道:“爹娘去哪都会带上你,那时候我就可以跟着一起走了。”余依念愣了一下,那时候他们家经常出远门,但每次都一定会带上自己,就不让她要乱跑。但对哥哥就不一样了,上次他在房里睡觉,爹娘看了一眼,也不让余依念喊他,直接就走了。这次之后哥哥就一直跟着她,也如他所愿从来都没有被落下过。
但是这个样子,哥哥又为什么会被拐走呢?余依念只记得自己那时候在睡觉,一起来她娘就哭着看她,她觉得很奇怪,后面才知道自己的“跟屁虫”被拐走了。
她哭过闹过,但她娘却一直让她守着生病的爹,说一定会找到哥哥,但每次回来对上余依念期待的目光时,她说的话也从来都是“没找到,不知道被拐到哪里去了。”每当这时余依念就会失望的走开,想着下次一定要自己出去找找,但看着病得起不来的爹,她只能老老实实的守在床边,期待着娘。
有一次余依念刚给她爹喂完药,见他睡着了,娘又一直没回来,就想自己出去找找她哥哥。但找了很久都没找到,脏兮兮的回到家,却只听见娘的哭声,她一进去就被她娘打了一巴掌,她娘边哭边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着她。
她走近才知道,她出去的时间里,她爹死了。
从这天起她娘再也没给过她好脸色,虽然不是动辄打骂,但她一直把她关在房间里,不让她出门。
虽然知道娘也骗了她,她从来都没有去找过哥哥,但她又觉得自己害死了爹,对她娘也一直是乖乖的,好像除了嫁人,她娘说的话她从来都不敢不听。
感觉不适合写回忆录啊[心碎][柠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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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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