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回

客房内。

清晨的阳光微微透进了房内。

张彧将东西递给司景然后,便立在一旁听候吩咐。

刚才阿山阿田提醒的事,他私以为于他们没什么影响,毕竟萧姐姐受伤在床,即使出门了,那必是萧姐姐已经痊愈。他见过她的功夫,不觉得有什么人能掳走她,是以并未多言。

至于那戾气阴蜇的男子,他皱皱眉,却没做多想。

他牢记萧姐姐提醒他的话,眼观鼻,鼻观心,再不多言多看,直到先生愿意收他为徒。

此时,司景然手拿着剪刀,看着床上那个红色身影,轻笑道:“趴着。”

萧疏影自觉能屈能伸,要想之后的日子好过一点,还是不能轻易挑衅他了,遂应声翻过身去。

司景然剪开萧疏影肩上的衣服,露出骇人的伤口。蝴蝶骨至肩胛处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刀伤处,皮肉外翻,发炎化脓,像一块坏掉的烂肉,隐隐有黑血流出。

司景然又命张彧将短刀消了毒,右手拿着刀,左手轻按萧疏影肩胛处伤口,正准备动刀时,忽地听见萧疏影“嘶”了一声。

“疼?”司景然悠然出声,脸上微带笑意。

“不疼,你继续吧。”被中闷闷出声。

“你的伤口需剔除腐肉。若是怕疼,我可以用帮你麻醉,免除疼痛,可好?”司景然温和道。

“不用了,直接动手吧。”他会那么好心?她可不信。

“好。”司景然似是不以为意。

只见司景然手下微动,刀面贴着烂肉一点点将那腐肉剔除。

那双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握着短刀处理起伤口,一点也不像在给病人刮骨疗伤,反倒似触摸上好的瓷器,轻抚最美的画卷。

萧疏影疼得厉害,但多少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她习惯任何东西都自己去争取,不喜欢依靠别人,也习惯忍耐。从训练成为暗卫到执行无数任务,哪一次不是一身伤痛过来的。

也不知是否因不满她拒绝了他的提议,司景然下手很重,每到更伤痛处,他便会以刀尖轻微搅动。

她甚至感觉能听见刀尖触碰到肩胛骨的声音。一刀,又一刀,像割在心坎上,疼得让她浑身发抖,直冒冷汗。她只能咬紧牙关,以舌死死抵住,才能勉强不发出痛呼声。

过了不久,司景然似乎是对她的反应感到无趣,手下力度轻了许多,萧疏影这才轻呼出一口气。

之后,萧疏影感觉伤口处被覆上药材,那药清凉宜人,终于能稍稍疏解多日来积压的疼痛感。

她以为那人处理完毕,终于收了手,哪知竟听到了背部衣物裂开的声音。

张彧听得声音,不小心撇了一眼,震惊异常,先生居然撕了萧姐姐的衣服!

他瞬间脸红到不行,只能撇开眼去看先生,居然看到先生直勾勾的盯着萧姐姐看!

他原本沉寂下去的心,又燃起了波动,先生他对萧姐姐真的不一般啊。

晨光微亮。

和煦的晨光,透过镂空雕花斑驳的打在萧疏影身上。

只是,她肩头上的伤实在是骇人无比。

然而司景然处理刀伤时,从头到尾都面不改色。处理好伤口后,正欲包扎之时,哪知牵扯到他之前剪开的衣物。

萧疏影背上衣物直接崩裂开来,露出她的整片背部!

他行医多年,见过何其多的女体。

再好看的女人对他来说,也不过是红颜枯骨。百年之后,谁都会成为一具无知无觉的白骨。

是以,见此他也毫不避讳,直直地盯着看。

只是,那不是一个女子该有的背部。

只见那背部纵横交错的,是无数陈年伤疤。刀伤、剑伤、鞭伤,还有些不知名的兵器造成的伤口。有些伤口甚至交叠在一起,旧伤的痕迹还没完全消退,新伤便又在其上生根发芽,现出伤口愈合时的外翻粉色嫩肉,可怖又令人作呕。

萧疏影的背上竟是无一处不是伤痕。宛如经历过无数次修罗炼狱。

“你一个女子,怎么这么不知爱惜自己?”司景然忽地伸手抚上最深最可怖的那处伤痕,叹息出声,仿佛手下抚摸的是他最珍视的东西。

“呵,与你无关。”萧疏影趴在床上,闷声道。

她实在疼的太厉害,刚刚差点晕厥过去,她甚至连挥开他覆在她脊背上的那双手的力气都没有,也再无力气跟这厮斗智斗勇。

她可不会被这妖孽迷惑,那貌似情人低喃的言语下还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那只手抚上她背上伤痕时,她惊的浑身颤抖,倒不是因为羞涩难当,而是她本能地感觉到那轻抚她伤口的就像一条冰冷滑腻的毒蛇,蓄势待发等待随时扑上来咬上她一口。

这妖孽!

“我能将这些伤痕完全消除,你可愿意我帮你医治?”司景然仍以手寸寸抚摸着伤口,温言笑道,细长的双眸完成月牙,嘴角勾起愉悦的弧度。

“不用了,你此番救治我的性命以后,我们就算两清了。再让你治别的伤……那代价可能我付不起。”

“你倒是聪明。”司景然微眯了眼,罕见地不再笑意满面:“过了今天,伤口就会恢复的差不多了。明天开始我为你祛除你内余毒。”

萧疏影心道,祛除余毒?她约莫,能预料到明天开始才是正式的煎熬。

幸好,也只有两日了。

司景然整理好她的衣物,以及一应治伤的物品,起身朝张彧冷然道:“今天你就在她身旁随侍,她有任何不适记得找我。”

说罢,司景然便施施然出门去了,再也没看萧疏影一眼。

张彧觉得,他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先生好像生气了。

————————

二楼,靠近萧疏影房间的那间客房内。

李员外仍是点了一壶烧酒,一份酱香乳鸽,吃香粗鄙。

正吃着,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李员外头也不抬,继续吃着乳鸽,喝着酒。

敲门的人走近。

“怎么样?什么时候能下手?”李员外问道。

“约莫明天傍晚。”那人答。

“要那么久?今天不行?”

“不行,那大夫应是每日傍晚才会出去抓药,但那大夫出去后,那少年和那女子几乎寸步不离。这两人目标太大,不好下手。”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怎么明天就行了?”

“到明天,那少年定会放松警惕,届时就可以让他们分开。那时候下手,必定成功。”

“哈哈,那我等着。”

————————

第二日。

萧疏影的肩伤不再疼痛难忍,她甚至隐约能感觉到伤口处的皮肉正在重新生长。

可是,因为喝了司景然新制的毒药全身长满了红疹,奇痒无比,萧疏影只得抓紧被褥生生止住想抓破红疹的**。

只因司景然在一旁微笑道:“哎,别抓,抓了会更严重,你想全身腐烂而死么?这是祛除你身上余毒最关键的一步,你且忍忍吧。”

萧疏影无言以对,不过她很庆幸,明天以后,她就能摆脱这尊瘟神了。

张彧在一旁瑟瑟发抖,原来先生生起气来这么吓人,难怪萧姐姐让他不要激怒先生。话又说回来,萧姐姐既然知道,怎么还会明知故犯。

之后,先生好像又给萧姐姐用了各种毒药,萧姐姐咬紧牙关从未出声,先生则还是一脸的温和笑意,那场景张彧都觉得诡异。

他隐约觉得,先生这么做迟早要付出代价。先生可能自己都没发现,萧姐姐越倔强,他就越热衷于折磨她。他对萧姐姐的关注却好像非同,完全没有初见时的那般淡然。

只是张彧不忍再看,多少次想出声阻止,又牢牢记住她的提醒不敢对先生指手画脚。萧姐姐说过,他们是一场交易,那先生便一定会救她。他想追随先生,那便只能对此事装作不知。他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出门透透气,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幸好,他们明天以后就该分道扬镳了,萧姐姐可以不用身受毒药钻心之苦了。

可他又很忧郁,他们几人分手以后会不会还有重聚的那一天呢。

他甫一出门,便见角落里,又出现了那个眼神阴蜇戾气的男人。

他终于看见了那个男人的脸,是个一脸平平无奇的青年男子。他记起刚来这家客栈的时候,他好像见过那人在楼下打杂。那个男人看他出门,起身便朝他走来,伸手想抓他。

他怕极了,倏地跑开。

他没看见,那个男人在他身后一脸复杂地看着他。

下了楼,楼下很热闹,客人几乎将客栈楼下的桌子坐满。

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那个一脸滑头的阿田看见张彧,又匆匆迎上来,谄媚着笑问:“你家夫人现下可好些了?那日她上楼之后就没下来过。哎,明日你们便要走了。要是能多看几眼你家夫人,我这辈子就值了。”

张彧终于怒叱道:“我家先生要是知道你这般胡言乱语,你迟早得死无葬身之地!赶紧滚!别让我再让你看见你!”

他现在能一眼分辨阿山和阿田了。

他觉得阿山很好,这个阿田十分讨厌,一眼都不想多看!

————————

傍晚。

司景然走出有间客栈的时候,忽觉客栈内有人盯着自己。

他回首看着客栈内的众人。

掌柜的仍在一脸精明地迎来送往。

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店小二正在招呼客人,一个稳重利落,一个滑头谄媚,他偶然间听张彧提起过。

一个肥头大耳的男子独坐一桌喝着烧酒,吃着乳鸽。第一天来的时候,他就瞥见过这人。

那个一脸戾气阴蜇的男子经常在二楼拐角处出现,他只是不愿理睬。

司景然不甚在意,仍是去药材铺搜集缺少的药材。

二楼客房内。

司景然出去之后,张彧一直守在萧疏影身旁端茶送水,注意异动。

忽地传来敲门声,张彧应声去开门。

门外那人道:“客官,你家先生刚从药铺抓药回来正在在楼下,让你下去,他有些事情要交代你。”

张彧看着眼前这人的神色,知道这是那个稳重的阿山,也没多想,就跟着下楼去了。

我又点了直接发表,好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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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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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有间客栈(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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