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吟被绑之事一时间疯传,成为濮阳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人人都在讨论她为何被绑,是否是得罪了什么人。
在濮阳最大的茶楼中,百姓们为此事展开了激烈的争论。
有人说:“她那食楼每日座无虚席,将周边食楼的生意都抢完了,定是得罪了同行,所以才有被绑之事。”
这是说同行嫉妒,因此行了这等小人之事。
“不对不对,”有人反驳道,“她有大理寺少卿姜泊清做后盾,寻常人不敢轻易得罪她,定是做了什么事,惹了有权有势的人,才会如此。”
他这话,也很有道理。一般同行哪里敢和她作对,整个大理寺都对她有偏颇,又加上她和姜泊清的关系,傻子才会得不偿失,做绑架她的事儿。
“不不不,你们说的都不对,”有略知内情的人说,“她那是惹了情债。”
情债!
这话让在场的人一惊,纷纷看向说话的人。
一个个求知的眼神,让此人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清了清嗓子,说道:“你们还记的李员外那个白月光吗?”
他打算一步一步来,将他们的期待值拉满。
“记得,肯定记得呀!前些日子他们不还在百膳楼前上演了一出好戏嘛!只是,这和沈掌柜被绑有什么关系?”
那沈秋吟又不喜欢李保德,李保德那些话,有脑子的人也都听得出来,就是拒绝柳娘的托词,那柳娘看着也不是无脑的人,没道理会因此记恨沈秋吟。
这情债不成立呀。
“谁说不成立!”那人似是看穿了众人的猜测,辩驳道,“李保德就是因为听了沈掌柜的话,才不与柳娘破镜重圆的。你说她这是不是惹上了情债?”
众人默了一瞬,突然有人“哎”了一声,一时间众人纷纷“哎”起来,似是想通了之间的联系。
不是沈秋吟惹了情债,而是她插入别人的情债里,惹了因果,所以有了报应。
“这么说,便是柳娘一心想复合,李保德其实是有几分动摇的,但沈秋吟从中作梗,李保德听她的话,不与柳娘复合,然后柳娘就怀恨在心,于是绑架了沈秋吟。”
“对对对,没错。你这番推理没错!”
众人觉着找对了推理的方向,七嘴八舌谈论起来,越说越激动。
而在这时,人群里一男子嗤笑一声,骂道:“什么狗屁情债!你们想象力这么丰富,不去写书可惜了。分明就是有人要沈掌柜的命。”
刹那间,人群静了,众人转动眼眸,皆看着说这话的男子。
那人穿一身粗布衣服,做苦力的打扮,但气质倒是不俗,眉眼间英气十足,看着又像是习武之人。
“兄台,这又是什么说法?”有人问。
他不似前头那个人卖关子,吸引众人的注意,很是耿直道:“我同村的好友就在大理寺当差,他亲口给我说柳娘是受人指使,才绑了沈掌柜。”
“受谁?”比起过程,他们更想知晓答案。
究竟是谁绑了濮阳最炙手可热的食楼掌柜。
“这个嘛,我好友不知。不过他听大理寺的其他人说,指示柳娘绑架沈掌柜的是个男人,姜大人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并且,”男子顿了一下,表情严肃,“这事儿不光涉及到沈掌柜,还整出了一桩大案。”
大案!
“什么样的大案?”
众人好奇起来,纷纷看着他,等着他的答案。
他说:“有人做人牙子,拐卖孩童。那晚姜大人带人围剿之时,带出了一个小孩。”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虽议论不停,但神情凝重了许多。
人牙子,那是造成多少人家破碎的魔鬼,若男人所说为真,那这濮阳城里,应当被拐走了不少孩童了。
先前说“情债”男子本就不满他夺走了众人的目光,如今听了这番言论,觉得荒唐极了,立马笑道:“你为夺人眼球,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连人牙子之事都编出来了。”
男子淡淡道:“我不是编的。我讲这些话,都是可以负责任的。”
“好!你说你不是编的。那我问你,濮阳有人牙子,为何没人报案,说家中孩童丢失?”
“你岂知没有?”男子反驳道。
那人语塞,张了张嘴,不知如何反驳。
人牙子之事,是大事。倘若官府为了办案,封锁了消息,也未尝不可。
所以,这话还真没办法接。
众人见他吃瘪,笑起来。
那人脸红,骂骂咧咧一阵,灰溜溜地走开了。
而人牙子之事,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取代了沈秋吟被绑之事,成了新的谈资。
隐在人群里的姜泊清眉头紧锁,扫过每一个参与刚才谈论之人的脸,仿佛寻找什么人似的。
陆昭明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身后,说道:“人牙子一事传出去后,大理寺门口果真出现了一些可疑之人。”
“盯住他们,”姜泊清吩咐道,“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陆昭明保证:“我办事,你放心!”
“所以,”他上前,将一只手搭在姜泊清的肩上,“咱是不是该去百膳楼了。这忙忙碌碌一上午,肚子都瘪了。”
“你何时重口腹之欲了?”姜泊清问。
他印象里的陆昭明对吃食一向不上心,向来是一餐解决所有时间,从未准时过。
“那还不是沈掌柜手艺了得。”
说起这个,他就想到了自己每月的俸禄,忍不住嚎啕道:“姜泊清,你啥时候和沈掌柜成亲呀?”
“成亲?”
他想呀,老早就想,只是时机还没到,他还有些事没做完。
陆昭明喃喃道:“你若和她成婚,咱作为你的娘家人,吃饭不给钱好意思些。”
从沈秋吟和姜泊清确定关系后,他去百膳楼吃饭,她都未收过钱,但陆昭明不好意思,觉着吃白食不好,回回都是给了的,如此,他的俸禄自然是有大半都用在里头了。
倘若他们成亲了,陆昭明脸皮就厚了,自家兄弟,哪里还要谈钱呀,太伤感情了。
姜泊清眯了眯眼,冷笑道:“还想不给钱?做梦!我只会比阿吟更财迷!”
“姜泊清,你没有心。”陆昭明痛心疾首。
沈秋吟今日做了新东西,正愁李保德没来,缺了试菜的人,如今见了姜泊清与陆昭明,可谓是见了救星。
她笑着迎上去,只是用力过猛,那笑有点渗人,陆昭明不禁虎躯一震,“沈掌柜……你这表情让我有点慌呀……”
恐怕是没什么好事。
沈秋吟敛住笑容,问道:“慌什么?”
她明明笑的和蔼可亲,花见花开。
“我就是吧……感觉,大事不妙。”陆昭明磕磕绊绊说道。
“错,”沈秋吟否定,“好事,大好事,我今儿个研究了新东西,就差你们了。”
新东西!
陆昭明眼睛一亮,“快快快,小爷最会吃了!”
沈秋吟领着两人上二楼,等他们坐下后,拍了拍手,小二们如水般往里来,没多久,宽大的桌上放满了新出炉的东西。
陆昭明的目光落在成堆的东西上。
这东西黑漆漆的,有些像碳,虽散发着迷人的香气,但卖相属实不太好,陆昭明突然就不那么自信了。
姜泊清仔细看了一番后问道:“这是什么?”
“卤味,”沈秋吟解释,“由香料包熬制而成,放凉食最香。”
说罢,期待地看着他们,等着他们动手。
越香的东西越毒,就好比犯罪之人的伪装一样,陆昭明不敢轻易下手,看向姜泊清,十分有礼道:“舟野先请。”
让他先吃,若是好吃,他就大快朵颐,若是不好吃,他立马找借口先溜,怎么样都不亏。
姜泊清哪能不知道他的小心思,不过懒得拆穿。
自上回有了柠檬鸡爪的事后,姜泊清现在是完全相信沈秋吟的手艺。
他家阿吟有一双巧手,即使在难弄的食材到了她的手上,都能开出一朵花来。
姜泊清瞅了瞅桌上的东西,最终拿起一根皱皱的鸡爪,咬了一小口,眼睛霎时瞪大。
软糯、鲜香,好好吃。
这一刻,姜泊清词穷了,不知该用何词来形容此等人间美味,想来想去,也唯有一句——
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
只有这样,才可表明决心:若日日都能吃到如此美味,他愿意常住百膳楼!
“如何?”沈秋吟与陆昭明异口同声问。
西崤的香料不比后世齐全,她做出来时很是担心味道上会有所欠缺,因此找了很多人试。
百膳楼的小二们一致认为可以,但沈秋吟还是不放心,又找了一些人,这回有人提了意见,太辣了。
她虚心接纳,改良一番后,果真更符合濮阳百姓的口味。
而到姜泊清和陆昭明皆不是正宗濮阳人,若他们也觉得可以,她认为不管是本地人,还是外地人,这钱她都能赚到。
“合着你是阳谋家呀?”系统精准评价。
沈秋吟道:“错!你只说对了一半。”
“嗯?”
“我是阴阳谋家。管它是哪地的,只要是钱,我都想赚。”
“财迷,财迷,大财迷。”
“我开心,我乐意!”
她与系统斗着嘴,姜泊清已经吃完了一整根卤鸡爪,准备拿第二根。
陆昭明抓住他的手,“别动,先说味道如何?”
他真是抓耳挠腮心痒痒的很,既想下手,又害怕味道不尽人意。
“我这动作还不能表明味道如何吗?”姜泊清反问。
“哎!有道理哈,”陆昭明松开他的手,“一时糊涂了,没有反应过来。”
姜泊清不想评价他,一心都在卤味上。
沈秋吟卤了许多东西,除了鸡爪外,还有鸭脚,鸭脖子,及一些素菜。
姜泊清这回拿了鸭脖,一口咬下后,恨不得升天,辣中带着些许甜,综合了辣的刺激,又留下余甘,真是好吃到流泪。
于是乎系统下线后,沈秋吟就看见一个眼眶润润的姜泊清。
“你这是……辣哭了?”
她有印象,做卤味时按耐住了一惯的喜好,没有放很多辣椒,反而加了许多砂糖提鲜,不应当这样呀。
陆昭明咬住一根鸭脚口齿不清道:“我知道怎么回事?”
沈秋吟看着他,静待他的下文。
他说:“好吃哭了。”
姜泊清点头。
这这这,这也太夸张了吧,沈秋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然而,这对于姜泊清与陆昭明来说,是真的一点都不夸张。
接下来两人很有默契的没再说话,只想着卤味,很快,一桌东西就被他们一扫而空。
两人摸了摸鼓起来的肚子,心满意足靠在椅子上,侃侃而谈。
“原以为只有肉好吃,没想到菜也好吃,特别是马铃薯,当真美味极了。”陆昭明回味道。
姜泊清微微点头,表示认可。
沈秋吟为他们端上山楂汁,“喝点吧,帮助消化。”
那不是简单的一点,而是一桌,真怕他们被撑死。
“谢谢沈掌柜。”陆昭明接过,礼貌道谢。
姜泊清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她。
沈秋吟打开,是一根金钗,做成牡丹花的样子,雍容华贵。
“上次答应你的金钗。”
陆昭明看过去,“咦”了一声,“这就是你捣腾了好几日的东西吗?原是这个呀。”
他曾无意看见过,姜泊清拿了一块儿金子,但具体做什么用的,他就不知道了。
“你……”沈秋吟看向姜泊清。
这是他亲手做的?
姜泊清站起来,将花钗拿起,戴在她的发间,“他们手艺不行,做出来的东西不好,所以我自个儿做,阿吟喜欢吗?”
“喜欢。”她重重的点头,是真的喜欢极了。
来晩了,不好意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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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卤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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