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掉了东西,上车不找东西,在这里睡觉,不要想着事后来讹人。”
玉明月嘟囔。
但他都听见了,“讹什么?”
睁眼,见她正用力擦着被他吻过的嘴唇,侧身拉近距离,“擦不掉的,亲都亲了。”
那嘴唇被她擦得发红。
玉明月睨眼,只怪自己去赴宴时候没有带上小挎包。
那小挎包里随时放着一把防身用的水果刀,打不赢,身上带刀就不一样了。
“流氓。”
她默默在心里加了一个臭字。
不经意听到这两个字,王乘风眼角笑意淡去,望着她,过了许多,合上眼,又睡。
见他又不说话,转头,半边熟睡的脸轮廓分明,还有那张亲过她的嘴,宛如精心描绘,勾勒着迷人弧度,饱满、红润,直映入眼。
他突然打开双眼,见她在看他,侧过脸,将整张脸面向她,继续睡,方便她看个够。
玉明月急地躲开,证明她根本没有看,是偷看。
可他这么做,是确认她在偷看。
坐在窄小的位置上,玉明月浑身不自在。
巴士车途径杨坪村寨,离枫桥镇还有些距离,玉明月还是想下车,试着喊了声,“让下。”
他很困,像好久没有睡过好觉,懒洋洋的,“干嘛?”
“我要下车。”
“现在要到风桥镇才停。”他缓缓睁眼,“还不到站,中途下车干吗?”
“我到了。”
说谎不打草稿。
“刚才你没有下车,就说明你要到下一站终点站才下。”
他对路况一清二楚。
玉明月张了张嘴巴,她本来就是要到枫桥镇,但现在坐得浑身不舒服,不想坐了,“让下。”
他闭眼继续睡,玉明月稍大声了点,“让不让,是不是耳聋?”
这骂的……看来她是执意要下车。
王乘风坐正,搓把脸,清醒些,看着她,“又要让司机停车?”
她不回答,但应该不是要下车,中途下有乘客,前面位置有两个空位,她要坐那边去。
意思不坐这里了。
他坐着不动,“怕我吃你?”
“我为什么要怕你吃我?真是出门不利,与流氓结队。”
“流氓?”他又听到这句话,眉心微蹙。
他这个人根本不在意自己是流氓还是君子,确切说,是他不在意自己在别人眼中是什么东西。
听说她一次、两次,盯着她,樱桃小嘴玉瘦香浓,他亲过,这样算流氓?
但是她先咬他。
手背隐隐传来痛感,他低眉一看,牙印下浸出血痕,把伤口拿给她看,“出血了,到底谁才是流氓,抱着手就啃。”
“是啃吗,是咬?”
“还咬受伤了。”
“想讹我?”她警惕地看了眼,不是看那伤口,是看他讹人的样子,鄙视。
“是你把我咬伤了,想赖账?”他伸手过来讨要,“给我张纸巾。”
“没有。”
玉明月拢了拢身上的棉大衣,有也不给。
他夹指已经从她衣兜里掏出纸巾,玉明月一把抢回来,“这纸巾,是我上厕所专用。”
“擦鼻涕不行?我鼻涕快出来了。”
“关我什么事。”
他目光肯求,跟人有三急一样。
玉明月看眼,那鼻子里根本没有鼻涕,又歪下脑袋去看眼,两只大鼻孔干干净净。
她看他,他盯着她看。
“你耍我呢!”可不是吗,他根本就没有鼻涕,玉明月狠狠瞪眼,“有病。”
“确实有病,我需要张纸巾。”他支着右手一动不能动,好像动一下就会折掉,“我现在手不好用力。”
“还有只手呢!”
“我习惯右手,手背现在疼,我担心、血崩。”
“血崩?你把我兜里的纸都掏出来,还血崩?真想讹人建议你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这点皮外伤你怎么不说会引起三级骨折?”
“如果出血,引发骨髓感染,不就骨折了?虽然苟不上三级,但会留疤。”
“不行,我想吐,晕。”
她第一次见会这样讹人的,按住胸部,也装上。
“晕车?”
不等她回答,他惯用右手轻轻在她后背拍了拍,从风衣袋里拿出纯净水,屈指弹开瓶盖,递来,“先喝口水缓缓。”
玉明月直起身,不要水,死亡凝视,“不是说不能用力吗,连瓶盖都能弹开?”
他自顾自仰头喝两口水,证明水没有问题,重新递给她。
证明水是安全的,没有放药。
“不要。”玉明月冷眼,“劝你不要讹我,一、我没钱;二、我也不是你能讹的人。”
把他递来的水推开,嫌弃写在了脸上:喝过了还给她喝,谁稀罕!
“嫌弃我喝过?”绿面衣蓬撑起,遮去前后一半视线,“忘了我们是接过吻的。”
“你……”
怎么这么不要脸!
玉明月脸绯红,气得不知道该动手还是动口,好像哪样都占不到便宜。
王乘风主动把手背伸过来,“咬一口也要赔,咬两口也要赔。”
听到赔钱,玉明月冷笑,“想我赔钱?”
做梦。
“不然呢?”
“想要多少?”
“看你想赔多少。”
姑奶奶初吻都丢了,还想老子赔钱。
玉明月哼笑,看眼那伤口,“一点皮外伤,五十块。”
全当打发流氓。
“五十?”
这点钱打发要饭的都拿不出手。
王乘风看出她敷衍应对,举起手臂让她好好看看伤情,“肯定会留疤。”
“嫌少?”
“这样,我也不多要,你留个电话号码,我去医院开药,你按价单给,花多少,你给我多少。”
“凭什么?”
“凭你咬了我。”
“你还吻……”
玉明月及时收住嘴巴,没法争辩,掏出手机,“不对!你什么目的,是不是想拿到我号码,然后三天两头来勒索骚扰?”
他连手机都还没有拿出来,显得不屑一顾,但心里紧得一匹,生怕她不给号码,“我不需要向任何人勒索,除非是你,有意想赖账。”
“我会赖账?”
一个流氓还担心别人赖账。
玉明月揣好手机,干净利落比出一根手指,“一口价,一百,要就要,不要拉倒。给你一百也不是赔给你,而是……”
“什么?”
良心价。
可良心才值一百,太不值钱了,说明她没有良心。
玉明月打住话。
“怕被骚扰?那好,我把我的号码给你。”
看她真不想说,王乘风伸手要她的手机,把他的号码直接存进她手机里,然后顺便拨打出来,然后就有了她的联系方式。
玉明月盯着他笑了笑,“这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
“那请你告诉我,区别在哪儿?”
不想跟他这样胡搅蛮缠,玉明月把他刚才从地上捡来两张百元大钞扔给他,“不要想打什么歪主意,好人坏人,我见多了。”
“那还随便把人当流氓?”王乘风两指夹起落在他身上的钱,塞回她衣兜,“这点钱,要留疤了根本不够。”
“这点伤怎么会留疤?”
“万一呢?别人嫌弃怎么办?””
他不给她反驳,步步逼问。
“切,谁会嫌弃?”
“你不会?”
在这儿等着她自投落网。
玉明月把钱也揣好,“我本来还打算赔你一点,但现在看来,没必要,钱我是一分不会给,我还……”
就当初吻喂了狗。
“我可以还给你。”他低下头,嘴角勾动一抹笑意,盯着她青涩的脸。
“转过去,不要再和我说一句话。”她先把头转开向一边。
言归正传,他拿出手机,“钱的事情,我怎么找你?你电话号码……”
“闭嘴。”
“不能让我手背留疤……”
“闭嘴!”
巴士车到风桥镇站,眼看要下车了,玉明月十分不解气,从他面前先借过,踹了他一脚,第一个下车离开。
王乘风跟着下车,看着那气冲冲离开的身影,拿着手机,有种动粗强要的冲动,手背上的伤呲地犯痛,知道不能。
“找着了吗?”犬子、二毛驾车先一步等在站台外,犬子上前关问。
王乘风收好手机,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目光一直看着她去的方向。
他能有什么东西落下,不过就是回头去要她的电话号码。
但她不给。
想想这操作,怕不是有病。
王乘风轻一笑,对犬子说:“明天去给我挂个精神科吧!”
“啊?”
犬子、二毛迷惑。
顺着王乘风迟迟收回目光的方向,二毛看向前面马路,独有一个穿着粗糙、走路带风的女孩,问王乘风:“什么情况?”
王乘风伸手拉开车门,犬子一下注意到他手背上的伤,从头到脚火速检查一遍,好在没有发现别的地方受伤,“怎么弄的?”
二毛也注意到,“干架了,是哪个龟孙儿子弄的?”
“不是什么孙子,也不是什么儿子……”
嫂子两个字豁然涤荡心间,王乘风一脚蹬上车。
从没有人敢冒犯他,有二毛、犬子他们这些人,也不容有人冒犯到他头上。
二毛上车后拿起他的手细细检查,发现有牙印,“被咬的?”
王乘风不说话,二毛分析这牙印,不像狗啊、猫啊、蛇啊咬的,想不出是什么咬的,能留下这样两颗牙印。
兔子?
兔子能把人伤成这样?
二毛疑惑,那个穿着破衣服的女孩正正走在前面,二毛催犬子,“开快点,不要让她走了。”
从站台到外婆家,步行十来分钟,玉明月拿出衣兜里零零碎碎一大把钱,理好,有三四百,抽出一张十元,招手叫了出租车。
“快点,她走了。”二毛催促。
犬子问王乘风:“要不要拦下她?”
“不用。”看车距离得有些近,王乘风让犬子拉开些距离,又改口,“不要让她发现。”
还是很想知道她去哪里。
装甲越野拉开些距离,出租车行驶在前面,两车前后间距百米,一前一后沿枫林路直行,到渡口桥头,出租车左转,过桥进入溪边小道。
这片是沿溪修建落成的独栋小洋房,背靠群山,面向丛江小溪,山水相饶,美丽如画。
出租车行驶到溪边一栋小洋房外的花圃前停下,玉明月下车向司机道谢。
等出租车掉头离开,她进到庭院木栅前,三两下脱掉身上的棉麻大衣、昵子衣,还有灯笼裤,双手反梳,简单利索扎好马尾。
这些衣服都是她从徐姨那里借来的,是徐姨早就不要、但又舍不得丢掉的衣服,故意穿成这样去饭局。
大红的棉麻大衣套着暗红色昵子衣下是一身纯白色小香风套装,通通脱掉后,瞬间变了个人,碧玉如花,甜美可人。
装甲越野在桥头让开出租车,缓缓靠近,透过车前挡风玻璃,她就在他面前变了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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