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告诉我。”
玉明月追着问,跟到萝卜地里。
王乘风边走边挽袖子,二毛、犬子把萝卜装进菜筐,剔掉的萝卜缨抱去扔在菜地外的土埂上。
玉明月上前拦住,“这么好的菜你们要扔?这菜可以做酸菜,酸菜豆米,很好吃,会不会吃?”
又嫌弃又能耐。
犬子、二毛不自觉对看眼,扔掉也是觉得有些可惜,但留下又不知道有什么用处。
二毛反口一问:“你会做?”
“……”
当然不会,看她那样想想也知道不会,二毛抱着萝卜缨走开。
王乘风挑了根生萝卜,削了皮递过来,“萝卜根带青,这样的生吃好吃,清脆甜口。”
她没有生吃过萝卜,目光置疑真假,王乘风咬了口,吃给她看,玉明月接过手,试着咬一口,细细一嚼,还真是脆甜脆甜,又递回去,“把你咬的地方削掉。”
“都吃了还嫌弃。”二毛吐糟。
犬子默默旁观。
王乘风递了眼过去,二毛闭嘴走开,王乘风咬掉她咬过的地方,递给她。
“……”
玉明月愣了下,不要了,踩着地里红砖,走到二毛、犬子面前,“这个真能做成酸菜,萝卜缨做出的酸菜才最好吃,用它煮豆米,爽口开胃。”
可惜她不会,家里徐姨会这样做,她也只能动动嘴。
二毛把手上的萝卜缨一下交给她,“看你的了。”
“过分了。”那小腰板瞬间被压弯,“我、我不会,给我干什么,我拿不动。”
王乘风从身后帮着轻轻托住,接过萝卜缨。
“马尾穿豆腐,连这点东西也拎不动,光剩张嘴。”二毛用她之前的口吻还击,“有句话怎么说的,没有见过猪跑,总吃过猪肉吧!”
玉明月咬牙斜眼,“茶壶掉把就算了,还一身屎壳郎打哈欠,狗咬皮影子德性。”
“你这嘴巴抹了开塞露?”
“你才狗嚼大粪张臭嘴。”玉明月火山爆发,“蝙蝠身上插鸡毛,老肥猪上屠,妥妥扒了皮的□□。”
二毛气得岔气,还想还嘴,王乘风递眼过去,二毛忍了。
王乘风挡在两人中间,二毛悻悻然看了眼,当着王乘风,不跟她计较,先放她一马。
玉明月气冲冲走掉。
王乘风说:“晚餐加一道菜,酸菜豆米。”
二毛张了张嘴,知道王乘风不会做,这是为了留住她。玉明月看着他,“确定会做?”
“不会。但应该不难。”
他很有把握,抱着萝卜缨走出菜园,二毛在后面斜了眼,玉明月回头瞪了眼,甩手跟着王乘风走开。
“空着手不能帮忙拿下工具?”二毛把他们刮萝卜用的菜刀扔过来。
隔了半块地,刀子飞到她脚前,吓得一连三跳。
“你是泥塑的菩萨?”
差点砍到她的脚,玉明月压住胸脯,胆都吓破了。
这一扔是有些过了,犬子离得近,忙过来把工具捡走,“没事了没事了,他拿得住不会伤到你。”
“万一呢?”
犬子帮忙道歉,“没有万一,对不住。”
“哼!”玉明月瞪眼二毛。
王乘风虽然没有说什么,但看了眼二毛,抱着萝卜缨放到庭院前水池边清洗,二毛老老实实和犬子洗萝卜。
玉明月不想再待下去,回屋,被王乘风叫住,“不帮忙?”
“你说了不要我动手。”
“我是让你留下来看。”
无话可说。
玉明月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坐在院角台阶上,无聊的看着。
担心她无聊,王乘风懒洋洋地问了句:“是看我,还是看我洗菜?”
“有什么区别?我什么也没有看。”玉明月随手扯了根树枝叼在嘴里,走过来,“你不是让我看你吗?既看你,也看你洗菜,有什么问题?”
“担心我洗不干净?”
“没有。”她蹲在他面前,等他讲为什么会被奶奶错认成鹏鹏哥哥。
萝卜缨洗出来一大摞,他还没有开口。
“说不说?”
没声音。
玉明月鼓鼓嘴,转头看向犬子,来到犬子这边,无视二毛的存在,拿出嘴里叼着的树枝,向犬子露出友好的、甜美的笑脸,“你们经常来奶奶家?”
“也不是经常,隔几天就会来一趟。”
“这还不是经常?”
“有时间就会来。”
犬子刷洗着萝卜,玉明月离得有些近,洗萝卜的水溅到她皮靴上,犬子正伸手处理,玉明月随手一抹,好了,笑了笑,“洗菜那个怎么就成了奶奶孙子,他真叫鹏鹏?”
“你说老大?”
“老大?什么老大?你们……?”
“不要误会,我们做生意的,主营建材。”
“哦!”玉明月恍然,“那你们老大他……”
力量从身后传来,头顶被敲了下,玉明月仰头,上空王乘风抬指落下来,她抱头躲开,“干吗,我又没有打听你。”
睁眼说瞎话。
二毛露出惊讶表情,看看王乘风,“她问你是怎么成了关家孙子,是不是真叫鹏鹏,这还不叫打听?”
“关你什么事,我问他,问你了?还非来搭话。”玉明月怼回去。
犬子在中间劝住,一五一十说:“之前,关奶奶住院,我们有个兄弟被人砍进医院……”
“砍进医院?”玉明月惊诧,抬眼,王乘风淡定走开。
她又问犬子:“砍、砍进医院是什么意思?”
“就是被人打了。我们去医院的时候,关奶奶出院,见着老大就叫他好孙儿,还一口一个鹏鹏,我们当时都蒙了。”
“后来、然后就这样成了鹏鹏,来了奶奶家?”
“对啊,关奶奶拉着风哥不放,说他们骗人,说鹏鹏回来了,我们也不清楚是个什么情况,老大送关奶奶回来,我们才知道关鹏鹏的事情。关奶奶误把老大认成她孙子,医生说,这是关奶奶过度受刺激导致引发的病症,不能让她再受二次刺激,然后……我们成了战友,老大成了关鹏鹏,老大有时间就来看望关奶奶。其实,老大现在也没有奶奶。”
“原来这样,我以为你们留这发型,是刚从什么局子里出来呢!”
“你……”
嘴巴真是又臭又毒。
二毛紧住腮帮,王乘风在旁边,他忍。
王乘风过来把人拉到他那边,“劳教犯是什么发型?”
“我可没有说你们是劳教犯。”说那话确实有些过,但她没有跟人道歉的习惯,转开话题,“那什么、奶奶把你当鹏鹏,你就真是他了?还留这发型,不是每个人留这发型都好看。”
“你是说、只有关鹏鹏留这发型好看?”
玉明月不否认,关鹏鹏留平头确实好看。
但她不知道,他以前还是光头。
二毛一下笑了,犬子也笑了。
“你们笑什么?关鹏鹏是我最好的哥哥,他现在不在了,你们冒充他,虽然这样可以不让奶奶伤心,但他已经不在了,不许你们冒充。”
玉明月红着眼眶,把气全部归到他身上,“你一个活人干嘛学他?”
“我没有学他。”王乘风轻轻拭去她涌到眼角的泪水,“知道了,不学他,也没有学他。”
“知道了,知道什么了?”
她难过得掉眼泪。
王乘风轻轻弹下她脑门,“先不要哭。”
她眼泪汪汪地瞪着,“我不喜欢被别人弹脑门。”
好像这个动作就标致着是对“不听话”的体罚。
见她动真格哭,而且貌似在维护老大,二毛瞬间看她顺眼多了,“我们知道,你是不想我们活人学死人,这点我们懂。”
“我没有说你。”
二毛闭嘴,但又闭不住,“你当然没有说我,我扮演的本来就是关鹏鹏的同学,不是什么死人,当然不需要你说。好男不跟女斗。”
要真是好男就不会老跟人斗嘴,玉明月不想理会,生气走开。
“好了。”王乘风开口,拉住她袖口,“他不说了。”
“放开,我要回屋烤火。”
“现在气温十六度,你穿这么多衣服还冷?你看老大手背被你咬成这样,还帮你洗菜、做菜。”
二毛嘴替憋不住,尤其要特别强调她咬了他们老大。
玉明月冷眼斜过去,“闭不上嘴是不是?”
二毛闭嘴,然后自己滚开,去一边凉切好的萝卜片,不忘补一句:“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你帮老大一起洗吧!”
“他又说你了。”看她生气地盯着二毛,犬子把手上的菜刀递过来。
“干什么?”玉明月愣住。
犬子一下笑了,“拿着一会儿帮老大切萝卜,我不是让你拿去砍他。”
她真以为刀子递过来是让拿去砍人。
玉明月张口结舌,这一闹,气消了半,接过菜刀,“问题我不会啊!”
“那你会什么?”
“我会吃。”
像回答老师问题一样,认真又诚实。
是人都会吃,但如果只剩下吃这个功能,二毛远远地在一边回了句:跟猪没两样。
好在她没有听见,犬子笑了笑,“会吃也不错。”
关键会吃也不胖,估计连吃也不太会。
玉明月看出犬子话里这点意思,是不是跟他说的“少生气,生气的人长不胖”一样,都觉得她是个爆脾气。
她不生气,看眼王乘风,看眼犬子,将菜刀丢回菜筐,走人,不玩了。
二毛定了定神,麻利溜回来,“其实你就不知道了吧,我们老大留这发型还算帅的,以前他还是光头。”
王乘风伸手正好把人留住,二毛一口气揭了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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