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舒林带着杜景阳来常念家吃早饭。两人在门口遇见的曲清雨和刚开门的常奶奶。

常奶奶把三人迎进门，舒林就被吓了一跳。

常念坐在沙发上靠着，头枕在靠背上，两眼无神目光呆滞。

“哥，你昨晚又熬通宵了？”

常念眨眨眼睛，算是回答。

杜景阳绕过沙发凑过去看，不禁感慨：“肯定是看小说了。”

常念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杜景阳点点头明白了，“果然……”

常奶奶从厨房端出一锅疙瘩汤，曲清雨帮着拿了土豆丝卷饼和辣酱出来。

“快过来吃饭，念念你一会儿去睡一觉听到没有。下次可不能再熬夜了啊。”

也不知道常念有没有听进去。

周一一早下着小雨，升旗暂停，班上热热闹闹地，常念披着舒林的外套坐在座位上打哈欠。

“昨天又熬夜了？”曲清雨上完洗手间回来正好看见他在揉眼睛，“我有薄荷糖，吃吗？”

常念转头看着他，好奇道：“你怎么什么都有。”

曲清雨从桌兜的书包口袋里拿出来一颗糖递过去，这是他昨天出门买花时顺手买的。

“昨天晚上终于把那些书看完了，”常念接过糖拆开，又打了一个哈欠，“下个月要不要再去买点啊。”

清凉的薄荷糖在舌尖划过，常念摇摇头，好像清醒了一些。

后门被推开，凉风吹过，体委举着一张从老赵那里拿来运动会的报名表，大声喊着：“同学们，运动会报名啦！”

接着，体委直接走到常念和曲清雨他们座位边，又拍了拍正在说话的舒林和王子文。

“四位男生，很不幸地通知你们，”体育委员环顾一圈后，盯着常念的眼睛郑重其事，“老赵圣旨，身为我们班为数不多的男生，要求你们至少参加两个男子组单人项目，必须。”

常念：“……”

舒林举手问道：“运动会什么时候？”

体育委员看看手里的报名表，“4月8号9号10号三天，我们还有半个月的时间。”

常念看着桌子上的迷你日历，抬头认真地问着：“我现在申请退学还来得及吗？”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体委更是把报名表放在常念面前。

“快点，你第一个，除了接力再报两个。”

常念低头看着报名表上近乎一半的跑步犯了难，最后犹豫半天，还是报了一个跳高和跳远。

体委咋舌，又把报名表挪给曲清雨，曲清雨看了看，报了两个短跑。

“行吧，1500你们俩谁跑？”体委看着报名表，问舒林和王子文，“他俩一个Alpha一个Omega，我们Bate就让让他们吧。”

常念看了体委一眼。

最后王子文报了1500米跑和800米跑，舒林只能在没人报的项目里挑了两个。

第二天的体育课就要开始练习运动会的项目了，除此以外，老赵还趁着各种休息时间练习走方阵，以及准备开幕式的服装，老赵要求白衬衫牛仔裤和小白鞋。

常念在家翻自己的衣柜。

实在是没有合适的……常念衣柜里的衬衫都不是老赵要求的纯白，都带点图案或者花纹。

常念挠头，给舒林发去消息。

很快，舒林拿着一袋子衣服过来。

“给，我就这几件，你试试。”舒林提着袋子抱着小白猫过来，常念家的门开着，他本人躺在沙发上看电子书。

两人尺码差不多，常念挑好一件。

趁着周末，常念把衣服扔进洗衣机里，连带着舒林的一些衣服一起洗完，结果衬衫变得皱皱巴巴。

“啧，熨烫一下吧。”说干就干，舒林从常奶奶的卧室里取出熨烫机和熨烫板，指挥着常念帮忙把衣服套在板子上，两人就开着门，舒林负责熨烫，常念负责带着猫猫狗狗围观。

“你以后一定是个顾家的好男人。”常念端着小板凳坐在门口，一边和舒林说话，一边看着豆豆和雪球在楼梯间打闹玩耍。

拉布拉多和外出回来曲清雨撞了满怀，刚叫了两声，一见是熟人又开始围着打转，大尾巴打在楼梯扶手杆上，梆梆作响。

常念说着楼梯缝隙看下去，曲清雨一手提着大袋子，一手捧着花束，被拉布拉多堵着上不来。

“豆豆。”

拉布拉多回头看看常念，又看看曲清雨，侧身让开半步，随后又亦步亦趋跟着曲清雨上楼。

“你们在……熨衣服？”曲清雨朝着门里面看看，“白衬衫？”

“对啊，你准备好了？”

“在这里。”曲清雨举起手上的大袋子，“连着一些冬天的衣服送去干洗店了。”

“啊，衬衫不能水洗？”熨烫完一件的舒林惊呼，“不能吧，这不到一百块的衣服这么金贵？”

“我觉得可能会皱。”曲清雨放下大袋子准备开门，“屋里还有些冬装要整理起来，干脆全送过去洗了，正好还能熨烫一下。”

“你这办法真好，我俩怎么就没想到呢。”舒林摸着下巴思索。

常念白了他一眼，“因为我俩的衣服奶奶已经洗完装起来了。”

“哦～是这样。”

运动会那天出了大太阳，晒的人快要睁不开眼睛。开幕典礼用了快一个上午，结束时已经快到中午放学的时间，能举行的项目不多，大部分还是高一年级的内容。

没有项目的人几乎都离场，回家的回家，去食堂的去食堂。

运动会期间的时间较为松散，每个人都有一张项目时间表，全校的喇叭也都打开，没项目的时候可以在学校乱逛，哪里都能去，甚至学校也是半开放的状态，家长也能拿着临时申请的胸牌来参观。

大操场和小操场同时开放，两边几乎都是一起进行项目，一边主田赛，一边主径赛。

大操场边缘一圈的看台上用班牌隔了区域，但也不限制大家串班，常念坐在1班区域靠后的位置，舒林和王子文在他左手边，两人盖着校服，联合隔壁2班的杜景阳一起，躲在阴凉处打游戏。

常念也盖着校服，他在看小说。

曲清雨拿着手机在聊天，和曲曦。

曲曦：五一的旗悦大厦5楼有个小艺术展，你有兴趣吗？

曲曦：怎么样？就在帝都，你直接回家住也方便。

曲曦：不想回家也行，大厦旁边不远还有你文舅舅家的酒店。

曲曦：去不去？

曲清雨：有宣传册吗？

曲曦：有，我发给你。

曲曦很快发来一个压缩文件，曲清雨点开看看，觉得还挺有意思。

曲曦：怎么样？

曲清雨：可以。

曲曦：那我给你一张2号的电子票，别忘了啊。

曲清雨：好。

曲清雨收起手机，旁边传来淡淡的薄荷味，常念和杜景阳在喷阻隔剂。

“真好，你不用参加项目。”常念说话蔫蔫的，还歪头靠在杜景阳肩膀上。

“我们班主任说，Omega可以不参加。”杜景阳收好阻隔剂说着。

“老赵强制我们班男生报项目。”

“你们班男生少呗。”

“可我是Omega。”

“唉，事已至此，”杜景阳拍拍常念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我会给你加油的。”

“谢谢你。”常念起身把校服放下，卷起衬衫的袖子，拿着自己的号码牌和手机，看台下，舒林和王子文已经在催促了。

曲清雨看看手机，高二男子组跳高还有十五分钟就要开始检录了。

田赛项目在小操场那边进行，小操场是以前二中的操场，除了周围种着一棵大树外没有其他可以休息的地方，运动会期间也只是在场边空地搭了几个遮阳棚供裁判等休息。

准备排队等待检录的常念顺手把手机递给离自己近一些的曲清雨，其他人在周围看还没结束的高一组的比赛。

舒林突然叹气一声，略有些凄凉地发言：“看看这体育生的肌肉和爆发，让柔弱的学术份子和他们打擂台，学校真是没有人性。”

“‘柔弱的学术份子’是指念念吗？”杜景阳接话。

舒林思索片刻，点头：“如果在我们五个人当中的话，那确实是他。”

“那我是什么？”王子文问。

“嗯……”舒林想了想，先是指着曲清雨，“他是忧郁的艺术份子。”

曲清雨质疑：“忧郁？我？”

接着，舒林指着杜景阳，“你是技能点不全的游戏白痴。”

杜景阳抗议：“为什么是白痴！”

舒林又看看王子文：“你是1班人民的班长。”

“陈述事实。”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几人又嬉笑着聊了一会儿，主要是舒林他们在打闹，曲清雨倒是一直在关注常念的比赛。

一共6个跳高场地同时进行预选赛，由于班级靠前，常念是他们那一组第一个起跳的人。一开始的高度只有一米五左右，常念还算轻松，一轮结束后，高度增加到一米五五，二轮结束后，高度继续加到一米六。

常念遗憾没跳过去。

6组选手的预选赛成绩很快出来，就像舒林说的，能留下来的大部分都是体育生。

常念的比赛结束，这里也没什么好留下的，下午的项目也只剩下曲清雨的高二男子组的两个短跑。

时间还早，五个人在一边向大操场走一边逛学校，舒林和杜景阳在前面打闹，王子文跟在他们后面。

再后面才是曲清雨和常念。

“你的手机，刚刚好像有消息发来。”曲清雨从外套口袋里拿出手机递过去，屏幕上闪烁着绿色的小点。

“谢谢。”

常念打开一看，是念云舒的消息。他拨去号码，电话很快被接通。

“喂妈，怎么了？”

“对，刚比赛完，预选赛没过。”

“嗯？五一放假？”

“帝都吗，具体是哪里？”

“旗悦大厦……3楼啊……”

“那小林子呢？”

“行，那你发一份书单给我。”

旗悦大厦？隐约听到一点的曲清雨笑了笑，原本以为五一放假要分开几天，没想到还能再见面。

常念挂了电话就一直低头看着手机。念云舒给他发来一个文件，里面书目很多，他挨看看，遇见有兴趣的书名还会复制下来去搜一搜简介。

曲清雨悄无声息地把忙碌的人“挤”到靠边的位置。

运动会期间停了晚自习，老赵在班群里叮嘱明天有项目的同学晚上要好好休息，舒林和曲清雨在常念家吃过晚饭后各自回家。

曲清雨洗完澡出来才给曲曦打去电话，接电话的是谢郁尘。

“怎么了清清，还没休息？”

“爸？我找妈妈问点事情。”

“稍等。”

很快，电话里传来曲曦含糊不清的声音，隐约还有谢郁尘的声音，好像在说“慢点吃。”

“我一天没吃饭了。”曲曦回了一句，才对着电话说起来，“怎么了小天使，什么事？”

“旗悦大厦五一是不是还有别的活动？”

“我不知道啊，等着我帮你问问曲浩。”

曲曦的电话没挂，曲清雨干脆开了免提放在桌子上，自己去换衣服吹头发。

“小天使，还在吗？”

“嗯。”

“问到了，五一放假期间，旗悦大厦三楼有个书店的活动，每天会有几个不同的作者现场签售，然后宣传宣传别的书什么的。曲浩那个娱乐业务板块有条支业务是图书出版，改编影视化。”

曲曦那边传来叮叮当当收拾餐具的声音，她擦擦嘴说着：“怎么了，感兴趣？”

“签售，有书单吗？”

“应该有吧，我给曲浩说一声，让他发给你。”

“好。”

“行了，早点休息，我就挂了啊。”

曲清雨挂了电话把手机放在桌子上，旁边是平板和一摞书，在博雅书屋里买的那些资料书，其中一本已经被曲清雨拆成一张一张的纸。

他打开打印机连上平板，拿起那些纸，按照标记的页码开始扫描成电子版，然后又整理成一个文件。

曲浩很久才给曲清雨发来一份书单文件，曲清雨谢过后打开文件，签售活动从5月1日到3日，他在第二天的邀请嘉宾名单上看到了一个名字，云卷云舒。

运动会第二天的项目上午有舒林的400米和王子文的800米，下午是常念的跳远，舒林的铅球和王子文的1500米。除了比赛，其余时候常念都坐在看台上看书。

运动会第三天的上午，除了零星几个小项目，剩余就是团体赛了，1班唯四的男生拿着号码牌去检录处，按照之前排好的顺序站位，1棒舒林，2棒常念，3棒曲清雨，4棒王子文。

老赵对于自己班级拿不拿成绩不怎么关心，只是叮嘱他们好好参加就行。

看台那边到处都是加油助威的声音，有些班级甚至拉起了横幅。

4*100的接力赛很快，常念他们拿到还算高的名次。来不及高兴，接下来就是4*400的接力，其他人表现还不错，唯独常念被人反超好几名，交接棒的时候仅仅排在同组的倒数第二的位置，后面的曲清雨和王子文硬生生追到了同组第一。

但最后的总排名，他们还是很靠后。

下午的颁奖典礼和闭幕式结束，为了让大家适应节奏，今晚还要上一节晚自习。

常念趴在桌子上休息，下午放学的时候他甚至是被舒林扶着回去的。

“念念，你有这么累吗？”前排的舒林转过身来戳着他的胳膊质疑，“曲清雨的体力都比你好。”

正在写笔记，莫名其妙被点名的曲清雨：？

常念小声嗯了一声，“他是Alpha，体力比我好正常。”

“班上女生体力都比你好。”

“都是Bate，体力比我好也正常。”常念说着，拿出桌兜里没看完的小说，“我只是个软弱无力的Omega，你不能对我要求太高。”

“什么对你要求太高？”老赵迈着四方步悄无声息地从后面进来，班上嘈杂的声音逐渐安静。

“让你们参加运动会，我也没要求必须拿成绩吧。”老赵走到常念桌边，“怎么就要求太高？”

“欧呦，上课还看小说呢，你同桌都知道写会笔记？”

老赵说着，伸手拿起常念桌子上的书翻着看看，是一本外国的名著。

“语文卷子阅读理解考过节选，所以我找来全文看看。”常念说着，伸手让老赵把书还给自己，“这个也不是闲书，而且现在还没上课，我可以看。”

常念话刚说完，外面响起上课的铃声。

常念：“……”

老赵把手一转，拿着书背着手，扔下一句：“放学来我这里拿。”

临走前，他叫走了王子文和体育委员。

“噗……”

班上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顿时笑成一片，舒林更是笑得转身开始锤常念的桌子。

常念拿起笔戳着舒林的手背，“纪律委员，管管纪律，小心教导主任检查。”

纪律委员不管。

常念又戳了戳。

纪律委员还在笑。

常念翻了一个白眼，伸手拍拍唐依依，要来了她的那把大钢尺，用边缘咣咣咣地敲着桌边。

班上安静了，常念把尺子还给唐依依，还顺便踹了舒林一脚，舒林这才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

“大家安静啊，安静，小心教导主任或者老赵突然过来啊。”

班上安静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的缘故，老赵很快回来，后面的王子文和体育委员一人抱着一个箱子。

老赵先是对运动会做了总结，接着就开始给参加项目的人发小礼品，一个项目一小包饼干，参加的多拿到的也多，不要饼干也行，还有水果糖可以选。

常念他们四个男生一人至少4包饼干，常念把其中两包换成了水果糖，葡萄味的。

参与奖发完了，接下来就是拿名次的奖，老赵确实没要求大家必须拿前三，所以这个名次奖励给的很宽泛，只要进了决赛的都能拿奖，这次的奖品是一支笔。

接下来就是更高一级的名次了，在决赛中进了前十的，可以领一个笔记本，笔记本A5纸的活页本，有好几种颜色可以选。

如果再有拿到前三的，可以去老赵那里再拿一个套盒，套盒里是一支钢笔，一瓶墨水，一个软皮本子和一个保温杯。不过很可惜，班上确实没人拿前三。

“那这些没发出去的，就留着作为你们考试的奖励了。”老赵看着手里没能发出去的三套礼盒，收拾收拾，继续说道：“这个月月底的考试，进步最大的三名同学可以来拿这三个套盒。”

“行了，今晚只有一节晚自习，还是几分钟自己看书吧。”

“常念，来一下。”

常念跟着老赵离开，又在打铃下课时，拿着被收走的小说进来。

“怎么了，老赵说啥？”舒林收拾着书包问。

“不是老赵，是于老师，她让我写一篇运动会相关的作文，下周一给她。”

“校报？”

常念点头。

舒林了然一笑，“稿费多少？”

“五十。”

“不错啊，涨价了，常大作家。”舒林勾着常念的脖子把他往前推，“周末请客啊。”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