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

常念看着曲清雨摘下眼镜趴在桌子上，露出来的耳朵一片通红。

“这就不行了，男朋友？”常念一手撑着下巴，他现在好想从屏幕里穿过去摸摸对面人的耳朵。

“男朋友？曲清雨，清雨哥哥……”

曲清雨的指尖微颤，抬手取下一边耳机扔在桌子上，却始终没有抬头看屏幕。

常念挑眉，勾着嘴角抱胸靠在椅背上，“这就害羞了，清雨哥哥？”

“……”原来还有另一边耳机没有取下来啊……

曲清雨回神，抬手把手机扣在桌子上，屏幕一瞬间变黑，他这才爬起来，整张脸通红。

他用手使劲揉搓一把，耳机里还能传来常念的声音。

“念念，”曲清雨拿着耳机话筒紧急叫停对面的声音，“别叫了。”

对面笑了一声，十分大度，“好吧，那你现在还紧张吗？”

“不紧张了。 ”曲清雨拍了拍自己的脸，“怎么可能还紧张。”

“那就好，那我们回到刚刚的问题，曲同学有没有想听的睡前故事？”

曲清雨想了想，睡前故事没有，他想和常念一起睡。

想他，想闻艾草的味道。

想抱着他睡觉……

曲清雨回神拍拍自己的脸，耳机里，常念一直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又叫了几声。

“……没有，没有想听的故事。”

“好吧，那我挂电话了。”常念说着准备摘耳机。

“等一下……”

“怎么了？”

“能不能……不挂电话。”

常念了然一笑，决定满足他的小心思，“那先去洗漱，回来再聊，聊到睡觉也不挂。”

“好。”

两人放下手机各自去洗漱，之后拿着手机上床聊天。

第二天一过就是模拟考，这次模考比联考要严格许多，流程按照高考来，座位被彻底打乱，常念去了高一楼的空教室，曲清雨在高三5班。

模考期间倒是不用上晚自习，第一天结束后吃过饭就各自回宿舍复习明天的内容。

出成绩那天是周五，老赵占用一节课的时间挨个点名说成绩，总分，全班排名，全校排名，全市排名和全省排名。

虽然这次题目难度偏高，但常念依旧是霸榜的双第一，全市第二，全省排在前百。

那个市文科第一还是一中的那个人，这次只比常念高6分。

曲清雨的成绩也进步到680分以上，按照去年的分数线，他能踩线进帝都大学艺术学院。但今年的情况谁也说不好，所以老赵让他继续努力，多一分就多一点希望。

第二天是惯例的周考，已经完全没有意义，老赵干脆让他们自己学习，该干嘛干嘛，想补觉都可以。

周考过后三天又是联考，联考空一天又是周考。

等考完放学的时候，几个人都不太想回家了。

杜景阳趴在宿舍桌子上长吁短叹，“真的好累啊，周末不想回去了。”

“不想也得回去，食堂关门宿舍锁门，学校一个人都没有，留这里干嘛啊。”舒林往行李箱里扔自己的衣服，“不过确实很累啊，班长，周末过后还有考试吗？”

王子文闻言看看自己的大日历，“非常幸运，下周没有考试……”

还没等舒林欢呼，王子文继续开口补充，“不过很可惜，下周的周考一过，就是联考加周考加模考的连续考试。”

“不过还有一个好消息，第二次模考过后是五一小长假。”

“好烦人的周考啊！”杜景阳高举双手仰天长啸，然后被常念拍了拍，让他赶快收拾行李。

几个人提着行李出校门，舒林又在张罗着吃夜宵，也不去太远，就去早市那条街。

那条街早上是早市，晚上就变成夜市，好吃的不少。

四个人找了一家人数相对较少的小摊，点好四份炒饭后，舒林又去隔壁的烧烤摊买烤肉。

杜景阳在给妈妈发消息，今晚还是去舒林家睡觉，明天再回家整理衣服。

常念也不避人，直接靠在曲清雨的肩上，打了一个哈欠闭眼假寐。

杜景阳抽空抬头看看，叹气，“念念，你现在越来越肆无忌惮了，我们还有2个月才毕业呢。”

“我成年了，不算早恋。也见过家长了，双方都很满意没有意见。”常念说完打哈欠起身，“嗯……更正一下，算临时见家长。”

“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正式见面？”

常念看看曲清雨，戳戳他的胳膊，“叔叔阿姨什么时候有空？”

曲清雨摇头，“原本定在五一，不过……我爸爸说让我们好好休息，见面的事情可以往后延。”

“往后延？”杜景阳收起手机，“那不只有高考以后了吗？”

“应该是那个时候。”

三人说话间，舒林端着满满两盘烤肉回来，“来啦朋友们，牛肉羊肉鸡肉脆皮五花肉，不够我再去买。”

两盘烤肉，大约得有四十多串。

“这也太多了吧……”

“没事，吃不完打包。”常念说着随手拿起一串吃起来。

很快，四份炒饭也陆续上桌，舒林是真饿了，一口气吃了大半碗饭才停下继续吃烤肉。

光有吃的也不行，常念又是买了几瓶矿泉水回来。为此舒林还抱怨，吃烤肉怎么能不喝饮料？

常念把水瓶递过去说着，“要不我给您弄两瓶酒？”

“也行，反正在座的各位都成年了。”

“别人我不知道，但是你……”常念用手上的竹签点点舒林，“一口就倒的量还是别想了，喝酒去小孩那桌。”

“我什么时候一口倒了？”舒林皱着眉反驳，“我都没喝过。”

常念上下打量他，“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三年级某个聚餐，桌上有一瓶白的两瓶啤的，某个人缠着我爸要尝一口白的……”

随着常念若无其事的语气，舒林在“一瓶白”三个字以后，总算想起某段不堪回首的过往，随即立刻紧张起身，绕过杜景阳一把捂住了常念的嘴。

一只手不够还加了一只手。

“哥！哥！常哥，好念念，别说了别说了别说了，我求你了。真的，别说了求你，我想起来了我真的想起来了。”

常念看着他，用手指点点捂在自己嘴上的两只手。

舒林立刻松手，双手合十使劲拜了又拜，“常哥……别说了，太丢人了。”

“还喝酒吗？”

舒林摇头摇成拨浪鼓。

常念指了指对面的空位置，舒林乖乖听话回去坐下了。

杜景阳完全被勾起兴趣，但看着两人讳莫如深的样子，只是皱眉不好多问。

舒林硬是岔开了“喝酒”这个话题，聊着聊着，又聊到五一放假。距离放假还有十八天，五一之后，距离高考就只有三十五天了。

关于五一的安排，舒林现在只想睡觉，闷头睡上三天三夜，杜景阳在家复习。

至于常念和曲清雨，两人都还没想好。

吃完夜宵回家已经十一点多，两个行李箱放在门口，常念趴在沙发上不想动，曲清雨去卫生间开烧水器。

“曲清雨……”常念趴着抬头看卫生间的位置，“叔叔阿姨五一真的不回来吗？”

曲清雨从卫生间出来，“对，我爸爸说让我们五一好好休息，见面的事可以放在高考以后。”

常念起身给曲清雨让位置，待人坐下后又躺在他腿上。

曲清雨捏着常念的手指把玩，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屋里只有卫生间烧水器烧水的声音。

常念快要睡着的时候，烧水器啪的一声停了，水烧好了。

曲清雨捏了捏常念的手指，把人叫醒，“你先去洗，早点睡。”

“嗯……”常念揉着眼睛起身，看看还没什么疲态的曲清雨，不由感叹，“你们Alpha精力真好。”

说完，他回卧室找出睡衣去洗澡。

曲清雨笑笑，起身去整理自己的行李箱。

正整理到一半，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起来，可响了两声又自己挂断了。曲清雨过去拿起手机一看，是曲曦的电话，他切到聊天界面发去一句，怎么了？

曲曦很快回复：你还没睡？

曲清雨：还没有，一会儿洗完澡再睡。

曲曦：哎呀，我还以为打扰你们休息了呢。

曲曦：正好，我想起来我好像还没有加小朋友的好友

曲曦：你帮我转达一下呗，小天使。

曲曦：小朋友也还没有睡吧。

曲清雨：嗯，好

曲清雨：没有，他在洗澡。

曲曦：那我等等。

等常念洗完开着换气开门，曲清雨将事情告诉他，还把曲曦的好友名片转发过去。

常念头上搭着毛巾，拿着手机加上曲曦的好友，曲清雨拿着自己的东西去洗澡。

曲曦好像一直盯着手机在看，常念的好友申请刚发过去就通过。

常念：曲阿姨好，我是常念。

——你已通过好友申请，现在开始聊天吧——

曲曦：小朋友，这么晚打扰你休息了。

常念：没有，还没睡呢。

常念：有什么事情吗？

曲曦：哎呀，本来是想和你说一下，五一的聚餐推迟了。

曲曦：但是刚刚问郁尘，他已经告诉清清了。

曲曦：清清转达了吗？

常念：嗯，已经知道了。

曲曦：那就好那就好。

曲曦：我和郁尘这两天不在一起，好多事情都没有同步。

曲曦：所以想起来和你解释一下，知道就好啦。

常念：谢谢阿姨。

曲曦：没关系。

曲曦：哎呀，小朋友，你这个头像……看起来好眼熟啊

常念看到这话略微愣神，点开自己的头像看看，他的头像还是那幅风铃画，曲清雨元旦送给他的礼物。

常念：头像是曲清雨送我的画

曲曦：是画啊……

曲曦：清清没有和你说过吗，这个风铃是我们家小花房上挂的装饰

曲曦：清清小时候自己画上去的小蝴蝶。

曲曦：不过很可惜，风铃被风吹掉，碎了。

常念：没有……没有提过。

曲曦：感兴趣可以问问他。

常念确实有点兴趣。

常念：好，谢谢阿姨。

曲曦：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曲曦：晚安。

曲曦：帮我和清清也说一声

常念：好的，阿姨晚安

常念和曲曦聊完天，曲清雨已经洗完澡出来了，他手里拿着吹风机在吹头发。

卫生间开着换气，紫藤花的香味被一点一点吹散。

常念摸着手里的手机盘腿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一直等到曲清雨吹完头发才开口。

“曲清雨，我明天临时有点事，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好。”曲清雨说着，朝他招手，“过来吹头发。”

常念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还有些潮，便拿着手机去卫生间。

吹风机的声音很小，所以说话也能听的很清楚。

常念问他：“你不问问我有什么事情吗？”

“不问，如果你想告诉我自然会说。”

吹完头发，曲清雨整理好卫生间，常念已经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了。

第二天两人一觉睡到快中午，简单吃过饭后常念就换衣服出门，曲清雨把垃圾扔下楼，又把两人的衣服扔进洗衣机里，然后打开自己家的房门开始收拾屋子。

曲清雨家很久没有人居住，除了隔两周他会回来拿取衣服，以及给花瓶里添加新的绿萝外。

屋里家具都铺着一层防尘罩，曲清雨把它们都取下来扔进自家的洗衣机里洗，地上的灰尘也用拖布清理干净。

他开始整理衣柜。

前前后后整理几个小时，洗衣机都已经结束了洗烘的工作，曲清雨重新给家具铺上防尘罩。常念家的洗衣机也已经结束了工作，他把两人的衣服拿出来分开，自己的衣服挂回到自家的衣柜，并把房门锁好。

常念的衣服挂在了他的衣柜里。

已经下午四点多了，舒林过来找他们一起回学校，常念还没有回来，他的行李箱还空着放在门口。

“常哥呢？”舒林在门口往屋里瞅了几眼，没看见常念。

曲清雨耸肩，“不知道，他早上十一点多出门还没回来。”

“他一个人？你没和他一起去啊。”

“没有，那是他的私事。”

两人正开着门说着，楼梯间传来越来越近的奔跑声和喘息声。

还有一股淡淡的艾草味。

舒林趴在楼梯护栏看过去，常念正两步跨楼梯跑上来。

曲清雨已经从屋里拿着阻隔剂出来了。

“给。”他把阻隔剂递过去。

常念接过阻隔剂对着自己乱喷一遍，随后摆手，“你俩等我一下，我收拾东西马上走。”

说完，他回卧室开始胡乱整理起自己的衣服。

两分钟后，三个人出门往学校走。

短暂而平静的一周结束，周考那天老赵直言以后大家不用早起了，按照正常时间来上课，卷子只做勾画出来的题，做完直接讲卷子，到点下课不上晚自习。

班上一阵欢呼声。

周六下午下课，舒林拉着王子文和杜景阳吃晚饭，常念还在给曲清雨讲题。

常念和曲清雨吃过晚饭各自回宿舍，杜景阳正在手搓内裤，洗衣机正在工作，舒林拉着王子文联机打游戏。

“我发现3班他们都还在考试啊。”常念说着脱了校服外套扔在椅背上，“不会就我们两个班休息吧。”

“肯定的，1班2班的特权。”舒林抽空回了一句，然后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从床上探头看下面的人，“常哥，我还是好奇你上周末那天去干嘛了？”

“买东西。”常念收拾着桌子，目光看着旁边那一块摆着的礼物们。

“什么东西，没看见你提东西回来啊。”

“还没买完呢。”

“什么东西买一半啊……”舒林嘟囔一句，又在王子文的提醒下继续沉浸在游戏里。

常念拿着装绿萝的花瓶去阳台补水，这一瓶绿萝又快装不下了，他得分出来一些带回去。

“你上周是给曲清雨买礼物吗？”杜景阳用肩膀碰碰常念，小声问他：“什么礼物？”

“保密。”

常念把绿萝取出来小心翼翼地分出一些来，又清理掉干枯的和长势不好的分支，重新装进花瓶里添水，分出来的那些被他找了一个塑料瓶临时装着。

“老杜……”

杜景阳正在晾衣服，回头看着他。

“画画好难啊。”

常念说完叹气，拿着两瓶绿萝回到位子上放好，然后拿着手机上床和曲清雨聊天去了。

晚上19班的人考完试回来一看，又在一对一补习群里感叹，不愧是学霸班啊，不用考试不用上晚自习，真好。

曲清雨：我只是沾光了。

周考过后两天又是联考，接着周考，周末，第二次模拟考试，五一放假。

联考过后，舒林趴在宿舍床上有气无力地垂床板，“到底是哪个傻子安排的考试时间啊，快要疯了。”

“开心点这位朋友，我们还有9天就可以过五一了。”王子文靠在椅背上仰着头，同样说得有气无力。

常念在和曲清雨聊五一假期的安排，常念肯定要回小南山，他问曲清雨要不要和他一起去，或者回帝都？

曲清雨：不回帝都，回去也没什么事

曲清雨：还会被小舅舅安排带孩子

常念：曲清文？

曲清雨：嗯，清文前两天就找过我了

曲清雨：我拒绝了

常念：那和我回小南山吧

常念：见家长。

曲清雨：叔叔阿姨过节会回来？

常念：我妈不回来，我爸不知道。

常念：见我奶奶。

常念：正式一点的那种。

曲清雨：奶奶还不知道？

常念：不，我爸妈没有和她说呢。

曲清雨：好。

这边两人聊天，另一边舒林也在邀请杜景阳一起去小南山玩，但杜景阳说要复习，拒绝了邀请。

隔了两天是周考时间，但1班和2班特殊，所以按照正常时间放了学，几个人慢慢悠悠回宿舍收拾行李。

天气越来越热，衣服越来越薄，行李箱的作用也不大了，常念只把衣服装进书包里打算背回去。

杜景阳在装厚被子。

“这拿回去干嘛，放着呗。”舒林看着杜景阳用力合上行李箱，靠在边上不理解，“现在拿回去多麻烦啊。”

“用不上了肯定要拿回去啊。”

“咋还用不上……”舒林话刚说一半才猛然想起，住校的时间只剩一个多月了。

他坐在椅子上叹息，“时间好快啊。”

王子文桌子上的大年历换成了两张小月历，一张4月，一张5月。4月已经被涂掉绝大部分日期，只剩7天。他用笔涂掉今天，4月倒计时6天。

高考倒计时，44天。

“周末回来的周二是第二次模拟考，然后4月就结束了。”王子文起身也开始收拾行李，“感觉很多不会用到的东西都可以往家里搬了。”

“唉，毕业以后我们是不是就见不到面了。”收拾东西的杜景阳突然发出感叹。

舒林在床上翻身，“老杜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仨要去同一个大学的事情？”

“我说的是班长，还有班上别的同学。”杜景阳辩驳，“大家以后都分散在天南海北了。”

“哎班长，你打算考哪个学校？”

“我？打算去本市的师范学校。”

“师范？”常念探头，“本地上学也挺好的。”

“是啊，周末就能回家。”王子文笑笑，岔开话题，“对了，高考结束要不要聚个餐？咱们宿舍和曲清雨他们宿舍，8个人一起。”

“我没问题，不过嘛……”杜景阳说着，跨坐在椅子上看用手机聊天的常念，“念念是不是要和曲清雨去约会啊？”

舒林和王子文听完都发出打趣般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