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Sunset65

安择善觉得莫名其妙:“什么怎么回事?”

常乐优打趣道:“没怎么你刚刚盯着人家看。”

她明明有注意到,老板娘一过来点菜的时候,安择善时不时就看一眼。

“我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她。”安择善淡定地说。

常乐优一副早就知道的样子,笑着说:“这是搭讪的常用语言。”

“……”

安择善冷声威胁:“奖金不想要了?”

常乐优立马用双手捂住嘴,用力地点头,表示她想要奖金的决心。

过了一会儿,她又问:“你今天为什么想着找我吃饭?”

“有点事要给你说。”安择善喝了一口水,杯子放下,抬起眸。

表情太过严谨,常乐优以为他要说什么大事,不自觉坐正了身子。

安择善缓缓开口:“我手上有徐渡泽在国外治疗过程的观察记录。”

“你说什么?”常乐优呼吸一滞,睁大双眼,难以置信地问道。

她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可安择善的表情告诉她没有。

在菜端上来的间隙里,安择善径自说道:“徐渡泽在国外接受治疗的事我知道。”

他坦然地望着常乐优,“因为是我帮他安排的。”

常乐优嘴唇微张,说不出话。

安择善也不需要她接话,说他自己的:“我向来不白要别人的东西,徐渡泽把他的平安石选择拍卖算是帮了我很大一个忙,后来我听到你和安藜聊到木偶症的事,我猜到了你口中的那个人是徐渡泽,所以我让安藜帮忙,问问有没有朋友有在研究木偶症这个病例,徐渡泽出国后不久,刚好碰到安藜有一个学弟在做这方面的研究,于是我向他推荐了徐渡泽。”

消息来得太过突然,常乐优根本来不及消化。

“那徐渡泽知道吗?”

“他知道。”安择善声音低沉:“我以为他不知道,但在回国的飞机上,我才发现他从始至终都知道。”

那天,从瑞士飞回松良的飞机上。

常乐优因为熬了一整晚,上飞机后没多久就睡着了。

睡着的她睫毛一闪一闪的,温柔平和,安静的像没脾气一样,脑袋偏向一方,碎发扫在脸颊上,懒散又随意。

她搁在安择善和徐渡泽两人中间。

起初以为安择善睡着了,实际上他不仅没睡,反倒清醒得很。

她睡着后,气氛整体沉寂的太过冰冷。

安择善微微偏头,想往右边看一眼时,耳边突然响起一声“谢谢”。

声音不大不小,不会吵到身边的人,恰好他又能听见。

安择善挑眉,视线往外看,看到徐渡泽。

他面对前方,不为所动,如果不是确保真的听见了,那声谢谢根本不像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

安择善启唇:“谢什么?”

徐渡泽看过来,“我知道我的主治医生是你帮忙找的。”

确定的语气,似乎是早就知道了。

安择善脸色没有任何波动,淡淡开口:“算不上帮忙,我不过是给别人提供了一个小白鼠做实验的机会而已。”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常乐优,见她还睡着,竟然莫名松了口气。

要是她醒了听到,估计又要在心里骂他不会说话了。

“不管怎样,还是谢谢。”徐渡泽真诚地说。

安择善表情微僵,扭头望向窗外,隔了好一会儿,吐槽一句:“大男人之间说些矫不矫情。”

语气满是嫌弃,不过好在徐渡泽没有听到。

时间流传,常乐优如今知道这些,心情有些复杂。

她相信安择善说的话,甚至有几分笃定,如果没有他的帮忙,徐渡泽也不可能好起来。

安择善拿出手机,点了几下,对上她刚接收完消息还未能消化的神情,把手机放在桌上,推了过去。

“上面有徐渡泽接受治疗后的观察记录。”

常乐优垂下眼,看到手机上点开的一份文件,上面密密麻麻的字重叠在一起,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

里面几乎有长达一年的治疗记录。

“观察记录的事徐渡泽也知道,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我也能拿到。”安择善不紧不慢地说。

常乐优拿起手机,滑动屏幕,点到第一页认真看了起来。

木偶症治疗第一天。

观察对象:徐渡泽。

治疗手段:催眠。

后面附带了一张图片,里面的文字多半是负责观察的人员手写的。

催眠开始,患者并无异样。

催眠十分钟,患者逐渐出现身体发抖流汗的迹象。

催眠十五分钟,患者身体开始出现僵硬的异常迹象。

催眠二十分钟,患者发病症状明显,停止催眠。

催眠结束后,患者苏醒,询问他有没有看到什么,有没有产生不良身体状况。

患者说:“我什么也没看到,只觉得有种失重感,身体越来越沉,一直往下坠落,没办法掌控。”

结论:使用催眠是保守治疗手段,能够最大程度减少患者的身体受到伤害,从而观察到患者发病后的身体反应,具体使用还是因人而异,后续还需要不断观察和尝试。

常乐优光看了第一部分,都不敢想象后面如此多的观察记录都是徐渡泽亲身经历过的。

每一次治疗,他的身体都会遭受到痛苦。

常乐优忍不住问:“他每天都会接受治疗吗?”

安择善回:“基本上是这样。”

常乐优心跟着颤动,想到他几乎每天都在煎熬和痛苦中度过的,心脏难以抑制的抽疼。

呼吸间,心脏的疼痛,血液发烫发热,手脚却是冰冷的。

往后翻看,随着徐渡泽治疗时间的延长,他的发病开始导致失忆,失忆时间的长短都不固定。

结论:今天患者在结束治疗后,出现了明显的失忆症状,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甚至严重到完全失去了一切记忆,如同一个刚有记忆的幼童,记忆的起点从现在开始,为了避免治疗过激患者身体遭到损伤,需暂停治疗,观察患者是否有好转的迹象。

暂停治疗的第一天:陪患者聊天散步,顺便借机想了解他的状况,期间有告知他来到这里的原因,出乎意料的是患者情绪状况很稳定,完全没有出现因为失忆后对世界和对陌生人的害怕和不信任,得知自己的情况后他很快就接受了。

带患者来到他的家中,他淡定地逛着自己的家,忽然问我窗边的风铃是谁挂上去的,我说:“据我所知,你是一个人住,风铃大概率是你自己挂上去的。”

风铃声响起,我明显观察到患者在听到风铃声后,脸上出现了某种撕裂感,他皱着眉,似乎想起了什么,记忆的凌乱导致他出现了幻觉。

给他打了镇静剂后,他的情绪稳定下来,等稍微恢复一些,我们来到他的卧室,一进门,我率先观察到的是挂在床头的那幅油画,色调很简单,内容看起来也不复杂,但患者在看到那幅画后站了许久。

画上唯一的特别之处大概就是背对着我们,披散着头发,穿着长裙的女孩,她是画里唯一的人物形象。

我问:“你对这幅画,或是画上的女孩儿有什么印象吗?”

患者盯着画,犹豫不决地摇头,“我好像认得她,又记不起她的脸,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幅画,有些痛。”

“痛?”我问:“是头痛吗?”

患者补充:“头和心脏。”

我猜测道:“大概是因为画上的女孩儿对你来说是一个特别的存在,她能够触动你的内心。”

患者的眼神有些茫然:“我有一种感受,我好像不该忘记她。”

我问:“忘记她会让你会让你感到很愧疚吗?”

患者说:“是难过。”

之后,我们在床头柜上发现了一瓶装满鹅卵石的玻璃瓶,旁边还有一张打印出来的照片。

我们在照片中看清了女孩儿的面容,是一张双人合照,就在我开口想说照片拍得很好看,两个人郎才女貌的时候,扭头看向他,却发现他在默声中流下眼泪。

“我想她。”这是我听到的令我无法回应的一句话。

看到这儿的时候,常乐优心塞的说不出话。

她大概知道,记录中徐渡泽的家是她去的那个家。

一瞬间如浪潮般汹涌而来的心痛,身体沉重不堪,大脑神经震震的疼。

纸巾递过来的时候,常乐优才发觉自己流泪了。

“看不下去就别看了。”安择善提醒道。

常乐优擦拭掉眼泪,把手机还给了他,嗓音沙哑着说:“你把文件发给我。”

“你还打算看?”安择善眉头皱起。

常乐优反问道:“你找我吃饭,不就是这个目的吗?”

安择善一时哑言,看着她双眼发红,泪水控制不住往下落。

早已上齐的菜没有人动,菜还热着,有人的心,早就凉了。

“我回去发给你。”安择善收起手机说。

常乐优起身:“我去趟卫生间。”

话还没落下人就走了,好像只要慢一点,她就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卫生间内,扶到洗手台的瞬间,身体就软了下去,双手撑着洗手台,低着头,头发散落在两边,不断往外涌出的泪水大颗大颗滴落,将发尾打湿,微微晃动间,泪水碎在地上,无人过问。

哭累了,她抬起头,红肿着一双眼面向镜子,幸好现在没人进来,要是有人进来看到她这副样子不被吓到才怪。

常乐优洗了好几把脸,鼻子堵得慌,时不时就要吸一下,浑身上下都发酸发软,状态一直调整不过来,到最后索性放弃,直接出去。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换源
设置
夜间
日间
报错
章节目录
换源阅读
章节报错

点击弹出菜单

提示
速度-
速度+
音量-
音量+
男声
女声
逍遥
软萌
开始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