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田晶晶身上沾染的气息很温和，没有那么浓郁的血腥。

天天去工厂的话，沾上什么奇怪的游尸味道也正常。

温初夏转了转伞，拄着她的小红斧头，轻快地往回走。

今天不用做饭，还得到了好看的斧头当武器，整个人一下就雀跃了起来。

“舒漠！快来！我给你看个好东西哦！”一进门，温初夏就高高兴兴地举起了手里的小斧头，朝着屋子里的舒漠奔去。

“初夏！你回来的正好，我也要给你看个好东西！”舒漠也正在客厅里捣鼓着什么，雀跃地回头。

两人在客厅中央碰面，初夏笑眯眯地伸出了手里的小红斧头，舒漠开心地伸出了手里一盒装着什么的血肉，看上去有些腐烂了，却还在一颤一颤地蠕动。

温初夏：！

她光速后退，圆润地滚回了门口，远离了舒漠手里的东西，颤颤巍巍地吓得惨白了脸，“你你、你拿得这是什么啊！”

舒漠满手满身的奇怪液体，参杂着腐臭血肉的味道站在那，可即便如此，也掩盖不住她面容的艳丽。

这么好看的人，总是会笑眯眯地往自己的周围参杂一些很阴间的元素。

“这个啊，这个是游尸的脑——”

“住口住口！不准再说了！”温初夏眼泪唰地就落下来了，她就不该问呢，她一会还得去快乐聚餐呢，这会让她的食欲减少三分之一的。

“今天有一个关于游尸的重大发现，果然工厂里的沼泽游尸，身上都有些新奇的东西啊，你要不要听我讲讲？”舒漠热情地凑了过来，眸子里亮晶晶的，她在触及到游尸方面时会看上去很兴奋，显得格外……不像个正常人。

“舒漠……我们晚点再详细讨论吧……今晚组织那边有个聚餐，田晶晶让我们过去，我们去蹭蹭饭吧，你不饿吗？”温初夏很是努力地转移话题，一边说着，一边悄悄地碰了碰舒漠的手，让她把手里攥着的盒子收一收。

“你别说，血肉看久了，还真的有点饿。”舒漠揉了揉肚皮，“那就听初夏的，吃完饭回来再跟你说吧。”

“嗯嗯嗯！”温初夏小鸡啄米地点头，催促着舒漠把奇怪的盒子放回去。

她对舒漠的游尸研究并不感兴趣，只想赶紧把舒漠从游尸堆里抓出去，像个普通人一样去吃吃饭。

舒漠去洗澡，把身上的味道洗掉，换身衣服，这个期间，温初夏就在厨房里做点小菜带到组织的基地去。

说到底那也只是一个清醒者的居住地点，聚餐也是要大家自己做饭的，她能带去一点，也能省掉一点麻烦。

“初夏，我这身怎么样？”洗完澡之后，舒漠换了一身新衣服从更衣室里走了出来。

她的穿衣喜好依旧是张扬耀眼的红裙，最近城区下雨，天气变冷，她又多添了一件黑色长外套裹住自己，看上去宽松舒适，方便行动。

咋一眼望过去，就是漂亮的美女，明艳动人，敛去了她平日的锋芒，意外温婉。

“看。”然后舒漠开心地一拉开外套，内侧挂着一排排整齐的手术刀片，温婉气息荡然无存。

“……挺好的。”温初夏对此并不想发表什么意见，提上饭盒，抖了抖伞尖的雨水，“我们走吧。”

她也想不到什么夸赞的词，反正舒漠平时就很漂亮，现在也是别有风味的漂亮。

舒漠跟着她出了门，两个人撑着伞，踩着雨水快步前往组织的基地。

一进入一楼的大堂，就看到许多桌椅拼凑在一起，形成了大长桌，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美食，以及公用筷，方便大家自取。

大厅里来来往往的许多人，庄子夕不在，田晶晶不在，其余的温初夏都不认识，但她是过来蹭吃蹭喝的，并不介意。

不过大厅一角的气氛有些异常，许多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地讨论着什么话题，面色沉重。

温初夏端着自己堆叠了食物的小盘子就悄悄凑了过去，听墙角。

“你看到了晶晶之前的那个吧？怎么回事？有点吓人啊。”

“她说没事的话就没事吧……但真的不要紧吗？”

“说起来，她最近在工厂里的样子也怪怪的，经常一个人去没人的地方转悠。”

“而且体温最近也有点低，稍微有点不太正常呢。”

“体温低也有可能是下雨吧，一直都有些点冷。”

听他们在那絮絮叨叨地讨论着，大概是关于田晶晶的什么事，让一众人对她忽地有了些许忌惮跟猜测。

温初夏听了半天也不见他们说重点，含糊其辞的。索性打算自己去找田晶晶问问情况。

她回过头，想要跟舒漠打声招呼再走，就见舒漠已经被一堆男男女女围了起来，热情地邀请她聊天喝酒，不是询问她的事就是询问庄子夕事，漂亮的人在哪都是那么瞩目。

“算了，一会再回来找她吧。”温初夏摸了摸自己半饱的肚子，去组织里转了一圈。

没找到田晶晶，倒是在厨房里打听到了大堂里讨论的那件事。

似乎是田晶晶在做饭的时候，不小心切到了手，伤口异常骇人，但她却没有察觉到，其次就是从伤口里流出来的血液散发着诡异奇怪的味道，颜色也偏暗，接近于褐色，很是不正常。

当时在厨房里的人都吓到了，田晶晶自己也吓到了，随后跑出厨房就没了踪影。这件事被一传十十传百的讨论着。

“伤口？”温初夏想到了她小臂内侧的那道狰狞伤口，目光微微一沉。

感受不到疼痛，以及异常的血液……总是让她往游尸方面联想，但田晶晶是个确确实实的人啊。

“可游尸都是人异变而来的，难道田晶晶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温初夏烦恼地抓抓头发，甩甩头，“不对不对，死后得七天才诈尸，田晶晶每天都去工厂，一天也没有消失过，身上也没有明显外伤，这不对。”

“初夏？”正站在走廊上认真思考的温初夏被喊了一声，转过头去发现是庄子夕。

“怎么了？”

温初夏拄着拐快步过去了，就见庄子夕双手环胸很是忧愁。

“你怎么不在舒漠身边？我刚听到有人说大堂里那个红衣服的女人喝醉了，想也不用想就是舒漠，正准备去看看呢。”

“舒漠喝醉了？”温初夏找田晶晶这会，都忘了舒漠还在大厅里，连忙挥挥手，“我去看看就好了，我把她带回去。”

“行。”庄子夕转身，温初夏匆匆下楼。

等她到达大堂的时候，那里场面一片混乱。

无数人拥挤在一张桌子旁边，心惊胆战地朝着人群中心里面嚷嚷着，似乎很慌张，里面也隐隐传出了舒漠的声音。

温初夏埋头记了进去，只见舒漠踩着凳子，将一个人死死地压在桌子上，长发凌乱，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拎着一把手术刀在那人鼻尖摇摇晃晃，潮红着张脸，满嘴酒气，“你……你怎么有三只眼睛啊……

“别怕啊……我这来帮你挖掉一只……我、我下手……很准的……嗝。”

她一晃，四周的人就慌张地惊叫起来，“别别别……别动手！”

实际舒漠只是晕乎地晃了一下。

“救命……救救救命啊！！”底下的被吓得疯狂落泪。

边上的人极力上前去拉扯舒漠，但都被她无情地踹开，丝毫没法从她手里抢回那个可怜人。以至于整个大堂里哀嚎声一片，叫急救的、叫帮忙的还有叫庄子夕的，都被舒漠吓坏了。

温初夏忍不住沉沉叹气，拨开跟前的人群，放下手里的小斧头，上前一把舒漠拉扯了过来，“给活人做什么手术啊，跟我回家给游尸做手术去。”

“别碰我！”舒漠蹙着秀气的眉头挣扎，却挣脱不开温初夏。

她手一松，被摁住的人连滚带爬地逃了，钻到一旁的人群里瑟瑟发抖。

“你、你是谁啊……快放开我……”舒漠挣脱不开，就迷迷糊糊地将脸凑到了温初夏跟前，瞳孔涣散地盯着她，“你怎么……有三张脸啊……”

“我是初夏。”温初夏一边拖着她沉重绵软的身体，一边向周围的人点头，把舒漠往外带。

“初夏……温初夏……？”舒漠垂着脑袋靠在温初夏肩头，被她扶着脚步蹒跚往外走，嘴里迷迷糊糊地在嘟囔着，“你骗人……你不是初夏……”

“我不是初夏还能是谁啊。”温初夏扶她扶得很费劲，本身单脚拄拐就走得很难受了，舒漠还半边身子挂在她旁边摇摇晃晃，以至于她走得极其艰难，好歹是把舒漠带离了组织。

但似乎没法打伞了，只能淋着回去。

“早知道就穿雨衣了，打伞真不方便。”她嘟囔着，扶着舒漠淋雨往外走。

雨夜寂静，街道两侧都已没了人的身影。

路灯下，雨花缥缈，似光流转一般梦幻。

舒漠一路都在嘟囔，说着些许让温初夏摸不着头脑的醉话。

“你到底是谁啊……你为什么……长得这么像初夏啊……”

“我就是初夏。”

“骗人……你骗人……你不是初夏。”

温初夏忍不住叹气，反问：“那你为什么说我不是初夏？”

“因为……因为初夏……”舒漠略微低沉的声音里忽地夹了一丝模糊不清的哭腔进去，她抿抿嘴又安静了。

温初夏就更摸不着头脑了。

她费劲地搀着舒漠回去，两个人身上都湿透了。

舒漠在那一问之后忽地就安静了，老老实实地将头靠在她肩头，用迷迷糊糊的眼睛眨巴眨巴地盯着她，不知道在瞧什么，倒是方便了温初夏把她拎回去。

等两个人回到住处的时候，身上已经彻底湿透。

温初夏拧了拧头发的水，看了一眼呆坐在地板上的舒漠，她此刻湿漉漉的又有些呆，目光恍恍惚惚地坐在那，时不时打个酒嗝，极其的温顺。

温初夏在她跟前蹲下身，盯着她潮红的面容，轻声询问：“要去洗澡吗？”

舒漠摇了摇头。

“你身上都湿透了，坐在这会感冒的。”温初夏放柔声音，似哄小孩子一般。

舒漠湿润的睫毛微微一颤，声音很是柔软，“我要坐在这，等初夏回家。”

很少能听到舒漠用这么柔软的声音说话，声音软软糯糯地还捎带着她，温初夏胸口莫名地泛暖。

“不用等初夏回家，初夏会自己回来的。”

舒漠眼眸一垂，雨水沉重地压弯了她的睫毛，那一丝难以辨认的哭腔又跟着上来了。

“可是……可是初夏已经不在了……”

温初夏：……

她胸口里刚刚升起的暖意啪地一下就没了。

“我还活着呢……别喝醉了就随便当我死了。”温初夏叹气，直接伸手去将舒漠从地上拉起来。

用哄的方式不行的话，就直接动手了，总不能真的坐在这等着感冒吧。

“呜呜……我不要……我要在这里等初夏回来……”舒漠揪着温初夏的衣领撒泼，被温初夏一把抱起，直接往浴室里去了。

在浴缸里放好热水，再把舒漠放进去。

她本来是这样想的，但拽进浴室之后，舒漠反而扒拉着她的脖颈不肯放手，一直呜呜咽咽。

“行了行了，美女别哭了，别一喝醉了跟变了个人似得啊，洗澡好不好？”温初夏抵着浴缸，用双手把舒漠拉开，又猛地被她收拢双臂抱住，怎么都扯不下来。

“我等初夏回来再洗。”舒漠嘟囔着不肯撒手。

温初夏也不知道怎么跟一个醉鬼讲道理，证明她真的就是温初夏，只能叹着气，抱着怀里的舒漠拍了拍她的背，凑到舒漠耳侧轻声道：“那我回来了。”

她轻飘飘的一句，舒漠瞬间安静了下来，刚刚还在哭闹的人咋然之间沉默，让整个浴室寂静无声。

舒漠将湿漉漉的脑袋往温初夏脖颈里蹭了蹭，她用力地抱紧。

“我好想你……别再丢下我一个人了……”她的声音很轻很无力，很是脆弱。

温初夏要不是知道自己还活着，还真以为自己死过一回呢。

她拍了拍舒漠的背，轻声安抚，“我不会丢下你的。”

“不要骗我。”

“好好。”

“那就洗澡吧。”

她变得很温顺，软绵绵地挂在温初夏怀里，像个很好摆弄的布偶。

温初夏帮她褪去红裙，再用澡巾给她清洗雨水，顺便洗头。

带着泡沫的水缠绕着柔软的发丝在温初夏指间流动，整个过程，舒漠都没有吱声，只是用略微涣散的眼眸一直仰头盯着温初夏，生怕她会突然消失一般。

“洗完了，去浴缸里泡一会吧，暖暖身体，别沉到水里去了。”温初夏将她绵软的身子放进了雾气氤氲的浴缸里，自己打算出去煮个红糖姜水一会喂给她。

她刚一转身，袖口就被人揪住。

转过头，舒漠用湿漉漉的眸子盯着她，软着声音，“你也进来吧。”

温初夏当然也是湿透了，她是想把舒漠塞进被窝了再洗的。

“我还没有跟女孩子一起洗过澡呢。”

“进来吧。”

“你先洗着，我去给你煮个红糖姜水。”

“进来吧。”

“浴缸太小了，两个人挤不下。”

舒漠泪眼朦胧地盯着她。

“进来。”

几分钟后，温初夏目光呆滞地泡在热腾腾的浴缸里，舒漠一脸满足地从身后环腰抱着她，将脸颊贴在她的背脊上小憩。

温初夏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就进来了。

浴缸里很暖和，舒漠贴着她背脊的身体也很暖和，让她脸颊滚烫。

“舒漠……我还是先去煮个红糖姜水啊，我好像有点发烧了。”温初夏挣扎着试图起身，刚动一下，就被舒漠收拢双臂扣在怀里。

浴缸里一阵水声荡漾，摇曳着溢出了边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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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 3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