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爸...爸！”季凡叫了好几声才把季铭从回忆里拉出来。

季铭收了收神，他已经不是以前的他了，不能再任性了。

“怎么了小凡？”

季凡的表情有点不悦，随即就表达了自己想今天就出院：“爸，我想今天就出院，我觉得我没问题了，不想等到明天。”季铭也不是什么秘密都让他知道的。

“好，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和江医生说几句，问问注意事项，然后去办出院手续。”

季铭不自觉地推了推眼镜，季凡知道，他紧张才会这样：推眼镜、捏右手的无名指，这些小动作，他一个都没落下，而且，刚刚江医生已经说过注意事项了。

季凡想叫住他，可是看到的只有季铭的衣角了。

“你好，请问江医生在吗？”季铭敲了敲门，一眼扫过去，并没有看到江风的身影。

一个医生闻声抬起头，指了指隔壁的主任办公室：

“江主任在隔壁主任办公室，不过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了，不知道江主任在不在办公室了，你可以去看看，进去之前先敲门，不然他会生气的。”

“谢谢医生。”他什么时候和别人之间变得这么生疏了，以前的性格挺好的。

叩、叩、叩

“请进。”三声过后，里面传来了江风的声音。

季铭握着门把手，隐隐感觉攥出了汗，得知他是江风之后，自己还能自然地和他对话吗？

“请进。”听外面的人没有动作，又叫了一声。

“江医生，你好，我是季凡的爸爸。”

江风正准备脱下白大褂，看着站在门口抠着手指的季铭，又耐着性子把白大褂穿起来。

“嗯，有什么事请坐下说。”指了指面前的椅子。

“好的。”

江风突然皱起了眉头揉了揉眉心：

“顺便把门锁上。”

“啊...啊？”季铭突然不知道该不该锁门，也不知道该不该坐到他面前的椅子上。

江风叹了口气，靠上椅背，不耐烦地看着季铭，把口罩摘了下来：

“信息素，”似乎是有点烦躁地扯松了领带，“我隔着口罩都能闻到。”

听到这话，季铭有些窘迫，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时候散发信息素，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呼吸，但怎么也没有想出是自己哪里出了问题。

“我个人建议你把门锁起来，这层楼的医生基本上都是alpha，算不上优质，但至少都是纯的，你如果不想在这里发生一些会让自己后悔的事的话，就把门锁上。”

季铭立刻就把门反锁了。他一向听取江风的意见，从上学时就是，总是会莫名的相信他。季铭拢了拢衣领，坐在了江风的对面。

“什么事？”

“那个...我儿子...”

“我刚刚在病房说过了，他现在没什么问题了，明天就可以出院。”

“他想今天出院。”

“也可以，我这边帮你写一个出院诊断，然后你就可以去办手续了......”

季铭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只知道他的嘴在一张一合，他的睫毛在微微翕动，好看的眼睛保护的很好，没有像自己这样戴上眼镜；喉结随着温润的嗓音上下滚动，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熟练地敲击着键盘；这些场景好像曾经属于过自己，又好像没有。

“你什么时候有的儿子，怎么没有听你提起过？”

“啊...都是以前的事了，没什么好说的。”

“和谁的？”

“好像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倒是和你长得一点都不像。”

“也许长得像另一个人呢。”

江风挑了挑眉，似乎是同意了他的回答。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句对话，却隐隐地擦出一点火.药味，也不知道是不是季铭太敏感了，都过了这么多年了，自己早就无所谓这种事了，现在的他只想好好搞事业，把季凡培养成才，然后让这个孝顺的儿子给他养老送终。

“好了，签字。”

季铭接过江风给他的单子，在患者家属后面签了字。

“谢谢江医生。”

江风从抽屉里拿了一瓶抑制剂:“吃了再出去。”

算了算日子，原来是今天吗？自己的包还在病房，一直忙着季凡的事，倒是把自己的事情忘了。还没有多想，眼睛就有点看不清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体温升高的缘故。

努力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一点，瞥了一眼桌子上的药瓶：“你们的抑制剂我不能吃......”

江风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倒了两颗出来在手上：

“你觉得你现在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看着面前的那双手，透明的水杯衬得江风的指尖有些透明，顿时觉得口干舌燥：这只手的温度，他依稀还能记得，明明另一只手上的药片近在咫尺，却怎么也抬不起手去拿；他的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无不在叫嚣着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手上的单子被季铭攥的皱起了一角，再抬头，就对上了江风的眸子，看着他漠然的眼神，季铭一把夺过水杯和药片；药片混着水进入了他的胃，苦涩的味道还残留在他的味蕾上。

江风有些惊讶地看着季铭，没想到他这么果断：

“你倒是挺能忍，看来这么些年没白过。”

季铭趴在桌子上，根本不想理他，慢慢地把脸埋进胳膊里，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

“看不起谁呢...”

江风没有回他，季铭只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再抬头时，江风已经换上了自己的便服；关上电脑，拿上车钥匙和手机，走到季铭面前：

“是你那种的抑制剂，现在可以站起来吗？”江风朝他伸出了手，“我已经下班了，你浪费了我半个小时。”

季铭像没有看见江风伸出的那只手，撑着桌子站了起来，缓了缓神离开了座位，还不忘把椅子推回去。还真是好习惯，不愧是当老师的人。

“不好意思，麻烦你了，今天谢谢你。”

“不用谢我，下次你自己注意，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么好心，你自己应该更清楚，发热期的omega有多麻烦，对于我们来说又有多大的吸引力，特别是...”江风的手按在门把手上，弯腰靠着季铭的耳朵，“以前还一起睡过...”

原本还有点头晕的季铭瞬间清醒了过来：

“你想说什么？”

江风笑笑没有说话，打开门，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季铭沉着脸走出门听着江风在锁门。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是指你是omega？”江风收起钥匙，微微低头看着季铭，他留了长发，也戴上了眼镜，和上学时的他不一样了，但是那双眼睛，怎么也没变，即使是隔着镜片，也能看着他的眼睛里氤氲着一片水汽，他就是这样的，哪怕自己的情绪稳定，眼睛看起来也像是在生气，在委屈，但是，却是温柔的，这双眼睛，即使是在生气，你也会觉得他是在撒娇，哪怕是天大的事，只要哄一哄，这双眼睛的主人就会扑到自己的怀里要抱抱；但偏偏他的主人却不是这种性格。

“嗯...上高中就知道了吧，我们”江风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季铭，“包括古德，好像比别人分化的早一点，不过你在我后面分化的，所以我都知道，不过古德他们好像想要隐瞒这件事，所以我也没有戳穿，他的日期有时候算的不对，又或者你有时候会受我的信息素的影响，他并不是每次都能很准的给你吃抑制剂的，所以更多时候都是我兑给你喝的，放心，是我爸他们药制公司研制的，效果很好也没有副作用，古德给你和你现在吃的那种虽然比市面上流通的要好，但是你仔细回忆一下，你吃过之后还是会有一些症状吧，比如头晕嗜睡。”

季铭现在哪是管什么副作用的时候，他还在江风早就知道自己是omega这件事中震惊着。不过随之而来的就是一股恼火，明明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为什么不可以告诉自己。

“怎么，听傻了？”江风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季铭眉头一皱，伸手就拍掉了江风的手，那只好看的手上立马印上一片红印。

“啧。”

季铭给了他一记眼刀就走了。

拉个屎，标记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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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药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