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冷冷的看着辛可容,他被众人挡在后头,一时间辛可容并没有看见他。
辛可容这回还真不是为了挑衅陈玄来的,毕竟他根本没看见陈玄,他是眼看着这边人多,想着能够多结识一些宴会里头的名门。
“你是哪个?”方才一心要陈玄给她做二哥夫的那位姑娘正说话说在兴头上,还从没人敢在她讲话的时候贸然插话。
辛可容也算是第一个,正正的撞在了枪口上。
“家夫江灼,我姓辛,辛可容,不知姑娘怎么称呼?”辛可容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了对方不高兴,打算上前搭话,或许能有个交情。
“连我是谁也不知?那你在这京都也算是白待了。”这姑娘傲气十足,“辛可容是吧?我却知道你,你男人江灼,和陈掌柜是一处来的吧?”
辛可容摸不着头脑似的,“哪位陈掌柜?不知道是什么人物,有幸是同乡?”
辛可容本来也不愿意这样处处结交,然而经过万里那一回,他也算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平步青云,有时候,十年寒窗比不过贵人一句。
所以哪怕会被人嘲笑,他也要给江灼多多积攒人脉,这样江灼步步高升,他自然也能在京中站稳脚跟了。
何况,江灼就要去边区前线,他必须得提前给自己准备好这些东西,才方便江灼离开以后他还能过得如鱼得水。
只是他没想到,他前头问完,后头回答的声音却叫他意想不到。
“是我这个陈掌柜。”
陈玄冷冷的声音传过来,众人无声的为他让了个位置,个个都神情有些激动,俨然是准备好看热闹了。
辛可容一看,陈玄正朝他走过来,那神情算不上好。
他们不是一回两回过不去了,辛可容看到陆颂今,就知道他们的事情陈玄已经知道了,算计了陆颂今,陈玄这个护短的泼夫肯定不会放过他们。
虽说辛可容对陈玄算不上什么好印象,但是他看着这些人的反应,就知道陈玄只怕最近混得不错。
“陈掌柜,咱们确实是同乡,没想到能在这里见面。”辛可容现在倒还真是能忍辱负重了。
陈玄眼神淡漠,“是么,我还以为你早有算计。”
陆颂今走到陈玄身侧,这让陈玄更加忍不住讨个公道。
“你男人没本事,爱靠什么上位就靠什么,可是辛可容,你和江灼没能耐就别揽活,为什么要拉上陆颂今?”
他不管辛可容是什么表情,周围人又是什么反应,两辈子的火攒在一起,被心疼陆颂今这条引线瘾爆了。
“你们怎么钻营取舍,我不感兴趣,你们再三为难,我只想着一报还一报,到头来,反而给你们机会找麻烦了,这种卑鄙小人,我没有这样的同乡。”
他说完,仍旧忍着给在场的人行了个礼,“事发突然,我夫要去边关,敌军危险,身边儿还有这种卑鄙无耻之徒,我们就先告辞了。”
陈玄拉着陆颂今从人群中穿过,直直的离开了。
宴席之上一片轩然大波,众人惊诧不已,有人得了消息,有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但总之,有头有脸的人家,基本都知道了江灼弄的这么一出。
“这陆颂今有什么本事,能叫江灼非要他同去?”有人忍不住问。
“听林玉公子说,他把那批流寇清了,孤身对着那位岚国的白河!”
“白河?吹牛的吧?”
“林玉公子是个战术迷,他说的还能有假?”
……
这日秋凉,纷杂的思绪叫人抬不起头来,到底还是要送别。
风声划过去,落下霜露,叫人忍不住打寒噤。
大军齐备出城,而城门外满是送行告别的人。
陈玄忧心忡忡的看着陆颂今,到底还是没什么能说的。
“你……你去的时候万事小心,别叫他们暗算了。”
“好。”陆颂今看着他笑,“回去吧,风大。”
陈玄没动弹,看着他,把手里的包裹递给他。
“带着路上吃。”
大军出发,刻不容缓。
陆颂今接过东西,跟着出发了。
走出去一段,他忍不住回头,陈玄捂着脸,好像被风沙迷了眼睛。
视线模糊又清楚,他其实并不想笑的,但是陈玄看起来实在难过,他也哭不得。
一路足足十五日。
他们终于来到了边境。
陆颂今在马上回看,京都的风景早就消失了,一路变换而来,只剩了荒凉。
包裹里的食物已经消耗殆尽,只剩下一片薄薄的织物,上头是一个玄字。
这是陈玄准备的,自然也只能是他放进来的。
陆颂今苦笑一声,长长叹了口气。
好吧,他想陈玄。
想的少食用,心气闷,想的夜难寐,人消瘦。
但是形势比人强,容不得他的相思,就像容不得这群跋山涉水的士兵休息片刻。
“我知道你们累!知道你们没有休息!可是大敌当前,容不得一丝耽搁!”
陆颂今抬眼去看,除却他这个编外人员,剩下的都个个严肃的坐在上头。
还有熟人,那个正看着他的不就是万里?旁边儿还有个江灼,两人这会儿虽然坐在一起,但其实并不对付。
“这个陆颂今你把他弄来干什么?”万里身披盔甲,皱眉去问江灼。
江灼看他就像看一根刺,他是从这人身上得了好处,人人以为他过得多痛快,可他看到万里就忍不住怀疑,辛可容真的只是一问,他便把那么重要的事情告诉他了么?
他们之间真的没有什么?
他忍不住自己怀疑的心思,对万里的态度也相当微妙。
“他能和白河交手,我愿意不计前嫌,有问题吗?”江灼说这话的时候正义凛然的,像是牺牲小我成就大我的样子。
可万里却不会这么认为,“你能有这样的好心?无非不过是……”
他要戳穿江灼,可是想到辛可容,到底还是不忍心看他失望的样子,于是咬牙忍了。
罢了,就算这个江灼实在不是什么好人,也耐不住恩人喜欢他,更……和他成亲了。
到底他是为了辛可容才帮的江灼,没理由现在把江灼给坑害了,那辛可容会难过,处境也会变差,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找这种人替你卖命,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于是纠结到底他最后也只说了这么一句。
江灼不以为然,但是也畏惧他的身份,只是没在接话,并不敢反驳。
一旁的主将激昂的宣讲了半天,并不知道自己一旁坐着的人各怀心思。
下头的士兵虽然知道说的有道理,可实在身体太过疲惫,个个勉强吊着精神听。
陆颂今既然成了在场唯一一个认真听了战况的人。
等到宣讲完毕,主将决议今晚夜袭。
下头的士兵里忍不住有叫苦的,所以说声音细微却听得出来。
这也并不奇怪,毕竟两国交战双方实力差别并不大,这不是一场速战速决的战役,大家熬着精神来不及休息,当夜就要开始宣战什么,一旦开展不苦,战个几天几夜是绝对不会停歇的。
但谁也不敢出言反驳,战士无常,他们心里都清楚,只能在心里暗暗祈祷这次的战士开始的再晚一些,结束的再早一些,叫今天再多睡一刻也是好的。
接连赶路过来,铁打的人也遭不住,他们实在是太累了。
陆颂今眼眸翻转不过片刻之间,就和系统总结了当前的战况,心中有了想法。
当日一散,众人都去休息,准备夜晚开战。
陆颂今却默默进了主将的军帐。
他一掀帘子,里头坐着的人却不止一个。
江灼和万里也在里头,三个人凑在一起不知商议什么,个个皱紧了眉头,愁苦万分的样子。
“是谁擅闯主帐?”
主将身手还算不错,片刻之间就发觉有人进门立刻呵斥。
“禀将军,在下陆颂今。”
陆颂今不急不缓的走了进来,自己倒了杯茶,踱步到沙盘一旁。
“将军已经决意要今晚开战?”
他这话问的意有所指,这位将军先是反应了一下他这名号是谁,“你就是那个和白河交过手的人?那依你之见应该何时开战?”
军营之中,往往是主将说一不二,别说是军师谋士,万里也不敢说话,甚至有些时候,还能应了那句话,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这不是什么专权,只是战事凶险,往往只有主将才能做出最敏锐的反应,真实的情况变化无常,不在第一线厮杀的人,永远都有纸上谈兵之嫌。
而陆颂今自然清楚这一点。
“不敢,将军所做决定自然是最好的,只是在此基础之上或许还有一些更好的办法,能叫我们此战尽量减少折损。”陆颂今抬手行礼,倒是恭敬。
主将的脸色好看了一些。
“那你就说来听听。”
剩下的那两个人反应就不太好了。
江灼心里尤其不服气,经管人是他自己找来的,可是他还是觉得很别扭。
万里是副将,他才是圣上派来出谋划策的人,主将刚刚还自己决断,根本没有问他们两个的意见,眼下怎么反而肯听陆颂今的?
他心思不正,也没留意去听陆颂今说了什么。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陆颂今已经说完了,主将露出了满意的表情,江灼又是忮忌,又是好奇。
可他却也不敢问,主将问及他们两个意见的时候也只能跟着万里说极好。
不过他心里还存着侥幸,就算主将认可了又怎么样?陆颂今这是个纸上谈兵的家伙,说不好他出的主意根本没用,到时候要是出了问题,主将只会更加厌恶他,反而会看重自己!
至于要是他侥幸得胜了,江灼只是这么一想就忍不住眼红,却还是宣告自己就算他得胜了,自己也有举荐的功劳。
要不是自己非要带上陆颂今,谁也别想听到他的主意。
更何况,只要最后陆颂今没能回去,那天大的功劳也只会落在他们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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