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沐清珂带着几个弟子连忙迎了上来:“见过掌门!”

还没等人说话,几个弟子睨了江釉白一眼,又看着掌门手里握着能顷刻间要命的红线,连忙出声,愤愤道:“掌门,这妖兽杀了柳应缘师兄,野性难驯,您可一定要给柳师兄报仇啊!”

“没错!杀了他,抽筋扒皮!”

沐清珂看了一眼沈长川漠然的神色,连忙警告了几个弟子,对沈长川恭恭敬敬道:“掌门恕罪,弟子们只是见师兄被这妖兽所害,一时情急。”

几个弟子也反应了过来,眼前这道如清风明月的仙人身姿,不是平日里和他们亲近的大师兄,容不得他们这般放肆。

对方可是上清宗的掌门,整个仙盟的首座,平日里他们根本见不到的云端之人。

但不论如何,这只手段狠毒的妖兽必定是要死的,就算不死,也会被掌门抓回去,抽筋做鞭,放血入药,拆骨制器,下场绝不会好!

周遭顿时安静了下来,江釉白看着站在一旁的沈长川,那人沐浴在阳光下,浑身冷然的气息却没有半点融解,日光洒在那张脸上,如同在庙宇中供奉的神像活了过来,俊美到让人屏息。

江釉白以为,他再次见到沈长川,心底一定有无穷无尽的恨意,恨不能立刻将这人杀了,可当那人真的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竟然又没有这样剧烈的冲动。

沈长川会怎么做呢?

把他控制住,任由这些弟子将他抽筋扒皮,还是亲自动手?

总之,不会是把他放了……

他仿佛在看一场早已知道结局的闹剧,觉得又没什么意思,目光缓缓移到了腕上的红线上,红线延伸出去,另一端被那人牵着,骨节分明的手好似这世上最好的工匠精雕细琢而成,每一寸骨头,每一条肌理都恰到好处,红线从他虚握的掌门垂落,不像是攥着什么杀人的利器,反而像是月老塞给他的红线,又或是成亲时的红绸。

所有人都在等着沈长川的处决,然而,仿佛像局外人看戏的江釉白却突然感觉,搭在他命脉上的红线松了松。

江釉白一个抬眸,甚至没去疑惑沈长川为什么放了他,反而先握着手中的翎羽,朝着沐清珂几人掠了过去。

“掌,掌门救命啊啊啊啊啊啊!”

好一阵鸡飞狗跳,抱头鼠窜,几人连忙朝后跑去,谁也没想到,有沈长川在侧,江釉白竟还敢轻举妄动。

尤其是妖兽身形犹如鬼魅,而这灵山所到之处,皆是那人的妖气,他们逃无可逃。

“以为有仙盟首座撑腰,我就杀不了你们了吗?”

“真可惜,就算有他在,你们也得死在我前面,看不到我凄惨的结局了。”

一字一句,带着点嘲讽的意味,如同催命符落在每个人的耳边。

鬼魅身形一停,周遭的妖气也跟着凝固了起来,时间的流逝被拉得无比漫长,落叶都在此刻放缓了步伐。

“到了地府记得多喝一碗汤,把心里的龌龊忘干净一些,免得下辈子再碰到我。”

寒光在众人眼前一闪而逝,那是他们此生见到的,最后的光亮,下一瞬,几个人齐齐倒地,甚至连一声哀嚎也没来得及喊出来。

一大片的鲜血从几个人的喉管处蔓延开来,在草地里染成一片水洼。

江釉白站在那里,看着地上的鲜血,手中握着被染红的翎羽,那翎羽好似一把冷光冽冽的灵剑,上边不知道沾了几个人的血,甚至还有他自己的。

他看了好一会儿,握着翎羽忽的一个转身,直接到了沈长川的身前,染血的翎羽往下滑落着血珠,只差一点点,就会洞穿那如神似仙般的人物,只是淡淡的金光在他面前亮起,令他无法再往前分毫。

一块玉牌虚影挡在了他的翎羽前,明明只是一道虚影,没有实质,偏偏那力道令他无法再动半分,而玉牌之后的人,走到了他方才坐着的巨石前,施施然坐了下来,透过金色的淡光,与他对上了视线。

一双琉璃眼眸中存着碧波幽潭,却又被冰冻千里,亘古不化。

一击不成,江釉白颇为遗憾地收回了手:“仙盟首座竟然眼睁睁看着我把你门下弟子杀了,可真是一件值得宣扬的事。”

方才沈长川捏着他的红线松了松,也不知道是这人不小心,还是有意为之。

沈长川语调淡漠,说着残忍的事实:“没人信你。”

江釉白一顿,是啊,没人信他。

就如同在上清宗的时候,小师弟不知为何放走了同门刚抓回来的妖兽,好巧不巧被他撞见,他正想问问小师弟为何放跑那妖兽,谁知小师弟便同他打了起来。

他的灵力自然在小师弟之上,一直收着力道同对方打架,一边不耐地问:“师弟,你这是做什么?”

小师弟却一言不发,没过几招,挨了他一掌。

恰逢此时,大师兄他们听到这里的动静,也赶了过来,便见他出手伤了小师弟这一幕。

江釉白有心解释,还没开口,大师兄便将小师弟护在身后,目光凌厉:“你为何出手伤了小师弟?!”

又不等他说话,小师弟抢先道:“不怪江师兄,他应该是不小心的,我方才见他放走了妖兽,想要阻拦,只是没想到江师兄突然出手,应该不是故意针对我,只是把我当成守卫的人了吧。”

三言两语,甚至将放走妖兽的帽子一并扣在了他的头上。

江釉白难以置信地望向小师弟,视线却被大师兄挡住,高大的身躯势要将人护到底:“私放妖兽,打伤同门,江釉白,你好大的胆子!”

江釉白抿着唇,用力到发白:“不是我,是我看见他放跑了妖兽,我也没想伤他……”

大师兄却冷着脸打断了他的辩解:“你的意思是,小师弟自己把自己伤成这样的?自从小师弟拜入师尊门下,你便处处针对他,如今竟还要用陷害这样下三滥的手段?”

周遭是一片应和声。

“是啊,小师弟伤成这样,若不是他心虚,何故下如此重的手?”

“里面就他们两个人,小师弟还被他打伤了,岂不是任由他怎么说都行,说不定方才就是在里面威胁小师弟呢!”

“小师弟别怕,我们都看到了他打伤的你。”

一如种种,无一人信他。

江釉白轻笑了一声,往事如烟般散去:“所以呢?首座大人要和我算账吗?”

沈长川瞥向江釉白,小孔雀仰着头看着他,唇畔带笑,像是在询问一件吃饭的寻常事。

他道:“随我回上清宗。”

江釉白朝着沈长川靠近了一步,装作诧异的模样:“我一个妖兽,去上清宗岂不是羊入虎口?”

见对方不做解释,他又靠近了一步,故意道:“还是说,首座大人想学习一下魔尊,和人形妖兽双修?”

他话音刚落,也不等沈长川回答,手中的翎羽再度朝着对方的心口刺去。

沈长川岿然不动,右手指节几度翻转,扯在手中的红线迅速拉紧,江釉白只觉得腕上一疼,他手中的翎羽坠落在了地上。

江釉白眯了眯眼,琥珀眼瞳在一瞬间爬上一丝血色,却又在顷刻间压了下去,他看了一眼手腕上缠着的红线,抬头时又是一副纯善的模样:“啊,出血了。”

他的手被对方控制着不能动,只能倾身过去,粉嫩的舌尖探出来舔了舔腕上渗出的血珠,抬眸时恰好对上沈长川冰冷的双瞳,他将唇上的鲜血卷入口中,笑着道:“好疼啊。”

两人此刻挨得极近,血腥气在两人之间蔓延,江釉白察觉到腕间的红线被拉得更紧了一些,那细线也不知是用什么做的,轻轻松松便能划开人的皮肤,层层深入,将手臂切断。

沈长川垂下眼眸,浓密的羽睫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心口那么大一个洞不喊疼,划这么点血就疼?”

江釉白顺着他的目光低头望向了自己的心口,那一处的衣袍被他的翎羽刺破,鲜血已然晕染了半边衣服,看上去触目惊心。

他眨了眨眼,像是有些后知后觉,脸上却仍旧没什么痛苦的神色:“啊,也好疼的,可是我舔不到,能不能请首座大人帮个忙?”

沈长川抬眸:“帮什么?”

江釉白伸出另一只没被对方控制住的手:“借首座大人的手一用。”

沈长川看了一眼那只掌心朝上没多少血色的手,白得如同落雪满地,不似常人,他将另一只手放入了对方的掌心,明明另外一边,两人的手制衡着,下一秒就要勒断,这一边却像是熟稔得将手放心的递给对方。

江釉白反手握住了沈长川的手腕,目光在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上顿了顿,带着那人的手碰上了自己的心口。

这人手上带着一层薄茧,宽大的手掌能将他的手整个包住,好看却有些冷。

妖力顺着沈长川的指间传到心口处,他带着对方的手,一圈一圈从外向内画着圈,所过之处,伤势肉眼可见的恢复着。

沈长川的手很凉,江釉白一碰到他,便觉得自己的手上的血液都要被冻住了,虽然他的手不似常人般的雪白,但他的鲜血是温热的,而沈长川与他相反,那人手上有着血色,却没有鲜血该有的温度。

上辈子他不敢与沈长川这般亲近,和旁人一般带着尊敬对待沈长川,从不敢逾越半分,也不曾碰过沈长川的手,不知是修炼的功法导致,还是旁的原因?

就在他带着沈长川的手传递妖力修复伤势,心口处的伤全部愈合的刹那,江釉白迅速松了手,毫无留恋,一个闪身离开了沈长川的身侧。

“上清宗不适合我,首座大人还是自己回吧。”

他撂下一句话,转身就走,腕间的红线不知何时早已被他切了个粉碎,簌簌然落在泥土间。

身后没什么动静,江釉白以最快的速度掠出山林,不敢回头,只怕他有一秒的分神,那人都能将他追上。

只是他还是小看了沈长川。

淡金色的玉牌虚影如同卷轴在他身前展开,一排横在半空,将他逃离的身形生生逼停,他看着那一道道宛若神祇临世的玉牌,眼瞳被赤色占据,翎羽猛的从身上甩出,纷纷打在了玉牌上,只是没能令那玉牌产生一丝裂缝。

恨意在他眼底汹涌了一瞬,犹如潮涨,他转身,数道翎羽朝着身后的人甩了过去。

沈长川似闲庭信步,却顷刻间追上了江釉白,每一步都令他的身形前进几十尺,身后踏过之处,步步寒冰冻绝生机。

江釉白的翎羽走势不论如何刁钻,都被沈长川周身凭空出现的玉牌虚影拦下,他根本伤不了沈长川分毫。

江釉白看着对方在他百米外停了步,歪了歪头:“不杀我?”

沈长川为什么执着将他带回上清宗?上辈子他没有杀那些弟子,沈长川救他,他也乐意同沈长川回上清宗,可现在不同,他杀了那些弟子,还要杀沈长川,对方却还要将他带回去?

他正疑惑,只听那人声音缥缈,顺着风传来:“不疼吗?”

江釉白没反应过来:“什么?”

怎么,怎么突然关心他?

然而,下一秒他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沈长川望着他,眼底一片沉寂:“我的灵力和谢卿礼的魔气在你灵府中打架呢。”

沈长川的话音刚落,江釉白便觉得自己浑身都疼了起来,不仅是灵府,就连浑身的经脉都仿佛要炸开来一般。

他脑海里突然闪过方才拿到沐清珂玉牌的时候,有一股灵力窜入了他的体内,而方才谢卿礼沾了血的指腹划过他的唇,也有什么东西顺着鲜血滑入了他的咽喉。

疼痛如海水席卷,他难以再深思下去,两道极为强势的灵力与魔气在他体内,势同水火,换做旁人早已爆体而亡。

江釉白站在原地,鲜血从他的口中溢了出来,半晌,他扯出一抹笑来:“原来你早就知道,我会死。”

他再度对上百米之外那道颀长的身影,飘飘兮若天上仙,一如上一世这人站在山崖边,而他如一只孤雁,自天际簌然坠落,红月在那人头顶,他们漠然相望。

江釉白轻声道:“那你就给我陪葬吧。”

上一世沈长川亲手将他打落山崖,可惜他没能将对方也拽下去,如果现在注定要死,那沈长川,也该和他一起死!

方才化为齑粉的红线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沈长川方才被江釉白摸过的那只手上,而这一次,主导权握在了江釉白的手中,他将那人一下扯到了自己身前,眼瞳中的赤红如同火焰跳跃了一下。

下一秒,沈长川那双冰冷的眸底,也缓缓攀上了一丝血色。

江釉白技能:诱惑!(bushi)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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