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惺忪的睡眼，床边空无一人，知迂已经离去。

只留下被褥上淡淡的余温，像是他匆匆告别的证据。

我伸出手，触摸着那片温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失落。

四周的一切都显得如此熟悉，却又带着一丝陌生。

墙上的钟表，那个老旧的时计，它的存在几乎成了这个房间的一部分。

它的滴答声，曾经是我的背景乐，是我无数个日夜痛恨人类的证据。

十二年。

四千三百八十三天。

我像往常一样吃掉几块饼干，给知迂留下了一半。

今天早上的会开的很紧张，知迂一早就到会议厅等候。

张简文端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轻轻地抿了一口杯中的咖啡，轻笑向知迂点头问好。

知迂礼貌地点点头。

文件下紧紧压着的赫然是一张推荐信。

双方互相对视，两人的心中各自打着不同的算盘，但表面上却都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林教授走进实验室，他的眼神坚定而专注。他的到来立即让整个团队的气氛变得严肃起来。

他知道，注射伏特药剂的准确时间对于实验的成功至关重要。

“我们的目标是精确地控制药剂的作用时间，以观察其对目标的长期和短期影响。”

“不同的实验体对药剂的反应是不同。我们需要找出最佳的实验体，发挥这支药剂的最佳作用。”

林因将确认可以注射的三个实验体的所有数据展现在屏幕上。

模拟出来的实验体注射药剂后的短期和长期的不同变化。

“很可惜，我们研发出成功的药剂只有一支，并且对于效果我们是未知的，只有虚拟化的数据。”

林教授站在讲台前，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透露出严肃和权威。

他的眼神如同探照灯一般，逐一扫过在场的每一位研究员，确保他们都能体会到他话语的重要性。

会议进行到一半时，张简文的目光再次与知迂相遇，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意味不明。

知迂微微点头。

意味着现在是时候提出0216项目的推荐信了。

他缓缓站起身，手中拿着一份文件夹，他的声音清晰而好听：“教授，在我们继续讨论其他议题之前，我经过深思熟虑，认为实验体0216更加的符合实验的要求。”

“对于0216的身体各项检查和他的反应以及他的心理状态，我们都做了认真的衡量。相比起0219风险降低，并且战斗力减少效果并不高。”

林教授的眉头微微挑起，他轻轻地抿了一口手中的茶，那是一种习惯性的动作，仿佛在品味着即将说出的话语的重量。

“0216的……”教授淡淡地开口，随后，教授的眼神缓缓扫过张简文，那是一种审视的目光，他老谋深算，怎么可能不知道知迂今天的发言是个什么意思。

张简文作为0216的主要负责人，无疑是这句话的最大受益者。

林因缓缓地放下茶杯，他的声音平静而有力：“知迂，你的话总是那么有分量。我想，你已经考虑到了所有可能的结果，对吧？”

林因洞悉了一切，他明白知迂的心思，同样明白张简单的小心思，一个不愿意交出自己的实验体，一个巴不得送出去。

他缓缓地说道：“0219固然优秀，0216固然合适，这两者之间很难选择啊。”

林教授说话缓慢，仿佛真的犯起来难，但心里早就做出了个选择。

但在这两者之间的博弈中，他必须要在这中起到一个中和的作用。

一位扎着双马尾的女护士站了起来，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她穿着整洁的护士服，胸前别着一枚标志着年度优秀护士的徽章，这让她在会议室内显得与众不同。

看到她，知迂就头痛，想起隔离墙的那个小家伙昨天刚因为她误会而吵闹着。差点生出来嫌弃。

尽管她不是会议的主要发言人，但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象征。

作为年度优秀护士以及护士长，她的出席是对其他护士工作的鼓励和激励，同时也展示了研究所对护理工作的认可和重视。

“教授，我认为或许就知博士的所言，我们应当将风险降低选择在0216身上。”

左妍的视线飘在知迂身上，显然她作为护理科对这些并不太懂，眼神中带着暧昧，明显是为了知迂的发言而发言。

知迂礼貌陌生的回看，拉开了距离。

但不得不承认。她的发言对自己的目的确实有所帮助。

林因并没有立刻说出究竟选择哪个实验体，而是选择了稍后再议。一次次的稍后再议。

谁都不知道教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而隔离箱里的我，依旧在安静的等他，等着他回来吃剩下的饼干。

知迂迈着沉重的脚步，他知道这一场打的是持久战，而最终的发言决定权利在教授的手里。

他默默在隔离箱里卸下疲惫的心情，换上一如既往的微笑面对他的小乖。

我看见他回来将饼干推到他身旁，催促他赶紧吃掉，再久了就皮了，不好吃了。

他并没有发觉我今天的异常，只是安静的将饼干全部吃掉，默默的用手指擦掉我嘴边的饼干碎渣渍。

昨天，前天，今天，他的心情一直不好。我心疼人类世界带给他的困扰，又怪他不听话，为什么要为人类而工作。

不过很快，我可以带他回到森林，让他在我的庇护下永久快乐。

他垂头丧脸的样子像一只巨型狗，耷拉着耳朵卖乖。

天知道，人类怎么会对这么可爱的他做出这么狠心的事情来？怎么舍得让他伤心？

他就如同一个巨大的太阳，将所有的养分灌入我的心中，使树林茂密，我心怦动。

我看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犯迷糊的眼神，轻轻将他搂进自己的怀里，轻声唱着森林里的睡眠曲。

他似乎是看不清我，极力的想睁开眼睛，迷茫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我如同哄幼时的孩提，轻轻拍着他的背，让他渐渐安下心来。

迷晕他是迫不得已的办法，我知道他对人类世界还有所留恋，但没有办法，如果我要走，我必须要带上知迂。

他是我在人类世界的全部。是为所有人类唯一能留一条命的免罪牌。

那么多污浊里的一点清。

他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是一幅精心绘制的画作。睫毛，又长又密，轻轻地覆盖在眼睑上，随着他平稳的呼吸轻微地颤动。

真正的艺术品。

只属于我一个人的艺术品。

今天特别累，才写了这么一点，然后明天补回来。虽然我知道没有太多人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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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艺术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