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筠嘴角无奈一撇:“怎么感觉我跟唐僧肉一样?”
吴恙眼睛笑得咪起:“皮白肉嫩,可不咋地!”
“……”
“行了,说点正事。”林筠身体往后一倒,靠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杨智他爹去买吕辛树尸体,是冲着你说的那个骨琀吗?”
“应该是。”吴恙也收敛了笑意,“……那玩意儿对养小鬼的人来说确实作用不小。”
他声音压低,叹了口气:“说不定杨智非要弄死吕辛树也是为了这个骨琀。”
“呵!”林筠低头,嘴唇动了动,似乎无声地骂了句脏话。
……
没过多久,孟驰等人陆续做完笔录出来。
一起的还有一开始就在警局的唐萍,她看到林筠时,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角:“对不起..….我最后还是没能瞒住杨智。”
专业的警察开始正式调查以后,唐萍作为一个普通学生,本身就不可能将杨智的存在瞒得了太久。
林筠微微仰头,声音轻缓:“你争取的时间刚刚好,我正想谢谢你呢。”
唐萍闻此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
“哎萍儿啊!你也在警局?”背后传来熟悉的尖利声音。
唐萍面上血色瞬间褪去,脚不自觉退后两步。
“……妈?”
“哎呀你这死闺女,担心死妈妈了!”唐母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冲过来,一把将唐萍揽进怀里。
“接到警察电话以后,妈妈马上买了最近的航班就飞了过来,你说你这傻孩子,有什么想不开的,啊?”
“让妈妈好好看看,没伤着哪儿吧?”
她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捧着唐萍的脸左右查看,然后压低声音凑到唐萍耳边:“杨智那事儿没乱说吧?”
唐萍身子一僵,下意识看向林筠。
唐母立刻注意到她的视线,手指暗暗掐了掐女儿的胳膊,转身想要拽着她走。
“等会儿好好跟妈妈说清楚,杨智那边到底.…..”
唐萍猛地甩开她的手,在唐母错愕的目光中默默后退了几步。
“你这是干什么呀?”唐母有些着急。
“妈,”唐萍双手捏拳,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也在微微颤抖,似乎在做着心理上的挣扎。
过了一会儿,她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哽咽着开了口。
“我其实知道……我知道的。”
“你知道什么你这孩子。”唐母心里开始出现莫名的慌张,她能感觉到自己那个逆来顺受的女儿似乎有些脱离了掌控。
“那个药,那个迷药……”眼泪再难以控制,压抑在心底最难以启齿的伤痛在此刻终于被活生生剖开。
唐萍泣不成声:“我知道,是你帮着杨智下的药,你帮着他把我迷晕的!”
声音很轻,像是耗费了她全部的力气,但每一个字都像是惊雷。
在场所有人都睁大了双眼。
“你在胡说什么呀!”唐母急了,又想去扯她。
唐萍这次狠狠地将唐母的手打掉,声音带着撕裂般的沙哑。
“你把我像商品一样卖给杨智!在他眼里,我只是一个供他玩乐的物件,可在你眼里,我竟然连物件都不如,只是一个能换来你虚荣面子的工具!”
唐萍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死死地盯着面前的母亲,那眼神中既有刻骨的仇恨,又有深深的失望。
“你知道这一年里,他拿着那些不堪的视频威胁我,逼我做了多少我不想做的事吗?”
唐萍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嘶吼。
“我无数次在夜里惊醒,满身大汗,脑海中全是那些不堪的画面。”
“他还逼死了我喜欢的人……”唐萍有些说不下去了,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她双手抱头,发出了一声声悲怆的呜咽。
“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唐母张大嘴巴,呆呆地说不出话来,眼神中满是惊恐与慌乱。
她似乎没想到,那个一直乖巧听话、任她摆布的女儿,竟会在这个时候,在众人面前,将这一切丑恶的真相**裸地揭露出来。
“张女士,唐小姐,方便就此时再聊一下吗?”一旁的警察适时上前,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唐萍点了点头,身体依然在微微颤抖,但眼神却无比坚定,主动拉着面色惨白的唐母往审讯室走去。
……
“这世道还有这样当妈的?”孟驰难以置信。
吴恙往墙边一靠,也叹了口气。
他一开始猜测唐母对杨智的行为选择了纵容,未曾想还是低估了人的下限。
林筠的思绪飘得很远,坐在轮椅上的身影显得有些单薄,嘴角还挂着惯常的温和笑意。
“其实很正常,对于有些人来说,孩子不过是没有情绪的工具罢了。”
他看向一旁刚走出来的丁警官,掩饰住心中难以压制的情绪:“丁哥,杨智目前已有的罪行大概会怎么判呢?”
“比较棘手。”丁警官啧了下嘴,挨着吴恙旁边的铁椅坐下。
“这杨智是个老油条,虽说害了不少人,但当真没有能证明其亲自实施杀人和□□的直接证据。”
“唐萍的那段视频也不行吗?”
丁警官叹了口气:“那段视频里面的男性不是杨智本人。”
几人同时沉默。
就在这时,警局大厅的感应门又一次打开,冲进来个穿着警服的楞头小年轻。
“丁哥,我刚在外面楼梯捡到封信,里面放了个U盘,还有张字条。”
小年轻风风火火地跑过来,将字迹潦草的字条递过。
[里面有杨智迷药交易、嗑药还有□□未成年的证据]
“谁放的?”丁警官抬头问道。
“不清楚,但大厅电脑马上就可以拉一下刚才门口的监控。”
几人聚在电脑查看起来,画面中,放信封的人穿着一身宽松的休闲服,除了衣服自带的卫帽以外还扣了层鸭舌帽,帽檐压得低低的,口罩将脸遮得严严实实,根本无法辨认身份。
那人在警局门口徘徊了一会儿,鬼鬼祟祟地四处张望,见周围没人,便迅速将信封塞在了楼梯的角落里,然后匆匆离开了。
但林筠和吴恙同时一愣,对视了一眼,彼此的眼神中都闪过一丝惊讶与了然。
那指甲上一闪而过的花哨闪钻,分明是杨智店里那名行事轻浮的女店员。
不管她究竟是什么原因选择在杨智店里打工,又因什么原因收集了这些罪证……
二人眼神无声交流,默契地替她保持了沉默。
……
“我马上将这个U盘提交上去,若真如纸条所说存在关键证据,那这个案子的调查可能还要持续一段时间。”
他指了指孟驰和玄承宇:“刚才我就想说,你们两个这个面色不对,最好去医院看看。”
丁警官对着几人招呼了两句,拿着U盘风风火火地准备往调查室跑去。
“等一下。”林筠将其叫住,“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要紧不?”
林筠琢磨了一下措辞。
关于韩佩兰一案,他和吴恙获得真相的方式完全没有现实依据,只能硬着头皮乱编一通。
“我和吴恙在旧文院楼调查吕辛树一事的时候,闻到五楼堆放表演道具的杂物间里有难闻的味道,我们怀疑里面可能发生过命案。”
“命案?”丁警官先是一愣,随即笑了一下,“这种事可开不得玩笑。”
但二人的表情却极为认真,丁警官也逐渐收敛笑意。
刚才队长才和他说过,这两个小孩什么专业技术手段都没用,纯靠实地和问访,就几乎将他们警方所有的调查结果猜了个**不离十……他们所说或许真不是在开玩笑。
“行,那我明天就带人去那看一圈。”
“谢谢丁哥。”林筠乖巧一笑,“那我们先走啦!”
……
几人离开警局时,暮色又一次沉沉压下,天际最后一抹霞光也被乌云吞噬。
“好刺激啊!”玄承宇由衷感慨:“开学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比我过去十来年都来得刺激。”
“所以到底发生了啥啊?”孟驰扣了扣头上的纱网。
从醒过来到做笔录,他一直处于茫然无措的状态,“警察问我剧本杀店里发生了什么没有,我说我睡着了,结果他看我的眼神就像看智障一样。”
“不知道是好事。”玄承宇同情地拍了拍孟驰的肩膀。
真是的,已经不想跟不会走阴的人说话了呢。
出租车在暮色中穿行,很快到了学校。
四人把轮椅安置在宿管阿姨指定的“专属车位”后,来到了楼梯口。
“要帮忙吗~”吴恙嬉皮笑脸地张开双臂,作势要抱。
“打住!”林筠带着笑意,“我就断了一条腿而已,又不是双腿瘫痪。”
他拿过还背在玄承宇背后的拐杖,一阶一阶往上跳。
“得!”吴恙也不坚持,双手虚扶,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
“你怎么还没走?”
宿舍内,洗漱完的林筠和大剌剌霸占着他书桌位置的吴恙面面相觑。
吴恙身子往后漫不经心地一靠,双手随意地搭在椅背上:“不记得了?我已经成为你新室友了。”
“那你自己的宿舍不住了?”
“我没申请宿舍,平时都回家住,离这儿可远了……”
“可吕辛树的东西都还没搬走,你能睡哪?”
“不知道。”吴恙上下左右都瞧了一会儿,“不如咋俩挤一挤吧。”
“那可不行!”孟驰嗓门不小,窜了出来:“林筠这腿可碰不得,吴恙哥,你跟我一起挤吧!”
话音刚落,他晃眼瞥见一旁玄承宇手腕上铃铛的铃舌突然开始猛地震动起来。
“你那闹钟怎么这次没响声……”孟驰说到一半突然卡住。
“等一下,你之前说这铃铛动的时候……”他双眼瞪大,头僵硬地顺着林筠和吴恙的视线,往阳台的方向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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