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峻岭起，城墙百尺高。城翠林城槛，山河绕其间。巍峨耸立的沣京与别处大有不同。

在马咽车阗的沣京城外隐藏了一间破庙于杂树丛中，此时四五个人聚集在其中，分散站位，有的松散靠墙，有的警惕靠窗，更有一人坐地抚摸着自己的大刀，像是对待自己娘子一般温柔，地上摆放着一个大麻袋，看样子很沉。屋顶趴着两个弓箭手，观察四周动向。

比起城外的安静，城内热闹非凡，海棠春的门口围上来十数人，穿黑衣着黑甲，手握佩刀。青天白日的横冲直撞闯进大门，上前阻拦的人没有一个还能站着说话。

二楼东侧雅间的门口，脚步齐刷刷的停下，为首之人一反常态，礼貌伸手敲门。

“进”

一个慵懒的声音传出，房门才敢从外面打开，卑躬屈膝的行礼，连抬头都不敢，“大人，十公主被劫，圣上有令明儿天亮必须瞧见活的十公主。”

抬眸看着眼前的人，沈彧瞳孔之中带着一丝玩味，“只要活的？”

“是，圣上说了，活的。”

沈彧将手中的酒杯放下，站起身来，张开双臂，“活的还不简单，保证不死就是了。”

手臂落下之时，蓝衣之外套上了一件黑色罩甲，护腕束袖，比起刚刚宽松的姿态，干净利落了许多。

一匹快马飞驰，跑在了沈彧的前面，骑马之人高举令牌大声吆喝：“关城门。”

不顾往来人群，拒马挡住前行的道路，城门缓缓关闭，进出无望。

铁蹄声响，沈彧带队勒马停在城门口，“开门。”除了命令以外多余的字一个也不想出口。

“沈大人，圣上的旨意，这...”宣旨官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沈彧撇头一个眼神，身后几人的佩刀已经出鞘。

宣旨官无奈，除了挥手放行，别无办法。

手起手落，人马分开行动，沈彧独行前往破庙，躲在屋顶观察的人并没有阻拦沈彧的脚步，放任其进入破庙之中。

缰绳一扔，大摇大摆进入屋中，几人瞧见立马起身，身上的松弛感立马紧绷起来，眼神中的惬意消散，随之而来的是紧张、不安还有镇定。

沈彧只是看了一眼地上的麻袋，走到佛像面前转身，恨意的眼神看向紫衣编发，干净利落的风七娘，“让你绑人，没让你虐待。”

“主人，她很好，没有受伤，奴给她用了蝶恋花，这会儿睡得香甜。”风七娘说话的语气有些颤抖，时不时回头看一下麻袋，却又没有得到可以过去打开的示意，根本不敢妄自行动。

沈彧的目光根本不在风七娘的身上，盯着麻袋露出一丝笑意，“好歹人也是公主，当今天子最宠爱的公主，这么做太委屈她了，该找一个适合她的地方。”

风七娘偷偷瞥了一眼沈彧，试探性的开口：“主人有何吩咐？”

沈彧走到麻袋面前，佩刀出鞘划过麻袋，一个穿着淡雅青衣十来岁的小女孩映入眼帘，刀尖划过脸颊，回鞘声让几人吓了一跳。“他的心头肉丢了，这会儿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就算还给他，也得给他点惊喜。”

转身看向几人，“折磨可以，可别落下外伤，玩够了，天亮前把人给我送回去，什么模样我不管，可人不能断气。”

“明白”原本雅雀无声，这一回答好像是事先说好的一样，格外齐。

沈彧走回佛像面前，一点没有要尊重佛像的意思，转身坐在佛像怀中，“另外交代的事情如何了？”眼神上扬锁定在震鳞的脸上，透着一丝凶光。

震鳞将手中的刀扛起，微微低头开口：“主人放心，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抬头对上沈彧的眼神又闪躲开，低下头，带着一丝恐惧的开口：“只是属下不明白这些和主人要谋的大事有何关系？”

风七娘在一旁小心翼翼扯着震鳞的衣服，却还是没能阻止这问出口的话。

沈彧脸上的不悦明显起来，起身走到震鳞面前，一抬手掐住了震鳞的脖子，“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

手一甩，转身背对，嘴里仅仅剩下一个字：“滚。”

几人哪里还敢说话，麻溜收拾东西走人，独留沈彧一人在破庙之中。

过去许久，刚刚和沈彧分开的那些人来到了沈彧的面前，垂头丧气的样子，已经诉说了无果的答案。

沈彧面无表情，却又一句话没说，走到院中骑上马背，“回明镜司。”

“大人，十公主没找到，就不找了吗？这回去该怎么向圣上交差？”面露难色的人走到沈彧的马前，那一份担忧都写在瞳孔之中。

沈彧趴在马背上，定定看着眼前的人，“你是何人？”

“曹青，您的下属。”

还真的是一个阳光开朗的回答，可惜沈彧不喜欢这太真无邪的样子，“跟我多久了？”

曹青垂下眼眸细想了一下，抬头带着如阳光般灿烂的笑意开口：“三日。”

“三日”沈彧的眼神变得很迷，抬起身子，嘴角勾勒出一丝嘲讽的味道：“记住，我的话不容反驳。”

沈彧骑马离开，曹青还一脸的懵，看着其他人跟着上马，一脸茫然骑上马背，抓着一个人的袖子就问：“什么意思？十公主不找了吗？”

得到的确是嘲讽的笑意，还有拍拍手的安慰，“大人做事，向来不用我等多问，能转头回明镜司，说明大人已经胜券在握，无需你担心。”

城门落锁，任何人不得进出，可被阻拦的人是沈彧，那这命令就等同于虚设，手起刀落不过一瞬间，不用自己动手，身后的跟班自然会为自己破门而入。

明镜司好不气派的一个地方，是多少达官贵人人挤破脑袋都想塞人进去的地方，又是多少老百姓不愿意看到的地方。

脚还没踏进大门，就听见一个慰问的声音，“沈彧，如何？永乐公主可有下落了？”

沈彧如同没看见一样，只顾着往前走，还不忘吩咐身后的人去做事。

“沈彧，你是将本官当做摆设吗？本官可是你的顶头上司，你这态度居然如此恶劣。”怒气值饱满，拽住沈彧的衣服，将沈彧转过身面对自己。

沈彧移开那只搭在自己肩膀的手，嫌弃的拍着衣服，“赵大人，十公主的事，圣上让我做主，轮不到你过问，你若是想抢功劳，那麻烦你自己去找。”

赵辉气急败坏指着沈彧，“明镜司由本官说了算，你的一切行动必须听从本官指挥。”

沈彧干脆找了位置坐下来，不耐烦的看向赵辉，“赵大人好狂妄的口气，这些年若非是我，只怕明镜司早就成摆设了，如今这么同我说话，便不怕我抖出点什么，让你丟官掉脑袋？”

赵辉不以为然的一撇嘴，一个白眼看向沈彧，“若不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你觉得你还能待在明镜司吗？”

这话沈彧听着那可就不乐意了，拔刀指向赵辉，“若不是看在老头的面上，你活不到今日。”手轻轻一动，掀翻赵辉头上的官帽，而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告而已。

眼看着沈彧从面前消失，赵辉除了把气撒在别人身上，又能如何呢？这又不是第一次针锋相对。

夜已深，沈彧没有任何动静，直到一个饵饼飞来落在桌面上，才愿意放下手中的卷轴，鸣哨让众人集结。

几十号人来的速度一点不慢，分列站好，整齐有序。

沈彧一挥手，“出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