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寒烟没有料到会是这个答案,无论如何他也想不出,那个振动翅膀改变飓风的蝴蝶,会是他自己。
他回忆起在谷口村的河底,李娇说出她在希音堂所听到的琴意,他的恨、他的怨和他的不甘,同李娇心中的如出一辙。他洄溯时光,这般对命运的反抗唤醒了李娇,也唤醒了赵芙。
如果既定的过往可以改变,那历史便没有任何意义。
一切都是他持久而顽固的错觉。
曾经他和沈流尘的结局早已被老天暗中书写,一个不存在的幽灵笼罩着浮光界。
此时此刻他手执棋子,终于有了对抗的资本,也如愿变成了那个幽灵。
凌寒烟从来没有这么兴奋过,他眼中存有明星,闪着赫赫之光,令整座监牢都敞亮起来,这是他苦等的机会,命运的天秤终于朝他倾斜,如今他手握的砝码足以改变芸芸众生。
这不是他一个人的恰逢其会,而是千万人的适当其时。
他向赵芙抛去一块浮木,邀请她游出苦海,行至彼岸,
“天衍宗包庇的赵家,还值得你留恋么。”
赵芙的狠毒不在凌寒烟之下,她能干净利落地杀了杨峰,也能果敢决绝的舍弃李超,她才是真正不择手段的阎罗。在没有足够的把握之前,赵芙不敢轻举妄动,
“父亲对我和萍儿有养育之恩。”
凌寒烟看穿了她的虚情假意,身子不由得向后仰,眼中一凝,他已经给了足够的耐心,但如果此人不识时务,他也不必这么和气,
“本座所言,并非中洲赵氏。赵觅是什么人,你不清楚?”
赵芙侧目,她猛吸一口凉气,眼前魔修果然什么都知道。她所有的秘密和赵氏所有的勾当,这位太子殿下都一清二楚。
“收起你的伪装。非要本座说得这么明白?”
凌寒烟的耐心实在是快要被消耗殆尽了,他喜欢和聪明人对话,但前提是,得有合作的价值。
“殿下都知道什么。”
赵芙不肯信任凌寒烟,准确地来说,她不相信任何人的善意。
“瀛洲轩辕皇朝,当朝宰相赵晏安的独女,赵若棠。”
凌寒烟说出这个名字,道破了瀛洲赵氏的筹谋。
赵芙与这位本家赵小姐乃同年同月同日同时辰所生,命理八字极其相似。可怜赵若棠生下来就自带弱症,医师说她活不过十五,也注定与大道无缘。可现今呢,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赵家借赵芙的血,让至阴之体的王润炼制血丹,再吞噬宗门无数女子的气运,为赵若棠续命。
行风长老暴露后,司法阁只要稍微去谷口村看一眼邪阵就能得知瀛洲赵氏的阴谋。
天衍宗明明知道,却不敢向皇朝发难。
赵氏选择牺牲赵觅来摆平此事,私下里不知道许诺给天衍宗什么好处。
从被司法阁收押的那一刻起,赵芙就知道了自己的命运。赵相会为了他的宝贝女儿向天衍宗讨要赵芙。宗门不会拒绝,一个小弟子的命不值钱,没理由得罪一个世家。即便是在仙门中分量颇高的天衍宗,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徒生事端。
“赵…若…棠”
这个名字从赵芙的口中流出,她把这三个字咬得很重,像是一只恶犬,在撕咬自己的仇敌。同是赵家的女儿,人与人的差别为什么这样大。凭什么她能心安理得地享受一切,这不公平!
“赵芙,知道本座为什么要来找你吗。”
看见赵芙变得如此怨愤和不甘,凌寒烟反而冷静下来了,他喜欢看这种徒劳的挣扎,这是人在得知自己结局后的一种抱残守缺,承认自己的命运不是一件容易事。
但更为重要的是,在承认之后敢于对抗这种不公,不被命运所击倒。这才是凌寒烟所认为的道。
他手轻轻地搭在赵芙肩膀上,诚挚而强大的目光落在眼前这位悲惨的女修身上,他说:
“赵芙,本座也要纠正你一点,时局不由天定,由人定。人心难测,但天命更难测。有的时候输与赢之间就差一点机遇,一点运气。而本座是来帮你的,幽冥十八郡都可以做你的后盾,让我们一起踏平瀛洲。”
凌寒烟很少邀请别人一起共事,一方面是很少有人能入他的眼,另一方面也鲜少有人值得他这样做。
但赵芙不一样,不仅仅是因为对方太过于灵心慧性。而是凌寒烟更看重的是赵芙所拥有的东西,他好奇究竟是什么让赵宴安大费周章不惜代价也要向天衍宗要人。
“殿下想要什么?”
即便如此,赵芙仍没有被不可战胜的力量所诱惑,她很清楚自己的平庸,也明白天底下从来没有不要酬金的付出。
“赵晏安想要什么,本座就想要什么。”
赵芙听后面色一沉,她没料到凌寒烟竟然对瀛洲赵氏了如指掌到这个地步。不过她也没有任何犹豫,她本就是将死之人,与其落在赵晏安手里,不如死在这监牢之中。
她在这场交谈中鸣金收兵,眼神重新归于一潭死水,那苍白的嘴唇缓慢地吐露出一句绝命书,“但求殿下保全我弟弟的性命,芙愿意同您做这笔交易。”
言罢,她便掏出头上的发簪,那是一支锋利的竹笔,赵芙手腕一扭,直冲自己心脏而去。
比她更快的是凌寒烟的红色冰棱。
叮——
锐冰击竹,兵败山倒。
赵芙手腕被卸势,整个人因为重心不稳而侧趴在地板上,像一只搁浅濒死的深海游鱼。
凌寒烟指尖析出魔气,从赵芙的皮肤渗进去,探入她的经脉,魔气进入心肺之后,凌寒烟眉宇微皱,瞳孔一缩,有几分惊喜地望向这个文修。
他总算是知道赵晏安看重的东西是什么了,只是微微一诈,便得到了赵家的秘密。
凌寒烟五指并拢,指尖用力一抓,魔气缠绕住对方心脏,狠狠一勒,赵芙立刻痛的缩成一团,“本座当是什么呢,原来是一颗七窍玲珑心。”
“额……殿下要是想要,只管拿去。”
“赵晏安要把你的心挖给赵若棠,这你也能忍?”
“咳咳……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凌寒烟好脾气地收回魔气,他最看不得这些安之若命的人,凭什么老天爷安排给他们宿命,他们就得认?这种命,他不受。
“你的这颗心,必要时本座自然会向你讨来,现在还不是时候。赵芙,人活着才能报仇,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你若想死,本座不拦。你若想活,便同她争上一争,也好对得起本座今日说的这番话。”
凌寒烟收起木椅,揉了揉自己的手腕,他拿出一瓶丹药置于赵芙面前,这是他向对方递出的橄榄枝。碾碎道门也好,踏平瀛洲也罢,他相信赵芙会给他一个称心的答案。
凌寒烟头也不回地离去了,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讯息,至于赵芙个人的造化,他不想再去关心,倒时自会得知。
这间孤冷的牢狱又重新被黑暗所吞没,潮湿的地板上躺着一条蹦跶的鱼,赵芙攥紧了掌心的瓷瓶,在蚀骨的冰寒中她浑身血液凝固。口中咽下的丹药让那颗心脏慢慢停止跳动,窒息感转瞬而来,她望着屋顶,在看不见一点光亮的囚室里,她变得麻木而迟钝,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像一滴下坠的飞箭,离弦之后不知道要奔向何方。
…………
凌寒烟分神回窍之后,突然头晕目眩,胃中酸恶,他捂着胸口,呕出一片瘀血,这该死的反噬伴着腹痛让他一瞬间不知如何是好。
小崽子近日不知什么由头突然没了动静,盘在他肚中一点生气也没有,凌寒烟担心它成了死胎,就时不时地喂给一点魔气,但自从谷口村他吻了沈流尘之后,这孽子的胃口刁了不少。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必须得做点什么才行。
凌寒烟默念玄玉心经闭上眼眸盘腿调息,不知为何,自从进入玉清峰后,灵气修炼对他来说开始变得容易起来,有的时候真是比修魔还简单,他的体质绝对不是道门所说的天生灵体,何故修炼如此顺遂呢。
等他运行完一个大周天,再睁眼已经是三日后了。
他念起同方思远的约定,匆匆赶往器峰。
还没到藏宝阁,就见方师兄早已候在门口,“这里!凌师弟!”
“方师兄,是我来迟了。怎么不进塔里?”
方思远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赶工了三天,神魂都要扛不住了,
“别提了师弟,三天前玲珑塔顶层灵气震荡,峰主怕影响宝塔的空间阵法,特意暂封藏宝阁,哝,我们早就被赶出来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啊,唉,我怕你找不到我,干脆在门口等你,正好交给你魂器,我就去找敏敏师姐喝汤啦。”
方思远把手里的琵琶交出去,凌寒烟接过来一看,梧桐木较硬被制成琴身,方思远还贴心地镶嵌了花草蝶纹的螺钿,天音树的木板较软被制成面板,以断魂冰蚕为弦,辅镶了四颗龙牙为弦轴加大了攻击效果,着实是一把精品良器。
凌寒烟很满意这把魂器,但他也注意到了藏宝阁的异变,这次再来,反而感受不到那缕焚魂之力了。
“谢了方师兄,下次我还找你。”
“下次再催这么急,得加钱。”方思远迷迷瞪瞪地冲他摆手,他有的时候怕财神爷不来,但有的时候又不希望凌寒烟来得太勤,不然他这小身板熬不住啊。
凌寒烟收起这件魂器也不多作逗留,他在天衍宗待的时间够久了,眼看太阳就要从西方下沉,天边弥漫着一层层淡紫色的晚霞。
他唤出飞剑,朝碧落峰而去。
彼时沈流尘的身边已经不像刚回宗那样人满为患,又恰逢黄昏,他暂住的居所冷冷清清很是安静。
窗子被染上一层橘红的光影,凌寒烟顺着缝隙翻进去,顺手甩下了三叠禁制,确保没人会来打扰。
于是,他就在落日余晖之中,在晚霞淡淡的吻痕里,心安理得地爬上了沈流尘的chuang.
他跨|作在上面的那一刻什么也没想,只是觉得肚中小崽子饿得慌,他来找一口吃的。
顺便,时隔三百年,再吸一遍沈流尘的元|阳。
天衍宗弟子,人均一本网文
沈流尘:《疯批师弟想杀我》
凌寒烟:《洄溯浮光后我和死对头HE了》
赵芙:《我为魔门太子卖命的那些年》
李娇:《成为鬼修后我碾压一切》
林青山:《宗门都是恋爱脑我该怎么办》
顾北澄:《废柴的逆袭修仙之路》
明雾曦:《丹道成仙》
宁馨儿:《鲛人上岸后爱上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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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祺:《修仙从鞭子抽人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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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敏:《我靠美食拿捏修真界》
卢敇:《酒鬼也有春天》
华阳\凌玄:《一不小心对师尊犯了错》
凌焓莲:死手快写啊,我红莲散人上号了,你们等着吧,统统给你们写成话本子。全发绿江让众人看看,俺们浮光算是彻底完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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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玲珑鸾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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