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溜出府

冬日是最适合睡懒觉的季节,院子里的积雪已经悄悄地融化了,一抹朝阳欢欢喜喜地跃了出来,将这一方小小的院落镀上了一层浅金,霎时间就扫去了一片寒寂和冷清。

连着在侯府躺了两日,陈思思总算觉得自己精神好了许多,她打了个哈欠,在床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坐了起来。

“什么时辰了?”她看向了正眼巴巴盯着早膳的霜红。

“小姐,现在都已经辰时了。”

霜红见她醒了,赶紧跑了过来服侍,说:“早膳都送过来了,您快起来吧,待会儿就该冷了!”

这侯府的饭菜比起从前那可以说是天壤之别,在那破烂的庄子里,她们成日吃的都是些烂菜叶子羹,米粒都见不着几颗,霜红见到桌上的烧饼甜羹,简直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盯着那香喷喷的饭菜闪闪发亮,如同一只饥渴的小猫,只待陈思思一声令下。

“吃吧!”话一落音,霜红脸上笑开了花,她咽了咽口水,还是先将烧饼递给了陈思思,随后才开始狼吞虎咽,陈思思瞧着她的模样觉得既可爱又心酸。

这小丫头是陈思思在一个初冬的季节捡回的庄子,那时候小霜红衣衫单薄地蜷缩在一棵已经变红了的枫树下,她已经好几天不曾吃饭了,奄奄一息地躺在哪儿,无人问津。

正当她快要昏昏欲睡的时候,一张小脸映入了眼帘,正是比她大不了几岁的陈思思,她背着一个小竹篓,蹲到了小霜红的面前,犹豫半天,还是将怀里仅剩的半个馒头喂到了她的嘴边,最后她又将无家可归的霜红带回了庄子,为此事原主还挨了好一顿打。

从那以后小霜红便毫无怨言地跟在了陈思思的身后,即使吃糠咽菜也不曾忘了这份恩情。

“你慢点吃!”

陈思思有些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丝毫没发现有两个人影正透过窗户看着她们。

“小姐,你看,瞧她们狼吞虎咽的模样,真是上不了台面。”

丫鬟春桃小声地朝她身边那位如花似玉的少女说着,语气里充满了鄙夷。她身旁的少女正是陈思思那同父异母的妹妹陈婉儿,她身姿曼妙,凹凸有致,倒是比同龄的女子更丰腴一些,一双杏眼乌黑透亮,眼眸中闪着一丝精明,她的唇角轻轻勾了勾,露出一抹嘲讽的笑,轻声说道:“穷乡恶水之地来的野丫头,自然是没见过什么世面。”

说着,她浅笑着扶了扶头上的珠钗,不再去看陈思思主仆:“走吧,咱们还得去陈太傅府中呢,今日陈太傅五十大寿,他是太子的老师,太子一定也会去。”

说到这儿,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涟漪,太子一表人才,地位尊贵,只有这样的人才能配得上她这样的花容月貌!她嘴角含笑,扭着纤细的腰肢头也不回地走了。

陈思思吃饱饭就懒洋洋地躺在软榻上晒太阳,一抹暖阳轻洒在她白皙的脸颊上,眯了她的眼,她轻轻抬手遮住了刺眼的日光,随后如同一只小猫慵懒地翻了个身,她长长地叹息一声,突然翻身坐了起来,喊道:“霜红,霜红!”

霜红立马乖巧地跑了过来,转着那双乌溜溜的大眼问:“怎么了?小姐。”

“今日天气不错,咱们出门去逛逛!”

“出去?”霜红似乎有些为难,她小声地说:“小姐,侯夫人她恐怕不会让你出去呀!更何况……咱们身无分文,去哪儿呀?”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去,将那些首饰通通带上!不让我出去,咱们就翻墙出去!”

那陈老头显然是铁了心要把她给卖了!她可不能坐以待毙!既然他不答应退亲,那她就自己去退婚!

“霜红,你倒是使点劲呀!”陈思思踩着一支树杈,用力地向院墙上爬,无奈,那院墙实在太高了,这陈思思的小身板是怎么也登不上去呀!

“小姐,你行不行呀?”霜红牟足了劲使劲地推着她往上爬,一张小脸被涨得通红。

“小姐,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霜红被吓了一大跳,手一滑,陈思思惨呼一声,啪的一声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小姐!”霜红大惊失色地捂住了嘴巴,眼中全是歉意。

“呸……”陈思思吐了吐满嘴的灰尘,只感觉一身骨头都快摔碎了!这丫头胆子怎么这么小呀!她扶着腰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满脸痛楚之色!只见面前正站在一个穿着粉色襦裙的丫鬟,那丫鬟嘴角下压,似乎在努力地憋着笑。

陈思思哪里肯让别人看了笑话,她强忍着痛疼站直了身体,说:“我就是和霜红四处逛逛,那个我屋里的炭火太少了,你去帮我拿点吧!我初来乍到,找不着路!”

“炭火?”那丫鬟狐疑地看着她,突然露出一抹讥讽的笑,“你还是让霜红姑娘去拿吧?我这会儿可没空!”

说完,她又低声地呢喃道:“”一个落魄的小姐,还想着使唤别人呢?我劝你还是早些回去吧!夫人可没让你出房门!”

“怎么,我去哪儿还得跟你打招呼?”

陈思思反问道,心中生起一丝怒火,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我也是好心劝你,这侯府之中谁会在乎你呀?你不过就是个用来替嫁的棋子罢了!”那丫鬟奚落道。

陈思思突然不怒反笑,她上前一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这明明是个如小白兔般纯净模样的少女,明明也笑得如三月般的春花灿烂,可……为什么,她的笑让人心底一阵发怵呢?那丫鬟也不知为何,心中竟然有些忐忑,她眼神有些飘忽,竟然不敢再和她对视,她硬着头皮挺直了背脊,说:“我叫冬蕴。”

“啪”的一声,陈思思只感觉手掌有些发麻,这一巴掌她可足足用了十层力道!只见那冬蕴白皙的小脸上瞬间肿起了五个手指印,她眼中泛泪,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陈思思,说:“你……你竟敢打我!我可是夫人的人!”

“是又怎么样?打的就是你!你不守规矩,出言不逊!我只是教你做人要恪守本分!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就算告到王氏那儿,我也不怕!”说着,她朝她扮了个鬼脸。

冬蕴被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好半天也吐不出个字来,最后只得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

“小姐,你可真厉害!”霜红也是满脸震惊,她可从来没见过这样虎虎生威的小姐!

“哼,小意思!”说着她又愁眉苦脸地看向那高高的院墙,看来以后还是得好好锻炼一下身体,这要放在从前,那翻个院墙不过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可恶,动作再不快点,那冬蕴恐怕就要叫了人来了!

她叹息一声,忽然瞥见墙角下有一个被柴火堵住的洞口。她眼眸登时一亮,连忙喊道:“霜红,快把那柴火给我弄开,咱们钻狗洞出去!”

那狗洞杂草横生,全是尘土,陈思思满脸兴奋地钻出了狗洞,几根杂草插在她的头发上,她深呼吸一口,顿时笑靥如花,这院墙外自由的空气就是好呀!想到这儿,她高兴地哼着小调,迈着欢快的步子朝巷子外面走去。

“小姐,等等我呀!”霜红连忙追了上来。

两人很快就消失在了巷子里,丝毫没察觉不远处的楼阁上坐着一个身着锦绣华服的美男子,那男子眉目如画,气宇轩昂,周身散发着一股清冷之气,他姿态惬意地斜靠在廊椅上晒太阳,手中提着一只玉色酒壶,他的目光远远地追随着那两抹娇小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小声地说:“这安阳侯府什么时候多了个这么有趣的小姐?”

这是陈思思来到这儿第一次出门,没想到这古代的集市比起现代更是热闹几分,街边上摆满了各色各样的小摊,表演杂耍的正在敲锣吆喝,一大波人群很快就涌了上去,不过片刻就发出了连连的喝彩声。

陈思思和霜红就像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东瞅瞅西瞅瞅,这里的一切对她们而言都是新奇的物件,两人很快找了一家当铺将那些首饰通通当掉了!陈思思给霜红买了一串糖葫芦,那小丫头高兴得都快哭了。

陈思思在心底叹息一声,唉,看样子以后得找个门路挣些钱才是,这丫头跟着她这主子可真是受了不少苦,一串糖葫芦就感动得热泪盈眶了!这般容易满足,日后可不得让人随便骗了去?小丫头,算你运气好,遇上了德才兼备的本小姐,总有一天定能让你过上吃香喝辣的好日子!

忽然,她瞧见了一个茶摊位上坐满了人,走上前去才发现原来是个说书先生在那儿绘声绘色的讲书,说的正是崇炀的战神——瑞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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