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濯幽仙尊将胸口心脏剖出,捧至喻令眼前,虚弱笑道:“阿令,别忘了我。”
喻令眸中蓄满泪珠,如同受惊过度的小兔子,他接过那枚仍跳动的心脏,将它放进地上另一个生死不明的男人体内,尔后泣不成声:“谢谢,但我不能接受你的感情,阿彻才是我最重要的人。”
濯幽仙尊眼底微光愈来愈暗,三四息后彻底没了生气,修仙界中曾掀起腥风血雨的天之骄子就此陨落。】
满目震惊中,辞凤阙缓缓合上书。
此刻,他的左手边是哭得昏天黑地口中叫着他儿啊的妇人,右手边是不知为何躺倒在地的秀丽少年,往前方看,还有神色震怒的三姑六姨七大爷等。
“丘灵,看看你养出来的好儿子,他是要害死喻家啊!”堂上主位坐着一位中年男子,指着辞凤阙脚边的妇人喝道。
丘灵凄凄惨惨站起来,犹如一朵清丽白花:“家主,阿英向来最听您的话,绝不是故意为之,其中定是另有隐情。”
“隐情?”喻风城怒目圆睁,“大婚当日挟持令儿私自逃婚,还闯到家族禁地之中,若不是及时发现,你这儿子恐怕是要造反呐!”
丘灵几乎要站不稳:“家主,这并非阿英的过错啊,他又不知少主的血能打开禁地,俗话说不知者无罪,何必为难孩子。”
“那这么说还是令儿的错?”喻风城气到发抖,“你可知他在禁地都做了些什么?”
丘灵哭哭啼啼牵起辞凤阙的手:“阿英,跟娘说,你在禁地里都做些什么了?”
辞凤阙看看她,又看看脚边躺着的少年,最后又看向自己,一时语塞。
逃婚,禁地,丘灵,怎么跟他刚刚看完的这本书一模一样?而且阿英这个名字好生熟悉。
直至丘灵暗中掐住手心,低声对他道:“快把喻令扶起来。”辞凤阙终于恍然大悟。
我这是重生到别人身上了?
手心的书化作流光钻进袖中,除了他无人发现,辞凤阙回过神来,书中剧情在脑海中迅速飞过。
他上辈子作为鬼域少主,身死道消魂魄在妄海飘了百年,前阵子暗不见光的海底忽然飞来一抹流光直直砸向他,他打开一看竟是一本名为《蓬莱云霄传》的书,里面记载的风貌人情皆与认知中的世界一模一样,左右无事便翻阅起来,没想到看完后居然死而复生,穿到了书中的一名角色身上。
说起此书,简直刷新辞凤阙的下限。它主打各种狗血误会痴情纠葛,乃断袖虐恋旷世巨作。万人迷受喻令被各路变态攻折磨,三生三世才同正牌攻徐应彻修成正果,其对白之浮夸情节之狗血让人忍不住怀疑作者的精神状态。
按如今的情形,他应是重生成了书中喻家不受宠的私生子喻英,即将替兄出嫁,而这位兄长便是主角喻令。
辞凤阙一把握住丘灵的手,想到一件最要紧的事:“先不谈禁地,我今日要嫁给谁?”
丘灵愣住:“濯幽仙尊啊。”
辞凤阙倒吸一口凉气。
书中最令他印象深刻的便是攻二濯幽仙尊,濯幽仙尊生性凉薄,嗜杀成性,对喻令偏执成狂,爱而不得便强取豪夺,剖骨断腕也要将喻令锁在身边,大有不得你心便得你身之做派。
眼下这段场景应是濯幽仙尊借宗门之势欲强娶喻令,奈何喻令此时已与苍月宗首席徐应彻暗生情愫,自是不愿。
喻家既不敢违逆濯幽仙尊,又不忍喻令受苦,便暗渡陈仓——濯幽仙尊只说迎娶喻家公子,却未指明具体哪位,那么喻英自然也可。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原身性情刚烈,死活不认,喻家软硬兼施,最后想出损招,在仙尊上门迎亲这天给原身下了药,强行套上婚服绑起来送入轿中。不料原身提前苏醒,挟持喻令想要逃婚,慌不择路下闯入禁地,惊动全族。
如若他不是当事人,那么这个故事还挺精彩的,辞凤阙暗自嘀咕,想到书中后面的剧情他又隐隐牙疼。
原身替嫁后对濯幽一见钟情,自身矫情恶毒作死,设计陷害喻令反被发现,最后被濯幽仙尊剁碎喂狗以证情深。
辞凤阙低眼,身上的喜袍艳丽精致,用了最上等的雪蚕锦与天纱线,衣摆鸳鸯纹栩栩如生,绣艺巧夺天工,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辞凤阙如今的处境——
你要被喂狗了!
结个屁,辞凤阙心道,他倒要看看这场戏会演成什么模样。
丘灵见辞凤阙还是不动弹,连忙将晕倒在地上的喻令搀起来,拉着辞凤阙一同跪下,声泪俱下:“少主心善,救救阿英吧!”
辞凤阙斜眼打量,不愧是书中的主角,长得真是清秀昳丽,额生紫菱,宛若冰中雪莲让人心生怜惜,在丘灵几番动作下竟有醒来之势。
他接收到这位戏精老娘的信号,便也跟着演起来,扯住袖子掩在面前夹起嗓子:“你醒一醒吧。”
千呼万唤下喻令悠悠睁眼,一抬头便被两人的架势吓个不轻:“丘夫人……还有阿英?”
辞凤阙一把抓住他:“人命关天啊!”
喻令好像听到什么骇人的事,连忙往后缩,浑身战栗,看见堂上的喻风城时又脸色一白:“爹——”
他几步凑过去,头磕在地上惶惶然然,仿若在寻求安慰:“禁……禁地里有死人!”
喻风城眼色一暗。
喻令仿若未觉继续道:“观那些尸体,似乎都是凡人。”
“凡人?”堂上霎时一片哗然。
丘灵不知喻令唱哪出,收了浑身的戏,向在场唯一的知情人问道:“仙家禁地怎会有凡人?”
辞凤阙搜寻记忆,好说歹说从原身杂乱的脑海中找到这段。
他们闯入禁地,不经意触动某个阵法,山中鸟兽俱散,天地晦冥,竟落下纷扬大雪来,紧接着山顶忽地凹陷下去,中心竟蜷缩着几百个毫无修为的凡人。白雪将落头顶时,一个灰袍老人忽然从天而降,打晕他们,醒来便在喻家主堂。
喻风城神色一闪,将喻令拉起来:“喻家乃仙门世家,怎会有凡人在此,令儿应是看错了。”
喻令不肯抬头:“我亲眼所见,喻英也可作证。”
辞凤阙冷不丁被喻令提到,施施然便应:“家主,兄长所言句句属实。”
两人为证,在场的喻家人不免怀疑起来。
“若是人命关天,家主还是开禁地看看,也好叫人心安。”
喻风城挥袖起身,喝道:“喻家悬空千丈,怎会有凡人至此?禁地乃喻家延续之基,不可随意开启。”
他将矛头转到辞凤阙身上:“喻英,你今日擅闯禁地酿成大祸,该当何罪?”
丘灵听得当即又扯帕子哭得凄惨:“家主,阿英只是个孩子。”
辞凤阙算是看清他这位老娘的路数,哭戏随手拈来,一顿哭不成便哭第二顿,直至人心软为止。
可惜喻风城有心借辞凤阙之过掩盖禁地之事,并不领情:“喻英,你可知错?”
辞凤阙神色未变:“家主说的是,只是事分轻重缓急,受罚可以,这禁地也得看看才好。”
至于如何看,辞凤阙轻笑,那边喻令已经给出答案。
喻令咬着嘴唇,见父亲想将此事轻轻揭过,便不知哪来的勇气,抓过辞凤阙御剑直冲禁地。
众人纷纷追上去。
喻家禁地处千峰之中,人迹罕至,青山掩映中空出千里,八方大阵镇压多年,肃杀之气凌冽。
喻令到禁地上空,深吸口气,佩剑划过手腕,滴血下去。
禁地大阵将启之时,阵眼竟闪出一位灰袍老人。
他将血散去,袍袖无风自动,正是记忆中将他们打晕的喻家长老。
喻风城慌忙追来,望见老人恭敬道:“长老。”
喻雨却震袍冷哼,虚空一挥,喻风城重重地坠入地面,砸出一个人形巨坑。
“让你看好禁地便是如此看的?上弦门那群疯子已经察觉,正在赶来的路上!”
喻风城不过元婴期,在喻雨化神的修为下毫无还手之力,全身经脉错位,爬起来都困难。
他极力辩解:“都是那小子,若不是他将令儿捉来……”
喻雨再次挥手,将辞凤阙和喻令抓到跟前。
化神的威压砸在身上,喻令忍不住战栗,喻雨见此脸色稍稍和缓,将喻令放至一边。
辞凤阙却跟个没事人一样:“长老。”
辞凤阙身上的婚服太过招摇,喻雨冷笑:“以为有濯幽做靠山,连自家长老也不放在眼里?”
辞凤阙心道那倒没有,我只是想看戏,替嫁还是算了吧,死而复生他可不想喂狗。
于是他嘴上谦虚:“没有没有。”
喻雨脸色狠毒:“今日之事若暴露,便将你去抵罪,你猜濯幽可会念及道侣之情?”
辞凤阙收了懒散神色,喻家偷梁换柱,濯幽本想求娶的可不是他,他这替罪羊跟那濯幽仙尊半分情谊都无,何况若真有凡人在这喻家,他这条命死上百次都不够。
这老头想害我。
婚服下手指一掐,凭空变出一道赤血黄符。
他上辈子精通符道已至大乘,尽管此具身体不过炼气修为,但以他的神魂境界却非喻雨可以相比。
他嘴角上扬,黄符化作迅影,在所有人未曾反应过来之时喻令忽地大叫一声,那道符竟已攫取喻令血液冲入大阵。
禁地大阵缓缓转动,附近的几座山峰接连陷落,鸟兽纷纷逃窜,辞凤阙脸上微凉,天上凭空下起大雪,淋了满身。
束手就擒向来不是他的作风,既然如此,那便将真相让所有人看到,看看谁才是怀罪之人。
喻雨此时已顾不得问罪,连忙飞到阵中欲闭阵,这阵下的东西不能让任何人看到。
奈何辞凤阙那道黄符仍有余威,忽然炸开将喻雨拦在阵眼外。
时机已失,禁地展露,青山塌陷之处升起一个宽百里的圆形巨坑,一百多个凡人横陈昏迷其中,其状凄惨,只剩几许微弱呼吸。
就在此时,头顶落雪一瞬间凝起杀意,极寒彻骨,天地灵力汇聚在白雪之中,宛若千剑万仞,向巨坑中的所有人斩来。
循着踪迹的喻家众人匆匆赶至此处,竟也被纷纷大雪笼罩。挣脱无果后,有人绝望地瘫坐在地:“是雪落融骨阵,我们都要死在这里。”
雪落融骨阵?
辞凤阙曾听闻过此阵,落雪处处杀机,当之无愧的杀阵,入阵者皆会如雪水融化,从未有人能从此阵中存活。
还未等辞凤阙燃血画符,碧空中竟穿来一柄长剑,破风携雨,剑柄挂穗赤红如血,生生斩开极寒之阵,嵌入众人身前地面。
只是望见剑光,便引得人惊恐地叫起来。
“是莫厌……那个疯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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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新文撒花花!
是仙侠题材,给自己做一口饭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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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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