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陛下!押送周世的路上遇雷殛!”
钦天监意味深长的点点头,摇晃手中铜铃:“引来天雷的人走了。”
皇帝看向跑来通风的侍卫。
侍卫点头:“是,周世已经死了。但.....”
萧昭明垂目,正要回府,雷声太大,皇帝允许他等会儿回去。
没想到,这么快就.....。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人关心。
侍卫说:“属下等人押送之时,自称是周世女儿的娘子一路跟着,打雷之时,她冲向了周世,也...死了。”
所有人都惊讶。
“!”
“人在哪?”
侍卫眼睛转了一圈,咽了口口水继续说道:“周世死后,雷便停了,现下正让宫人把人抬走。”
皇帝长舒一口气:“没想到周世的女儿如此有情有义。”
众人唏嘘。
面对一个杀害过自己的父亲,还能在生死关头选择挺身而出,何等善良。
“父怒如雷劈朽柯,儿躬似蔓护残窠。”一直没发出声响的萧昭明开口说。
皇帝只当他有感而发:“是啊,若大景有如此忠心之人,何愁国不安泰?”
萧昭明看向大殿外远处,唇轻启:“国运安泰,盛世长存。”
——
雨停了,但吉勒塔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焦肉味一直在他鼻息内。方才活生生的女子仅在一瞬间之内变成一具焦尸。
阿莫达辛在知道消息后立马赶过来,只见自家王子站在盖着白布的尸体旁,瞳孔涣散,不知在看哪。
“吉勒塔.....”
他开口想劝说什么,可人死了,能说什么?
片刻后,吉勒塔嘴唇微张,声音有些嘶哑:“难怪今日一直觉得心慌。”
“这是天灾,没人会预想到。”
这么巧,雷正好劈死了周世和周婉。
“她为什么要过去!明明可以活下来!”他突然发出暴吼,“人渣死了就死了,她还在乎那点父女之情?”
阿莫达辛咽下嘴里的苦涩:“中原谈‘孝道’,周娘子也不例外。”
“屁!他没把她当女儿,何故把他当父亲?!”吉勒塔盯着白布,像是想透过它看周婉一般。
所有的无力化作哽咽:“解药,你还没试呢。”
萧昭明带着闻宇过来,眼睛依旧没有遮住。
在吉勒塔开口说话时他们便来了。
阿莫达辛先发现他:“王爷。”
“嗯。”
萧昭明这才来到吉勒塔身边,手掌轻轻搭在少年肩膀上:“节哀。”
“啪”,谁知手被少年拍去。
闻宇面色难看,说:“周娘子的死谁会料想到?你朝王爷发脾气作甚?”
“.....抱歉。”吉勒塔一手擦去眼角的眼泪。
萧昭明看着那具尸体,周围已经没有方才瞧见的那行字。
在大殿之上,他偶然之间察觉到周婉身上的字变了。
想必“周婉”不是什么普通人。
且在相处之中,萧昭明能肯定“周婉”不是在乎礼的人,怎会被道德礼法约束?
还舍身奔向周世,想也是不可能的。
只是不能和这样一个趣人打交道,萧昭明深感可惜。
说不准往后还会遇到呢?
他思绪回到吉勒塔身上,说:“人死不能复生,不如多在乎身边活着的人?我记得周娘子有一个妹妹。”
“小丫?”吉勒塔喃喃,“她要是知道周婉死了,一定很伤心。”
还是孤孤单单一个小女孩儿。
萧昭明点头:“不知她现在生活如何。”
吉勒塔及接着道:“我把她接来京城照顾。”放在自己这才能安心。
打搅这么久,人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也不舒服。
想这些的时候,他似乎忘记自己和小丫只是萍水相逢。
“你打定主意便好。”萧昭明手掌重新放到人的肩膀上,“早日安排周娘子的后事。”
“嗯。”吉勒塔脸色惨白,阿莫达辛不放心的上前查看,大惊:“吉勒塔,你身上好烫!”
萧昭明平静的说:“可能感染风寒了,让人去请太医。”
——
“死去”的人此时正躺在床上,悠悠转醒:“唔.....”
身体不舒服,跟发锈的机器似的,动一下胳膊都费劲。
她这是顺利回到身体里了?
眼睛缓缓睁开,身旁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你醒了,先喝点水。”
“!”眼皮猛地一下掀开,只见一张吹弹可破,发着光的脸近在眼前,“周婉?!你怎么在这?”
真是被鬼吓了一跳。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周世死了后,就被一股力量拉走。还以为是黑白无常,没想到看见了你。”
周婉魂魄飘着,慢慢变得透明,她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释怀的笑了:“我该走了。”
沈绾月咳嗽两声:“咳咳,吉勒塔应该会安置好你的身体。”
“诶,说到这,我有件事告诉你。”
沈绾月口很干,艰难下来喝水,也不管水放了多久。
“何事?”
周婉说:“你口中那位吉什么什么的,命有一劫。”
沈绾月玩味一笑:“之前不还说他命运顺遂,是上天眷顾的人吗?”怎么又换说法了。
她摇摇头,道:“我不知,只把能窥探着的告诉你。”
“.....谢提醒了。”沈绾月只说。
“对了,我毕生所学医术,你应当受到了,不如先瞧瞧自己身体。”周婉身体透明速度变快,但清冷的声音还留在空中,“面色惨淡,气息弱.....”
房间重回安静,沈绾月垂眼看着茶杯中自己的倒影,余光瞧到自己的手指,纤细修长,指尖微微泛红。
“吱呀”一声,她的门被打开了。
“啊!”进来的人惊呼一声,手里的水盆掉落在地。
沈绾月转头瞧去,眼角微微泛红,唇上无色,微微张开:“您是大夫吧?昏迷这几日,多谢照顾。”
没错,此人是萧昭明答应她安排过来照顾“身体”的人。
是一位中年妇女,她捡起铁盆:“.....大夫一会儿过来,我去给娘子准备吃食过来。”
“多谢。”沈绾月微微颔首。
“欸欸欸。”中年妇女快步走出去,恨不得跑起来。
她以为这位娘子醒不过来了。
这都昏睡多久,还不吃不喝,哪能活?没想到真活了诶。
后来进屋的才是大夫,走路一深一浅,深绾月猜测脚有疾。
他为沈绾月把脉,说:“娘子身体很虚,要多补补。”
“嗯。”她能感觉到,只是自己身体十分无力,比离开时候更虚弱。
等大夫出去,自己为自己诊病。
现下自己一举一动都被大夫看在眼里,指不定会传到萧昭明耳里。
那人消息可以用“四通八达”来形容。
“多谢大夫照料,这段日子辛苦了。”
大夫晃晃手,眼尾细纹明显,但还是笑着说:“是老夫该做的,哪有收钱不尽心做事的道理?”
沈绾月没回话,方才出去的中年妇女进来,手里端着白粥。
说是白粥,但里面颜色呈现淡黄色。
“娘子刚醒,喝点儿粥,里面放了黄大夫放的药粉。”
黄大夫接过来试试温度,一边用汤勺搅拌一边说:“这是老夫独家秘方。是从军当军医时琢磨出来的。那时粮食吃紧,这药粉只需一点儿,便够士兵一日行军。”
“是吗,真厉害。”沈绾月倒是好奇。
她手上没力气,是中年妇女在喂白粥。
黄大夫转做在一旁写药方,一边写一边道:“说起老夫从军的日子,那可苦啊。”
中年妇女接话:“最近咱那南边好像,不就在打仗吗。”
“是啊。”
“不会打到咱这吧?”
黄大夫说:“不会,也说不准。这些日子禁辛辣油腻食物。”
沈绾月点头:“嗯。”
“娘子,再来一口。”中年妇女还在喂。
沈绾月拒绝:“大娘,我真的吃不下了。”
“哎哟,还剩下这么多。”中年妇女纠结一下,“我给你放在一个地方,待会儿再吃。”
“好。”
黄大夫和中年妇女一日要来沈绾月家中好几次。
第一次进门时被满屋的刺绣图震惊到,实在是太好了。
这次人醒来,黄大夫问起:“这一屋子,都是娘子所绣?”
沈绾月心里顿时升起不好预感。
“哈哈,老夫这儿有残缺的手帕,是老夫女儿送的。只是在军队里不小心被火燎了,有块儿被烧毁了,所以想....”
她连声拒绝:“我身体一直不见好,手上更是没力气,连针都拿不起。”
“没有让娘子立马绣的意思。”黄大夫连忙解释,“暂时放娘子这,不急。老夫女儿一年前说要出去闯荡,从此没再见过她,这手帕也算留下的念想。”声音有些哽咽。
沈绾月还是不愿意,指不定这次穿到什么地方去?
“这活儿,我真不接。潭州这么多优秀绣娘,不差我。”她说,“我的手一时半会儿好不了。”
“好吧,叨扰娘子了。”黄大夫遗憾叹息。
寒暄几句,黄大夫和中年妇女才离开。
沈绾月松口气,身上还是不舒服。
她给自己把脉。
和黄大夫说的一样,很虚。
只是脉象有一异样——
脉象浮取散乱,沉则无,如浮在水面上的浮萍;轻按有,重按无....
沈绾月心颤。
自己身体怎会突然到这地步。
黄大夫怎会没看出来,还是说只有自己能察觉到。?
可笑,她拼尽全力想保的命,想回来的身体,竟然快要死了。
沈绾月眼神恍惚,余光飘向房间每一个角落——
突然,她想起黄大夫的话......
脉象是在网上查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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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命不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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