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走廊很安静。温喻倚靠墙壁，脚步摆放盆绿植。他不打算跟李时初客套，预计今天就会撕破脸。

“说，什么事？”温喻轻挑眼皮，问。

李时初神色僵硬一瞬，敛眸收好情绪：“我爷爷得知你在医院，想见你。”

远处有护士推车经过，两人分别侧身让道。温喻勾起唇角，和李时初视线隔空碰撞。等推车离去，他这才应答：“好啊。”

李时初耸肩，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走吧。”

温喻翻白眼，装就。他拧门把的手一顿，还是等事情处理好，再回去吧。

温喻跟随他穿过大厅，来到303病房。他制止李时初开门，左手扯下绷带。伤口微微结疤，白皙泛粉。将绷带扔进垃圾桶，仰头示意他开门。

李时初这推门，面带笑意：“爷爷，你看谁来了？”

温喻跟随他进入病房，视线巡视番。淡雅米色墙壁，出窗沿下，绿萝叶撒满阳光。木质柜台摆放盏鹅黄色暖光灯，李荣盖着柔软棉质单小息。

李荣听见声，慢睁眼。顾不上身体虚弱，胳膊撑坐起来。苍白脸上因急切而泛起红晕，招呼温喻：“小喻。”

温喻小步向前扶他，立起枕头让他靠。他躬身，轻声道:“爷爷，你躺着注意休息。”

李荣拉他起身：“上午你妈妈来看我，下午你又来探望。哪有雇主对员工弯腰说话的？”

他待在温家二十余年，早已把那当成家。温度的儿子，就是他儿子。温喻很小便去往莞城，他也没印象。

只是温家落败后，将温喻送往谢家，才得以见面。不时脑海会出现念头，温家真有温喻这个儿子吗？

温喻对书中人物，并无深厚感情。但他明白李荣和温家情谊，张姨和他家一样。只不过他家是破产，温家是落败。

温喻莞尔笑：“哪有，爷爷你是我亲人。”

亲人，温喻反复咀嚼两字。他有多久没见过亲人了呢？

“爷爷，温喻他心里记挂你呢。”李时初见温喻发呆，不满提醒温喻。

温喻垂眸笑，没拆穿李时初。他穿书，倒没怎么在意路人。反而李时初，时不时跑他面前蹦跶。

“小喻你在南城那边，生活还习惯吗？”李荣问。

温喻点头：“爷爷，习惯。”

李时初摸头，无知模样。他长嘶声，开口问：“小喻，还记得小时候爷爷帮你赔块玻璃吗？”

“当然记得，多亏李爷爷。不然，我要挨打。”温喻顺他话头回答。讲实话，他不确定系统是否植入这段记忆。

李时初捂嘴，惊呼声：“爷爷,好像那块玻璃是我打碎哎，你还赔人半月工资。”

温喻神色无奈，直接说自己让他顶罪更实在。他尾音拖长，像是在思考，最后出声道：“我记性不好，时初你下次可要小心。”

李爷爷笑开：“年纪大啦，我都忘记咯。”

温喻停顿半秒，貌似李爷爷站他这边。他偏头看向李时初说：“是啊，小事而已。时初，你不用藏心里。我和爷爷不会怪你。”

李时初笑容僵硬，有些难堪。温喻怎么跟他想的不一样，他应该将错误揽下。电话铃响起，李时初眉头轻皱。他解锁屏幕，调低音量：“马上过去。”

“兼职那有急事，我现在过去。半小时后，爷爷到点要吃降压药，在柜桶里面。”李时初说完，匆匆往门口赶。

温喻顿住，握杯子手指发白。他杏眼疑惑，挤出笑容：“我不是医生，还是让医护人员来吧。”

满下午时间，足够让李时初捏住小辫子。电视剧刷多，他用脚趾头都能猜到李时初计谋。栽赃陷害，留下来他就是傻子。

“抱歉，我没想这些。我只是想有人陪爷爷，他在温家二十几年，没什么朋友。”李时初垂眸盯地板，睫毛在眼底投下小片阴影。

温喻黑沉眸子，弯成月牙。他松开紧握手指，语气平缓：“这样啊，爷爷我陪你。”

“小喻，你忙去。不用管我，我这年纪爱清净。”李荣低声咳嗽，胸膛小幅度震动。

“爷爷，正好我这年龄段喜欢清净。”温喻小步向前,拉开凳子坐。掏出手机订半小时闹钟。

李时初走后，病房内很安静。挂于墙壁黑色时钟，滴答滴转不停。窗台银杏树上，停靠肥啾。肥啾站树枝上，好奇歪头看温喻。

“小喻，谢庭怎么没陪你过来？”李荣率先开口。

“爷爷，我现在就把他叫过来。”温喻手指在屏幕上戳点，键盘打得飞快。独自跟长辈相处好尴尬，幸好李荣主动要见谢庭。

Y:“谢庭在吗？”

X：“？”

Y：“方便来303病房吗？”

X：“不方便。”

Y：“好。”

温喻放下手机，低头撅嘴。垂落裤线的脚轻微晃动，长发拉耷。

另一边，屏幕绿色好字，有些刺眼。谢庭垂睫，把玩手机。他发现，温喻真的很两面派。别人感受永远大于自己，受委屈只会默默消化。

“你失恋了？”沈辞继续拿袋子苹果，准备削。谢庭扫他一眼，伸手阻止他拿苹果动作。

谢庭转头看向床上闭目养神的许悸：“借我一份。”

许悸缓缓睁开眼，嘴角牵起一抹浅笑：“全都拿去给温喻吧。”

“喂，谢庭你才来就要走？”沈辞不满地嚷道：“至少给我留一份啊。”

谢庭拎起手提袋朝门外走去，侧头瞥了他一眼：“想吃就自己下楼买。”

“真小气。”沈辞嘟囔着：“许悸，你可要为我做主。”

许悸再一次闭眼，假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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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铃响起，吵得温喻头疼。他抓把头发，叹气走到门口。拧动门把，皱脸有气无力说：“怎么了？”

“不是你让我来?”一个高大身影几乎堵住整个门框。谢庭仰头冷脸，盯着他。

温喻一瞬间愣怔，凑近拉他手臂，语气藏不住雀跃：“你来啦。”

“爷爷，这是谢庭。”温喻大方向李荣介绍，虽然他会比自己更加了解谢庭。想到这，温喻放开谢庭。眸里满是茫然，他是外来人。

下秒，谢庭搂住他肩膀。力道死死环住他，像是要融入骨血。眼带笑意，一字一句说：“李爷爷，你好。我是温喻爱人。”

温喻心尖颤动，修长白皙手指攥衣角。随后，他收起异样情绪，语调平缓：“嗯。”

李荣望着面前互动两人。谢庭表情严肃，眼底却是化不开的温柔。温喻脸颊红晕，偏要撅嘴表示不满。他原本紧蹙眉头松开，眼里带上笑：“好，好。”

“小喻，你们两准备什么时候结婚？”李荣低头咳嗽：“年纪大，不知道还能不能见证你们婚礼。”

温喻瞳仁瞪圆，这也能扯到结婚。他哈哈干笑：“爷爷，别这么说。可以见证到。”

谢庭：“嗯，爷爷您到时候坐主位。”

温喻咂舌，他才是全文最早下线的炮灰。李荣当然是主位。李荣不仅能喝上喜酒，还能喝上亲儿子喜酒。

李荣笑得合不拢嘴，眉眼弯弯：“好，我等你们结婚。”

他们这把年纪能活到见证子女幸福，人生就算圆满。

铃~闹钟响起，温喻按灭屏幕。他根据李时初嘱咐，蹲身拉开柜子。里面整齐放着东西以及标签降压药。如果李时初真要陷害，证物八成是药。

他手指旋开瓶盖，倒出粒白色小药片。嘴角勾起，问：“爷爷，药是时初拿来的吗？”

“从家带来的，我之前就吃。”李荣和蔼说道。

“嗯。”温喻低垂眼眸，手一抖将整个药瓶打落地板。圆形白色药片散地，几粒滚到温喻脚边。

他俯身捡起药片，语气沮丧：“爷爷，我不小心把药弄撒了。”

谢庭坐椅上，眯起眼睛看他，没说话。

“小喻，没事。找医生再开就好。”李荣安慰道：“别有压力。”

温喻拿起扫帚收拾药片，留出一片。沮丧耷拉肩，一脸懊恼：“谢庭，你陪爷爷，我自己去就好。”

谢庭双手环胸膛，低垂睫毛，依旧没说话。

医院取药大厅,弥漫淡淡消毒水气味。电子屏幕数字跳动,好几个队伍在窗口排开。

温喻思索番,走到标上取药窗口前，把药片放置玻璃台。

“你好，我药物瓶子丢了。能麻烦帮我拿药吗？”

里面工作人员头也没抬，随即转身在身后高耸药架上利落取药，从窗口递出。不忘叮嘱：“下次记得拿清单。”

温喻点头,把玩掌中贴取番泻叶的瓶子。李时初对亲人都如此恶毒,他也没必要再维持表面关系。

回到病房后,谢庭坐在凳子上,视线紧跟他。温喻并不想和他解释,那他站李时初那边呢？

温喻贴心为李荣接杯温水。他轻声道：“爷爷，吃完药你休息会吧。”

李荣将那杯温水和药片共同服下。沉重眼皮渐渐垂下，呼吸慢慢变得深长均匀。窗外光线变得柔和，于苍白脸上投出阴影。

温喻解锁手机，估摸好戏即将开场。他起身抱拳，靠墙壁静候。三，二，一。下秒，门砰被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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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