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砚强忍内心悲痛，保持平静开口：“对也不对，我们成亲了。”

这话不算骗她，他的思绪蓦地回到上辈子，脑海里浮现出当时的画面。

女人一袭红裙美的惊心动魄，凤冠霞帔，明艳动人。衣裳上绣着的金龙栩栩如生、威风凛凛。每一处精细的纹路都闪烁着璀璨的光芒。裙上到处镶嵌着珠宝翠玉，它们交相辉映，实在是奢华极了，衬得她尊贵无比，端丽冠绝。

脖子上那道刺眼的伤口在此刻显得格外碍眼，不过也丝毫影响不了她的美。只一眼，世间万物在她面前全失了颜色，眼中仅有她。

这身嫁衣在半年前就缝制好了，想来她穿上一定是极美的。他一直期待那天的到来，如今实现了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云蓉平日那双能勾人魂魄的桃花眼紧闭着，不知道的只会以为她睡着了。

只有他清楚，她再也不会醒来了。

男人一袭红袍，长身玉立，俊美无涛。那双丹凤眼那丹凤眼微微上扬，透着无尽的妖艳与魅惑。

那眼神犹如勾魂摄魄的利器，悄然无息地就将人的心神给紧紧抓住，让人心神荡漾。他身上那种清冷矜贵的气质是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让人高不可攀，只敢仰望。

他冷戾的眉眼在看到女孩的一瞬间温和下来，自嘲般说着，声音沙哑，满是祈求：“阿蓉你不是说想看我穿喜服的样子吗，那你起来看我一眼好不好？”

旁人望去只会惋惜，他们俩，一个倾国倾城，一个丰神俊朗，实乃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惜了，造化弄人。

男人苦笑了一下，长长的睫羽掩盖了眼中一闪而过的哀愁，他将倒好的桃花酒饮下含着嘴里，俯身渡进云蓉的嘴中。

酒顺着女孩的唇角流了下来，他慌忙用帕子替她收拾好这一切。

这一幕让他的心口剧烈般疼痛着，再也无法呼吸，眼泪不争气落了下来。

明知她吞咽不了，还在幻想什么呢。

他轻柔地捏了捏着女孩的脸，又蹭了蹭她的脸，自顾自呢喃：“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我的阿蓉往后会像桃花一样盛开得灿烂夺目。”

桃花会替他为阿蓉带去新生与希望。

随后秦砚把二人裁好的头发用红绳缓缓缠好在一起。

他强行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慢悠悠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他们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那我们这下也算是连为一体，永世不分离。”

秦砚在女孩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眸光柔情似水，声音上扬，无比温柔：“阿蓉，我们成亲了。”

男人拿过一旁的红绳，一端系在女子白皙纤细的手腕上，打了一个死结。另一端缠绕在自己的腕间。

见状他露出一丝满意的笑，语气偏执得吓人：“这样你就不会走丢了对不对？阿蓉下一世我会找到你，每一世我都会找到你。”

“你休想丢下我，我们永生永世会像这红绳一样，牢牢拴在一起，永不分离。”

“我们永远都只会纠缠不清。”

话毕，他拿过一旁的剑，毫不犹豫割破喉咙，鲜血瞬间汹涌而出，本就是大红色的喜服，在此刻更显艳丽。

秦砚将一旁的云蓉紧紧拥入怀中，静静等待着死亡的来临。他没有一丝后悔，相反一种满足感油然而生。

倘若生前无法在一起的话，死后长眠在一块，也是一种幸福。

她冰冷的身子没有一丝温度，他尝试很多次把身上的温度传递给她，可无论怎样都捂不热。

秦砚的头紧紧挨在云蓉旁边，那双凤眸舍不得从她身上移开一下，藏着深深的眷恋。

他静静感受到体内血液在一点点流失，自己的生命在慢慢逝去。

秦砚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她唇边落下一吻，轻声细语道：“没事啊，阿蓉很快就不会冷了，也不会孤独了，我来陪你。”

“上穷碧落下黄泉，无论你身在何处我都会找到你，不管哪里我都陪着你。”

“答应要陪你看遍万千山水，走遍世间每一处，我怎会食言呢？”

秦砚红着眼涩声道：“对不起啊，我骗了你。阿蓉，你的遗言我做不到。”

答应云蓉的，他都做到了，唯独这一次，他做不到。

没有她的世间，有什么意思呢。没有她的世界，他一秒也不想多待。

阿蓉骗了他这么多次，他也骗她一次。这不过分，她会原谅他的。

明知她会生气，但他从不后悔。

遇见她，是他收到过最好的礼物。

少年就这么一直望着女孩，好似怎么瞧也瞧不够。

直至他慢慢闭上了双眼，嘴角上扬漾起浅浅笑意，仿佛已经见到了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在前方等他。

他去找她了，以后他再也不会痛苦了。

有云蓉在，他才不会难过。

……

“秦砚，秦砚…”

云蓉软糯的声音让他一下子清醒过来，蓦地从回忆抽离。

秦砚下意识把她拥入怀中，贪婪呼吸着她身上的香味，感受到怀里人温热的气息，他整颗心才安定下来。

他猝不及防的动作让她愣了片刻，他抱的紧紧的，她整个人都被男人身上的香味占据，一瞬间有些无法呼吸 。

秦砚尽管表面伪装得再好，那一丝颤抖还是暴露了他的害怕。他在害怕这只是一场梦，这不过是临死前的幻境。

云蓉让他抱了好一会才说道：“你想什么去了，还没回答我后面的问题呢。”

秦砚面不改色撒着谎，看不出一丝破绽：“我们成亲后没多久，你就生病了，所以…”

他没有再说下去，静静等着她开口。

云蓉一下就猜到了那未说完的话，怅然道：“所以我是不是没有治好啊，我是死了吗？”

秦砚嘴唇抿紧又张开，摸了摸她的头，声音温煦：“阿蓉别问了好不好？”

明白这是他心里的痛，她怎么舍得再次扯出来让他难过。

她点头道：“好。”

秦砚懒洋洋的声线，神情既严肃又认真道：“阿蓉要长命百岁，无灾无难，有期有盼，顺遂无虞。”

云蓉细心梳理着他的发丝，表情凝重道：“那我要你同我一起。长乐未央，长毋相忘。”

朝暮不依长相思，白首不离长相守。

秦砚用手轻轻刮了下她鼻子，打趣道：“那当然，我可舍不得留阿蓉一个人。就算是变成鬼，我也要死死缠着你。”

他的心病是她，他的心药也是她。

云蓉扫了他一眼没搭话，专心替他弄着头发，眨眼间便扎好了。

此刻秦砚梳着姑娘家的发髻，头上插满了发饰，有着说不清的邪魅感。那张雌雄莫辨的脸对别人有种致命吸引，无形间摄人心魂。

他抬头撞上女孩灵动的眼睛，四目相对。那双眸子与平日的冷冽不同，含着浓浓的爱意望向她。

云蓉饶有兴致打量了男人一番，满意地笑了笑，感叹道：“真好看。”

言罢，她情不自禁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口就远离了。

她此刻心情愉悦，和他说开后，自然没有烦心的事了，况且还能看见秦砚这幅模样。

见到云蓉如此开心，他嘴角不自觉勾出一抹笑，眼中宠溺而又纵容，一副任她摆弄的模样。

只要她开心，想做什么都可以。

“不生气了？”秦砚问了一句，就想把头发上的珠钗扯下。

云蓉突然灵光一闪，阻止了他的动作，坏笑着威胁：“不准拆，睡觉才可以。”

秦砚轻扯了下嘴角，捏了捏她的脸，无奈道：“好，听阿蓉的。”

云蓉思索了片刻，语气委婉：“我要沐浴，你去把姑姑喊来。”

秦砚声音柔和，语气坚定，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我抱着你去。”

话音刚落，男人就将云蓉从床上打横抱起朝水榭走去，她只能被迫环住他的脖子。

她在心里默默想，秦砚那句话不会是真的吧，脚伤未好前不会让她走一步路。

就一点小伤，不至于吧。

想到这，云蓉小声嘀咕：“秦砚，我腿还没断呢，你太夸张了。”

男人贴在她耳边呢喃，嗓音藏着笑：“我就喜欢服侍阿蓉，不行吗？”

她面上一红，有些不自在微微低头没说话。

秦砚见状故意颠了她一下，怀里的人被吓到，连忙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他刻意放缓语速，玩味道：“不行吗？”

知道他非要一个回答，云蓉妥协的吐出两个字：“随你。”

秦砚这才放过她，满意地“嗯”了一声。

云蓉支支吾吾继续问下去：“上一世我死后，你有没有…”

他眉毛上挑，怔了一下，耐心解释道：“傻阿蓉，在乱想什么呢，我们都成亲了，秦砚唯有云蓉一人足矣。”

明明知道他不会，但她还是想听他亲口说。她想一直陪着秦砚，不想这么早就死了，他们还有许多事没有完成呢。

要是他们是神仙就好了，那样就可以生生世世在一起，不会经历分离。

想到这，云蓉情绪低落了起来，但还是露出一丝笑容，问道：“我是生了什么病啊，万一这次还是治不好怎么办？”

他温柔的声音，带着一股力量，莫名其妙让人信任：“不会的，相信我。阿蓉，我不会让你死。”

就算他死，都不会让云蓉死。

秦砚只字不提是什么病，她本来还想继续问下去，但他已将轻轻她放在浴池旁。

刚刚在黑夜中没注意，现在才发现秦砚就扎着这个头发抱着她一路来到水榭。

平日在外人眼里凶巴巴的秦砚被她威胁扎着姑娘家的发髻。要是被别人看到，那他也太丢脸了吧。

一想到那个罪魁祸首是她自己，云蓉再也忍不下去，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捂住肚子笑得下气不接下气。

男人投来疑惑的眼神，她更想笑了，赶忙咬紧下唇，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秦砚，你这个样子，要是被下人看到指不定怎么笑话你呢。”

明明是玩笑的话语，但他认真模样不像是假话：“谁敢笑，我就把除你之外的人通通灭口，这样就只有阿蓉和我知道了。”

不等云蓉说话，他叹了一口气接着道：“没办法，阿蓉喜欢，我只能这样。”

听着男人委曲求全的说辞，她蹭了蹭他的脸，笑着保证：“放心，我一定不让旁人瞧见哥哥这幅模样。”

“阿蓉快沐浴吧，等下水凉了。”

“你走开”，云蓉似乎想到什么又强调了一句：“不准躲屏风后偷看。”

秦砚语重心长交代道：“好，换洗衣物在旁边。你快些洗完穿好衣服，在这乖乖等我抱你回去。阿蓉听到没有？”

见他用长辈对不省心小孩说教的方式，她有些哭笑不得，点头道：“好。”

最近感冒了，所以现在每天只更新了一章，过几天恢复正常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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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也算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