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雪杄遗址(六)

却说,雪杄派这边,古山白走出冰晶岩洞通道,随即惊讶地发现,原先开了道口的结界,正在慢慢闭合。古山白意外之余,先闪身出去,然后朝结界挥出几道灵力,但无效果,又画了一个通常用来破开结界的法阵,同样无用,只能眼睁睁看着结界完全闭合上。随即意识到,若是进不去冰晶岩石洞,就意味着无法从小豆告诉他的出口出去。心里又随即升起一个问号:那先前小豆是如何破开结界的?

还有,之前缠住他和风启刀的巨大雪树,貌似是针对闯入洞穴的人,但后面又为何自行退回黑洞?这也让他感到匪夷所思。

先不管这些了,先去看看另外两条通道吧,说不定能有什么发现。

古山白刚刚转入安放牌位的通道,一声急切又激动的声音随即传来:“大师兄!”

原来是戚云琳、秦臻、张怡秋,并同紫杉门的闫敬尘、孙玉冰、陈崇易,以及黄杨派的大师兄袁佑之、红枫派的大师兄莫石雨都进来了。

众人见古山白完好无恙,都放下心来,随即相互说起事情的始末来。

这次进入雪杄派后,见遗留的废墟大致可以划分为三片区域,于是,众人决定分组探查。青松门的四人负责最高处原本应该是雪杄派议事堂、教学堂、藏书阁以及后面原掌门院落的区域。紫杉门则负责左侧方,依山分布的原本应该是弟子房的区域。黄杨派的袁佑之、李以凝,红枫派的莫石雨、董初益先前往山崖右侧原来应该是厨房、食堂的区域,检查完毕后,再加入青松门查看的区域。

众人很快散开,开始此行的调查任务。

古山白等四人也很快分散开,借着灵力和法术,仔细检查各处倒塌的废墟,看有无邪魔之气的踪迹。

古山白来到最后方,原本应该是掌门院落的区域。待四处检视了一番无果后,很快就注意到了最高峰顶处未坍塌的半截石墙,以及后面露出的几大块岩石。

古山白闪身过去。

同下方寸草不生、透着无边沉寂、到处黑漆漆的废墟相比,峰顶这处不算太大的区域,因为没有被烧过的痕迹,又长年无人打理,平整的地面和岩石缝隙中,都长着好些野草,开着许多低矮的野花。

古山白绕着岩石走了一圈,刚开始未发现任何异常,只以为这里不过是寻常的崖顶观景处,就像青松门济鼎峰的峰顶平台那样。待准备返回时,脚步又突然顿住,目光停留在疑似几片被碾压过的野草痕迹上。他蹲下来,仔细观察野草倾倒的痕迹,发现,这些痕迹仿佛是最近才出现的,因为部分折断的草叶,断口处看起来还十分新鲜,若是凑得近些,还能闻到草叶汁液发出的特殊香气。

古山白眉头微蹙,莫非是最近有人进入了雪杄派,还发现了什么密道?随即站起来,根据草叶倾倒的轨迹,大概推测了一番,然后试着推了推几块岩石。刚开始,岩石没有任何反应,人推不动,灵力也无法移动岩石半分,直到,他换了几次方向后,推动悬崖后方一块岩石的正面时,岩石突然就往后移去了。

地面入口出现后,古山白倍感意外。尚未通知下方几人,眼见入口即将关闭,古山白未及多想便跃入了通道中。

先是秦臻,发现古山白貌似不见了。大家在整个峰顶寻了一遍后,最终确定,古山白真的不见了。戚云琳顿时显见地着急起来。

闫敬尘忙安慰道:“大家先别急,我们再仔细找找。说不定古兄是发现了什么机关密道,所以突然不见了。”

黄杨派的袁佑之肯定道:“闫兄说得有道理。这些房屋虽已损毁,但说不定地下还有机关密道存在。”

随即,众人开始在遗址中更为仔细地搜寻,看倒塌的房屋废墟下,是否存在机关密道。

直到翌日上午,阳光穿透云层,洒向整座峰峦,黄杨派的袁佑之在不经意抬头间,注意到了崖顶的石头。闪身过去后,查看了一番,发现了地面倾倒的草迹。

众人集中过来,研究了半天,终于打开了密道入口,戚云琳等人因挂念古山白安全,立即进入了通道。

眼见通道口很快就会关上,闫敬尘等人想了想,谨慎起见,决定留下几人守在外面,万一不能寻到出口,至少还能循着原路返回。而古山白消失了快一天,说不定就是因为寻不到出口之故。紫杉门的赵涵、黄杨派的李以凝、红枫派的董初益于是就留在了外面。

因见岩石厚重,隔绝音声和法力,估计进入通道,便无法进行联系,闫敬尘等人同留守在外的三人约好,每隔半个时辰,就打开入口一次。这样,进去的人,便总能等到通道打开的时机。

听完众人所说,古山白放下心来,这样,即使那道结界再无法打开,众人也不会被困于此。未避免提到夜无虞和风启刀,古山白只同大家道:自己进来后,便一直在寻找出口,但还未寻到,而正前方的通道,有结界,且无法打开。

其他人听闻,都来到正当中的通道,闫敬尘试了试,确实无法打开。

两名上乘中阶的弟子均无法破开结界,其他人便都未再试。只是黄杨派的袁佑之想了想,走上前去,划破手指,用灵力带了一滴血朝结界掷去,见结界将血吸收了,于是对众人道:“这结界应该是加了血禁术设起的,此种结界,除非特定的人,用自己的血加持法术,否则无法打开。看来,此结界应当是雪菁家族的人所设,也只有雪菁家族的人才能打开。”

这个解释十分合理,这样看来,前方的结界,应该是无法破开的了。

站在一旁的古山白微微一愣。那句“只有雪菁家族的人才能打开”徘徊于耳畔,久久不散去。继而又想到,风启刀曾向他求证雪杄派最后一任掌门的姓名,连带先前的种种疑惑,古山白心中突然有了一个模糊的猜测。

“既是此处结界无法打开,不如,我们去另外两条通道中看看吧。”古山白道。

众人无异议,便先跟着古山白走进左侧的通道,进入了尽头处的石室。

石室中,果然如风启刀先前所言,安放着雪杄派历任掌门的牌位。

自然,大家很快就注意到了最后两块未点亮的牌位。

孙玉冰首先道:“这两块牌位为何未亮?对了,我听说雪杄派消失时,掌门应该是雪菁颜,那这位雪菁菲,又是谁?”

张怡秋道:“不论是谁,肯定也是雪菁家族的人。”

袁佑之带着一丝沉重道:“牌位未亮起,恐怕是因为,她们当时都尚在人世,但突遭意外,然后消失了。”

虽然说得含蓄,但大家都已经听明白,雪菁家族的人,恐怕均已经遭逢不幸。

不一会儿,打量着牌位的闫敬尘缓缓说道:“我曾听说,雪菁家族的人,因为修习雪杄剑法,而此剑法剑气冰寒,因此,所育后代,均为女子,且都为单传。所以,这最后一个牌位上的雪菁菲,估计应该是雪菁颜的孩子。”

此言一出,石室中陷入片刻的沉默。大家纷纷为雪菁家族当初遭遇的无论是什么意外,感到惋惜,心情沉重。

而此时沉默的古山白,却是静静将自己心中涌起的巨大意外,不动声色地掩藏了起来。这样一来,就什么都说得通了。

没想到,小豆居然是……

众人在石室中转了一圈,又看了对面墙壁上历任掌门夫婿的牌位,并未发现任何异常,也未发现任何同邪魔之气有关的痕迹,于是退出来,往另一条通道走去。

另一条通道中的三间石室,更是一目了然,空荡荡的石室中,除了有一张冒着丝丝寒气的冰晶石床外,再无任何物件。

一行人又回到三岔口,不甘心地又试了试几种方法,以尝试破开结界,但均无任何效果。

其中,秦臻还提议,不如每个人都用自己的血来试试,看是否碰巧就打开了。

虽然众人都笑了起来,说此方法太过无稽,但还是带着一丝好奇,试了一遍。

结果可想而知。

这时,孙玉冰道:“若我们其中真有人的血能破开结界,那接下来估计就要认祖归宗了。”

陈崇易道:“此玩笑话虽听起来有些不敬,但假如雪菁家族真有后人留下来,那也是一件幸事。”

古山白听着众人的议论,心中五味杂陈。

虽然对结界内的通道,充满好奇,但既然破不开,自然也就无法探查,众人又在通道中逗留一会儿,讨论了一番,决定还是先原路返回峰顶,把目前收集到的信息先汇总再说。

来到入口处,所有人停留在石阶上,等着入口开启。

一盏茶的时间,通道的入口赫然开启。众人不敢耽搁,纷纷闪身跃了出去。

所有人来到弟子房废墟附近的一片空地上。那里估计是曾经的练习场。只是铺了石砖的地面,同样变得黑漆漆的,而且寸草不生。

先前为了寻找古山白,剩下的人把整个废墟都细细查找了一遍,包括任何微小的犄角旮旯,虽然没有发现机关暗道,但至少发现一个事实:任何废墟,或者说,曾经被火烧过的地方,至今仍是寸草不生的状态,甚至上空连鸟都不会飞过一只。要说异常,这便是整个遗址最大的异常。

秦臻道:“当年这场火应该烧得十分猛烈,以至于留下的废墟,几乎没有一处完整的。”

张怡秋道:“倒是有块写着议事正堂的牌匾,还算完好。除此之外,真是没什么完好的东西了。”

古山白环视废墟一圈,道:“现在虽无直接证据表明此处废墟毁于魔火,但当年烧掉这里的火,肯定不是普通火。在灵气充裕的山峰,经过四十年,居然寸草不生,除了当年定是被邪魔之气扫略过,真是想不到其他理由了。”

红枫派莫石雨道:“据说,当年三门二派也怀疑过是邪魔之气所为,为此,虽未发现任何邪魔之气的痕迹,但还是对遗址用了净光法阵。但不想,之后此地并未发生变化,还是寸草不生,这说来也是十分诡异。”

古山白突然想到什么,闪身到弟子房废墟处,拾了一根黑不溜秋的木头,重又回到众人中,道:“各位,不如我们用灵火烧烧看。”

闫敬尘道:“古兄是想看看这个被烧过的木头,用灵火再次焚烧会出现什么?”

古山白点点,道:“没错。既然现在门派对这个地方能用的方法均已用过,还未用过的,就是直接用灵火焚烧了。”

确实,灵火因为需要调运很多修为才能聚气成火,一般只会用来焚化道友的遗身,不会用在他处。

古山白话才说完,红枫派的莫石雨立即上前道:“那我来。”说完,已经在右手运转灵力,很快掌心就聚起了一小团灵火。

古山白随即将木头抛到空中,并用一根细细的灵索固定住。

莫石雨立即将手中灵火对着木头抛去。

泛着白色火焰的灵火,最开始,只是附在木头的底部,兀自燃烧着,并未将木头燃起。莫石雨见状,又聚起另一团灵火,朝木头抛去。

这时,通身漆黑的木头,才渐渐燃了起来,过程中并未出现任何异常,只是烧得很慢,一块半尺长的木头,烧了几乎一刻钟,还剩下鸡蛋大的一块。

古山白道:“早知道就寻块小木头了,浪费了莫兄的灵火。”

莫石雨笑道:“古兄哪里的话。原先谁又会想到,烧一块木头,居然比烧遗身慢这许多。”

袁佑之道:“道友遗身,本身也带着灵气,自然更为易燃。”

秦臻道:“我曾经因为好奇,也用灵火悄悄烧过普通木头,但烧得很快的。”

赵涵笑起:“看来谁都曾用修为干过无聊的事啊。”

众人大概都想到自己干过的无聊事,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古山白也想到自己曾经用灵力打磨杯子的事,也淡淡笑起。

众人笑归笑,注意力却都不曾离开越变越小,眼见就要完全消失了的木头。

很快,灵火熄灭了。按照以往经验,这也意味着焚烧已经结束,然后,也许多少会剩有一点遗灰。

那被烧过的木头剩下了什么?

众人的目光此时全部集中在仍然悬浮在空中的一个黑点上。但很快,黑点便化作了一小缕黑气,在众人面前消失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刚才出现的,那是邪魔之气?

秦臻立即又去原本议事堂所在的废墟,捡了块更大的木头来,不等其他人开口,已经接连聚起四团灵火,朝木头掷去。

这一次,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地等着木头烧完。

差不多,也是一刻钟的时间,灵火熄灭了。仍然悬在空中的木头遗物,乃是米粒大一个黑点。很快,黑点同样化作一缕黑气,随着风吹过,渐渐消散。

现场鸦雀无声。

毫无疑问,这个地方,或者说,曾经的雪杄派,定是遭遇过邪魔之气的扫略。只是,夹带火焰的邪魔之气,与普通邪魔之气不同,焚烧过的物体,看起来虽再无邪魔之气残留,但被灵力所化的灵火一烧,其中余留的邪魔之气痕迹,就显露了出来。

为保险起见,众人分散四处,各自寻了些废墟之物,用灵火焚烧,以验结果。

半个时辰后,全部人又汇聚过来,面色凝重地纷纷说道:“各处的废墟,均烧出了黑气。”

一轮红日挂在西边的天际,漫天的红云,犹如火烧,既是那样绚烂,又是那样令人沉重。

众人环视四周废墟,静默了四十年的废墟,沉默不语。

***

几天后,此次前来雪杄派的众弟子,均已返回各自门派。就连离得最远的紫杉门众人,离开雪杄山后,也不敢耽搁,驭使着从紫杉门带来的飞行盘,日夜兼程赶了回去。与他们一起回到各门派的,还有他们从雪杄派遗址带回的几块黑色木头。

古山白等人回到青松门后,便立即去议事堂见了掌门戚郑南,然后由古山白将此次探查的过程和结果,详细地报给了戚郑南,以及同在的古越。

古山白说完,对秦臻点头示意,秦臻便上前,将带回的一块木头,在议事堂中用灵火点燃。随着灵火熄灭,剩下的一个黑点,很快就化作了一缕黑气。只是,这缕黑气,还未自行散掉,就被戚郑南掷过一道迅疾的灵力灭掉了。

半晌,面色凝重的戚郑南才开口道:“想不到,过去四十年,一直有邪魔之气残存在于世间,而我等居然未曾发现。更想不到,当年雪杄派的消失,果然同邪魔之气有关。现在,邪魔之气又重现于世,这一次,无论如何再不能任其胡作非为,否则,我等门派弟子,实在愧对师门!”

通报完毕,戚郑南把古山白单独留下一会儿,准备就某些细节单独问他,并同他讨论相关问题。毕竟,古山白是作为下任掌门培养的弟子,担任掌门所需要的视野和思维,早已经在日常中开始慢慢培养。

其他弟子离去后,戚郑南吩咐古越,让古越前去与同三门二派联系,尽快同他们商定好掌门合议的时间。古越领命后,也很快退出了议事堂。

宽敞的议事堂中,深褐色的木梁柱,泛着温和厚重的光泽,待只剩下古山白和戚郑南后,显得空荡,而又安静。

戚郑南道:“山白,依你之见,关于雪杄派一事,后续应该如何处理?”

古山白态度谦恭地答道:“师父,依弟子愚见,既是如今已经确定当年雪杄派的消失,与邪魔之气有关,其废墟中还留有邪魔之气的遗痕,致使废墟之地,至今寸草不生,飞鸟不过,弟子认为,现各门派已可以派出弟子,通力用灵火将废墟焚烧,净其遗址,以让整座峰顶生灵复生,生机复燃。”顿了顿,又补充道:“这或许,是现在唯一可以为已然消失的雪杄派做的事。”

戚郑南点点头,道:“你说得不错。现在,是时候将其遗址废墟清理一番了。”

古山白突然又想到什么,于是又说道:“还有一事,师父。关于雪杄派的那个密道,目前看来,应该是曾经雪杄派掌门的闭关室,以及安放雪杄派家族已故之人的祠堂。虽现在密室机关已然暴露,但作为曾经雪杄派未遭魔火破坏的一处隐秘之所,弟子以为,将其继续保留比较好。”

戚郑南道:“此一点你放心,为师亦已想到。想雪杄派上下,包括当时的掌门在内,俱已无人生还,保留此牌位祠堂石室,确是很有必要。那条秘道,和其中所有的一切,为师会建议保留,相信其他门派亦不会有异议。三门二派的商讨,应该很快就会启动。想必,这一次,各门派都会决定派出弟子前往寂北荒地,而此行,事关重大。山白,你作为青松门实战经验最为丰富的大师兄,前往寂北荒地一事,青松门的弟子将继续由你负责带队。”

古山白道:“是,师父,弟子必不有负师命。”

戚郑南点点头,走近过来,关切地问道:“山白,最近这些日子,你之前的心痛之症,可有再频繁复发?”

古山白忙道:“弟子惭愧,让师父担心了。弟子的心痛之症,已经不碍事。若是稍感不适,会服用六师叔送来的丹药,之后,便无大碍了。”

戚郑南点点头,道:“这段时间,你辛苦了。待寂北荒地归来后,你二师弟应该也出关了,届时,若无其他要事,你暂且闭关休整一段时间。”

古山白道:“好的,师父。”

戚郑南道:“好了,目前暂时无事了。其他事待商讨结束之后再说。”

古山白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行礼道:“那弟子就先退下了。”说完,就离开议事堂。

见天色已晚,古山白唤出灵剑,径直去了云崖洞。

盘腿坐在云崖洞的莹石内洞中,古山白想着盘亘心头的两件事。其一,自然是现在除了他,其他弟子都不知晓的,小豆曾经进过密道,并打开了结界的事。他相信,若是此事告知戚郑南,他肯定很快就会反应过来,小豆以及她的娘亲,究竟是谁了。但最终,他犹豫着没有把这件事说出来。虽然雪杄派满门被灭,是被各门派同情和愤慨的事,但当年沈清婉死于夜飞雪之手,亦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倘若小豆的身世为人所知,到那时,人们给予她的偏见,恐怕会远远超过给予雪杄派的同情。那样一来,现在小豆好不容易才拥有的平静生活,估计很快就会被打破。所以,这件事,他决定暂时不提了,即使是对本不应有所隐瞒的师父戚郑南,他也决定不说了。因为,第二件事,关于戚郑南为何要斩断小豆手筋并重伤她膻中穴一事,所带来的冲击和意外,使他意识到,戚郑南对夜飞雪确实是恨之入骨,所以才会对同样是他女儿的小豆毫不留情。既是如此,那无论小豆是谁,只要她是夜飞雪的女儿,就一切都不会改变。

想及此,古山白的心口又疼痛起来。他连忙掏出怀中的小玉瓶,又吃了一粒护心丹。然后闭上眼,再次用内视之法看了看自己的心脏。待睁开眼后,心中透着丝丝分明。果然,暗红色的肉线更多了,而且,都有蚯蚓那般粗了。怪不得,他现在每次呼吸,心口都是撕裂般地生疼。现在护心丹的效果,也明显缩短了。之前吃一粒,缓解疼痛的效果,至少可以维持三天,但现在,最多就是一天。若是这样的话,再多的丹药也不够他吃。而频繁服用丹药,本身也是大忌,副作用迟早会表现出来。到那时,恐怕很难说清,他究竟是因怪病心痛而死,还是因为过量服用丹药,导致心脏无法承受药力衰竭而亡。抑或,二者兼有。

古山白抚着心口,露出一丝淡然的笑。

他并不惧怕现在所承受的心痛,因为,当初小豆被送出青松门后,所经历的疼痛、绝望,同样是那样多。

他实在想不通,师父戚郑南为何会那样狠心。他真是很难将平时待他既是严师,又像慈父,虽然威严,但正气朗然、决策公允的师父,同那个在他们离开后,又返回洞中,对毛小豆下狠手的人联系在一起。师父原本端然正派的形象,突然就因知道真相,而在心中有些变形走样了。

罢了。

如果门派决定准备派弟子前往寂北荒地,估计应该快了。眼下,还是集中精力准备这件事吧。无论如何,他的身体一定要坚持到完成寂北荒地一行。等从荒地归来,他就可以心无挂碍静静闭关,等着命运降临了。好在,现在的小豆,平安快乐,身边有人爱护她,陪伴她,这样,他便放心了。原来,这便是无虞这个名字的由来。无论这个名字是谁给她取得,那人的初衷,同他是一样的。

古山白闭上眼,很快进入了静心状态。

***

这次三门二派的掌门合议,因为大家心中沉重,所以商讨的氛围,也带着几分肃然,没有以往活跃。

一个正式的修行门派,无声无息消失,作为修行界代表的三门二派,却在四十年后,才确定事情确实与邪魔之气有关,这无论是对门派的权威性,还是对门派弟子的能力,都是可以充分质疑的事。而且,如果真存在这样一个或是一群邪修,能躲过修行界的注意,把一个正规小派悄悄灭掉,这又是多令人惊骇的事。

很快,五位掌门就达成一致,半月之后,立即组织弟子前往寂北荒地。虽不确定邪修一定就藏身于僻远的荒地,但门派再不能坐等事情发生,无论如何,都要有所行动。同时,会合力派出另一批弟子,前往雪杄派,用灵火彻底清理废墟。峰顶的密道入口,将重新砌起石墙,并设下结界,以防其他人擅闯。五人虽未明说,但心中都很清楚,那个密道以及其中的石室,实际上已经成了雪菁家族的墓冢。所以,守护住那里义不容辞。

这次商讨比以往结束得都要快,因为大家直奔主题,再无心情做无谓的议论。五位掌门心里明白,修炼邪魔之气的邪修,修为深厚已远超众人,若不尽快将其找出并除之,则修行界,乃至人世间,随时都可能发生料想不到的灾祸。

无论如何,当年雪杄派的惨案,再不能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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