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不是柳将寻。”玲的一句话使得气氛再次变得沉重。
“柳将寻和我的实力一句相差无几，但我已经没有办法更上一层楼了，而柳将寻可以，这个柳将寻，只是一个壳子罢了。”
珑鸣：“那他的真身……”
玲：“应该不会受到太大影响，而且恐怕我们现在的对话他还听得见。”
珑鸣看着眼前“碎了一地”的柳将寻，放下白鹿，一脸默然地走上去，然后……
毫不留情地又插了两下，剁的更碎了。
白鹿：……完全不在乎还有小朋友吗，很血腥的啊喂！
玲还是一脸稚气，大眼睛眨巴眨巴望着珑鸣，把珑鸣盯出了一身冷汗。
毕竟珑鸣将近十年没有回到过银清殿了，也没有真正名义上的出师，所以她私自收徒还生孩子是违纪的。
要被打死的。
珑鸣想。
白鹿魂魄刚刚被玲强行拽回来，现在还有点懵，身体就像不是自己了一样，走路同手同脚，一会儿腿还直接不动了，劈了个大叉。
珑鸣：“……”
珑鸣看着眼前的一个徒弟和比自己矮了不知道多少的师父，狠狠叹了口气。
珑鸣……跪了下来。
白鹿真的要被吓死了！这场面是真的一辈子都不可能见过几次，所以她当机立断，做出了一个“明智”的选择。
也跪！
可是她现在身体不受控制啊，膝盖刚找地就向前翻过去，一个漂亮的前滚翻！
她滚到了玲的脚边……
虽然不知道这小孩到底和珑鸣有什么瓜葛，但不难看出珑鸣是害怕她的，所以白鹿下意识僵住了。
珑鸣：“……”
玲丝毫不在意，拉起白鹿，脸上一个甜得不能再甜，可爱得不能再可爱的笑容，对白鹿说：“小姐姐，你要小心一点啊。”
白鹿自然知道自己的命是这小孩救的，赶忙鞠躬：“哦哦，谢谢你啊，你可真厉害。”
珑鸣看着自己的师父和徒弟在这里彬彬有礼的进行着“小孩子”之间的对话，一时无语。
“那……请小姐姐先出去一下好不好我有点事情要和你师傅谈。”
白鹿很自觉的退开了，还顺带把门给带上了。
“呼——弟子珑鸣，拜见师尊。”珑鸣见白鹿走了，便俯下身，磕下了这迟到十年的一拜。
白鹿站在外面一脸震惊，她清楚的听到了珑鸣说的话。
没错，是玲搞的鬼，玲怎么不知道自己这个徒弟脸皮薄，不好意思在徒弟面前认错，但是为了“报复”珑鸣十年没有来找过自己，就用了传音术让门外的白鹿也听到了这“羞耻”的对话。
“哎可别，不要这么叫我，我不喜欢。”玲冷笑。
珑鸣心里一沉，难不成，自己要被逐出师门？
“你记得……我之前告诉你的，师尊与师父的区别吗？”
珑鸣记得，记得很清楚，正因为这样，她从来不让白鹿叫自己“师父”，而是“师傅”，虽然二者读音相同，但在写书信上就可以清楚的体现出来。
很久之前，在自己很小的时候，玲曾经说过。
“师尊这个称呼我不喜欢，太尊敬了，我不希望我的徒弟对我毕恭毕敬。师傅和师父……也是有区别的。就比如，我门下那些外门弟子，被父母健在，就单纯来修炼提升的，叫我师傅，我也只把他们当成微不足道的学生，因为迟早有一天，他们会离开银清殿，回到父母亲人身边。但师父就不一样了，‘子不教，父之过’，像你们这一群无父无母的，可都是我的心头肉啊。”
白鹿呆住了，玲的实力不得不佩服，她甚至让白鹿听到了珑鸣的回忆。
“所以……师傅是觉得……我迟早有一天要离开她，只把我……当一个普通的学生？”白鹿有点不能接受，比较从小到大，自己被要求无论是书信还是叫法都是“师傅”，还不允许改。
“弟子没忘，弟子……”只是觉得认错的时候要诚恳一点，尊敬一点而已。
珑鸣没说出来，但玲和白鹿听到了珑鸣的内心。
“好吧，说，什么事？”
“我……认错……领罚……”时隔多年，珑鸣还是很害怕玲的惩罚，玲毕竟是个接近神的强者。
“认什么错？”丢人丢面子，玲挑眉，虽然是幼年体，但此时珑鸣是跪伏着的，倒是颇有“居高临下”的感觉。
“弟子……私自离开银清殿，还……目无尊长……”
“哦？目无尊长？你倒是来说说，怎么个目无尊长法？”
白鹿已经从刚才的悲伤走入了震惊，她没有办法想象到珑鸣此时的样子。
“师傅竟然……这么害怕师祖吗？”白鹿脑子不坏，关系也是理的清楚的。
“我……”珑鸣知道玲有窥探自己内心想法的变态金手指，所以此时内心闪过一万种道歉方式和自我贬低。
玲：“我可不希望你贬低自己。相信谁都不如相信自己。”
可是珑鸣从小和玲生活在一起，最信任的就是玲，甚至超过了信任自己，说实话，如果珑鸣内心的爱有排行的话，玲肯定居于榜首。
“可是我最信任的人是你啊……”
珑鸣还是忍不住想了，玲听到这一段的时候，眼神变得复杂。
这个孩子……和以前一样没变……她还是和以前一样……赖着我……
“弟子……甘愿受罚，听候发落。”
发落……罢了，师徒相见……怎么能直接上手呢？
“哎——小鸣啊，我不打你……”玲想让珑鸣起来，可是一抬眼，看到珑鸣微微颤抖，听到她内心的话。
“对不起……不要赶我走……”
好像……是我太严格了？
玲不愿再保持儿童体，转身已是真身样貌。因为她年纪说实话已经很大了，头发白若银丝，体态依旧曼妙，不难看出玲飞升之前的样貌。
玲拂袖去扶珑鸣，然后似是无奈的点了点珑鸣的鼻尖，继续刚才的话。
“我不打你，罚你…… 回银清殿陪我几天吧……”
“……好。”
白鹿此时已经是处于一个大震惊的状态了，毕竟……自己的这位师祖大人刚才……叫自己“小姐姐”
啊！为什么！师傅您走了我怎么办啊！
白鹿想大喊。
这时，房间里又传来了声音。
“以后……走之前可以先告诉我么？不要一走就那么久……”
沉默。
“我会想你，你……毕竟跟了我那么久。”
珑鸣欲言又止。
“小鸣啊……你也知道……我只剩下你们这几个徒弟了……”
……
“好……我不走了……”
玲紧紧抱住了珑鸣。
“你们不在的时候……我好难受啊……”
珑鸣和玲解释说自己还有一群小朋友要处理，处理完就回来，然后就走了出来，无视了白鹿那瞪得铜铃般的眼睛，带着四肢不发达的白鹿回到了林子。
“你师傅打你了？”“你腿怎么了？？“发生了什么？””玲倾雪和洛雨昕比较冷静，但是其他人就不冷静了，张桑生对于珑鸣已经有阴影了，所以一直不敢看珑鸣，白冷也一脸严肃。
……
我是魔鬼？
珑鸣心想。
珑鸣扯过玲倾雪，拍了拍她的肩，认真的说：“我要走了……你……帮我照顾好她……”
“那我呢？”
“……啊？”
“你把我当什么了？”玲倾雪有点哽咽，“珑鸣……你还配当母亲吗？”
珑鸣看着她有些泛红的眼睛，强忍着内心的愧疚和自责，淡淡吐出一句话。
“也许……不配吧……”
“你……”玲倾雪是希望珑鸣和自己解释、辩驳的，她没有想到珑鸣会这么回答，噎住了。
二人看着夕阳渐渐落下，听着身后一群人的欢声笑语，都有一样的感受。
世外桃源，终究是世外的，和自己无关。
珑鸣看着那最后一抹阳光渐渐消散，内心一种无力感和恐惧感油然而生，这种情绪在珑鸣身上并不常见，珑鸣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要发生一些大事……
一些……会影响她一生的大事……
再次来到柳府，门口站着玲，她背着手站在门前，似乎没有意识到珑鸣来了。
珑鸣对于自己的这个师父是相当的珍惜，以为是自己又犯什么错了，正准备再跪，就被闪现的玲扶住了。
“我说过……我不希望你对你自己如此不自信。”玲看着珑鸣，看着她的眼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珑鸣一和自己站在一起她的内心就会变得极其自卑和害怕，玲尝试过很多办法，但始终没有用。
如今，时隔十几年，她再一次感受到了自己徒弟身上永远也去除不掉的自卑和恐惧，尽管她已经长大。
“小猫？”玲叫出了一个很久很久之前的称呼，珑鸣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低着头不愿意看玲。
……
“我是凤凰。”珑鸣思索片刻，像自己童年一样回答玲。
玲突然就笑了，仿佛那个还在自己怀里撒娇的珑鸣回来了一样，搂住了僵硬的珑鸣。
“不许妄自菲薄，我会生气。”玲拍了拍珑鸣的后背。
“师父……”珑鸣内心五味杂陈，再一次看到了不属于显示的东西，是年幼时的自己和师父……
“我要和师父比高高！”年幼的珑鸣站起来还没有玲腿高，但还是坚持自己长得比玲高这个荒唐的观点。
“现在还不够高哦，得等你再长大一点。”玲也非常喜欢惯着她，除了在做人品行道德方面，其他的时候都是很宠孩子的！
幻境消失，珑鸣看着眼前的玲，眼泪控制不住的往出涌，她又找回了那个可以包容自己所有情绪的人。
珑鸣眼眶已经红了，但还是倔强的微笑，用颤抖的声音说出了一句话：“我要和师父比高高……”
说完话眼泪就从眼睛里逃出来了，珑鸣紧咬嘴唇不让自己出声，玲则是有点无措。
“够高了……够高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