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是不强制高一高二走读生晚自习留校但不巧的是今年开学遇上周四周五，得先考虑测试时间，所以晚上得留下。

乔卿月路过操场时黄昏正当时，一个接一个的阶梯上坐了不少人，最下面的篮球场十多人追逐着个球，瞥了一眼，停下脚眼神不自觉的跟在意气风发的运球少年身上。

他站定接球，随手一抛中框，赢得满堂欢呼。几个人立马簇拥上来，说着笑着推搡着，昂然向上光辉下在发光。

乔卿月却在意的是他内侧时有时无露出的痣——夏时风。

忽然间他抬头，目光越过不知何时操场上边的木林附近驻足的人群，聚焦于她，笑，摇手。引得旁边窸窸窣窣，乔卿月转身，回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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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试时间向来过得快，两天如白驹过隙。

乔卿月除了英语的其他科目连笔都没拿出来，这两天就把年级发的高一课本都略了一遍，翻的极快，一本接一本，只是特意不在什么科翻什么书。而夏时风就没什么耐心，试卷上的字已舞的忘乎所以，写完就戴上耳机、低头翘腿打游戏。

都控制声响，尽量不打扰他人做题。

直至周五上午考物理时，闲了的夏时风给她递了纸条，〔兄弟玩不玩游戏〕

刚放好书的乔卿月没话说，〔写你的试卷〕

〔简简单单已写完不过分分钟的事〕

〔兄弟要不要答案〕距离发试卷才过了四十五分二十七撇三八秒。

〔那就练字〕

夏时风微扬的嘴角抽了抽，练字是不可能练的，练字这件事对他来说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但不妨碍他传纸条，〔楷书草书行书瘦金体对我来说完全没难度啊〕

传纸条不用打草稿，有没有难度先不提，前提是夏时风写得已经不像是个字了，基本都是一笔成一句话。乔卿月身边有过很多人、刻苦钻研的天赋异禀的谦虚谨慎的沉默寡言的自信大方的，却没见过和夏时风一样的，不听劝好难讲。

沉默间，他又递过纸条，〔兄弟你书看的怎么样了〕夏时风本人不禁感叹到像自己这么通情达意又温柔体贴关心他人的人可不多了。

高一九科十八本书，坐教室不到12小时都一页页翻过包括目录都一一看过的乔卿月确实有点。

〔哪里可以买书〕...彳亍。

夏时风顿了下才当起推销员，〔北门街100米左右一个书店叫解夏，晚点等下我带你去看〕

解夏？

时不待人，明明才刚聊起来却到交试卷的时间了，等老师把试卷拿走他们就是周末假期。

夏时风也没写纸条了，靠过来道：“兄弟走不走，咱们边走边说。”声音介于青涩与成熟，喷出的热气侵犯耳垂。

乔卿月头也没回，声音淡淡的拒绝——“不用。”她不爱束发总是散着，也不打理乱七八糟的垂着，有时发丝还掺和一起打结。

好吧，自作多情的一天啊。

夏时风的拇指无意识摩挲无名指下指背，再抬眼乔卿月已独自走出教室，耸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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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考语文。

夏时风用了一个小时多就写完了，〔兄弟书买了吗？〕

乔卿月正把没写也没交的卷子都看了个遍，正愣愣的，没理。

外面小草们压低着，烈烈艳阳。

〔女子、口巴〕夏时风看了下，又觉得太单调了、自娱自乐的画了个颜文字上去〔O_o〕。

他递的纸条看着像从草稿纸上撕下来的、是全白的，乔卿月拿到若有所思，回神时已在小表情旁边画了个简笔的懒羊羊，笔停驻处早就晕染开了个黑圈。

看着可爱，夏时风就又换了张，〔兄弟咱们已经聊得这么深厚的情谊了，晚点加我□□？〕... 啊，不是前几天才认识的吗？

〔兄弟说话兄弟〕说不了，考试中。

直到放学前，夏时风才又递了次，〔兄弟我下周请了个假有事加我□□〕后面是□□号。

有人在等侯，乔卿月没打开就放桌内，走出去。

未及深秋，风还热躁。

从西门出，看到有人已经在保安室旁边的角落处，对方冷着脸戴着金框眼镜穿白衬衫黑裤又打着把黑伞，斯斯文文的。

眼熟的眼镜，乔卿月过去，在他跟前时抬眼一字一顿叫道：“周、哥？”

对方仅淡“嗯”了声，斜伞同她并肩，她们尽量避开了人群，但没能避开窥探——他像松柏力挺一举一动有礼绅士，有点起眼了。

两人都不是话多的类型，一路无话去到周家，周阿姨已经做了好四菜，听到开门声就立马迎了上来。

乔卿月站在原地、乖乖的僵硬微笑叫道：“师母。”

周阿姨拿过她包连应两声摸了摸乔卿月的头、又揉揉脸道，“怎么这么瘦啊，头发都腊黄了。”移开些位置对旁边的人说道，“小量帮我看一下厨房的火。”

被堵在旁边的周量听到这话，顺从的走出去进了厨房。

周阿姨带乔卿月坐到了餐桌，又徐徐道：“听说你在北平长大的，我就学了些，等下你可要多吃点勒。”

乔卿月扫视餐桌，确实这四道都是北平的菜色，点了点头“嗯”道。

周阿姨摸了摸她乱糟糟的头发，眼睛浮现着心疼和怜爱闪着泪光像在透过什么，乔卿月扣住她的手，呆呆安慰样摸了摸。

吃完饭后，周量带乔卿月去了给她准备的房间，鹅黄色的色调温暖明亮还带了单独卫间，衣物周阿姨也买了些，已经晾晒好收纳进衣柜恭候多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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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乔卿月吃过早饭在关爱声中回一中升完国旗讲完话，回教室上第一节课。

语文老师拿着上周的试卷 “我姓林，大家叫我林老师就好。”停了下，又道：“一班46人、我改了45份最高139，上届一班最高148、共45人超过139的有13个。目前...这就是你们的自学成果。”

林老师几句话下来，教室鸦雀无声、迫有点压抑。

然后，林老师他便鼓起了掌，说：“我为你们骄傲。上届一班是上一届的榜样。我相信，你们，也会是我们这一届的光荣。”

有学生在下面吐槽，道：“这口气给我悬的吓死我得了，我还以为我们第一节课就要被骂了。”

林老师笑嘻嘻的推了推眼镜，道：“给大家调节一下气氛嘛，成绩而已，能进来一中的本来都不算什么普通人了。”再说上届的期末考这届的开学测。

见林老师人不像刚才那样恐怖，大家都放松了起来。

有同学更是直言，道：“要按您这么一说不算往届。嘿，一中这届招生一千五左右，我们也只是其中之一的...小虾米。”比着指间。

目前没定课代表，林老师是抱着试卷走下来自己发的、听到着话，道：“不是吧。拜托，你们可是里面前四十六欸。”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有个同学怒道：“不知道哪个缺德的弄的一中制度，现在好了...谢谢老师...一个学期后没到四十六我就得收拾包裹滚蛋了，让我老脸往哪隔。”

林老师站他旁边听完、点了点头，道：“所以你们得加油啊！老师还没记完你们的脸呢。”

“那您怎么给我们发试卷的？”有同学好奇道。

“座位表啊，你们老班有点忙，所以我帮忙出了份力。”林老师耸肩，又自得道“这么说来那你们应该叫我一声副班啊。”

“提问——老师怎么知道我们的信息的？”有同学举手道。

林老师也跟着举手，道：“回答——学校官网里要，你们填的信息都汇集在里面，包括你们的脸，这就要感谢科技和网络了，刷脸好用吗？”

“有点慢了，每次都要站会儿，好尴尬。”有苦主倒水。

“果然个人**在学校这一方面——为零。”有学生捉住另一个重点。

林老师发完最后一份、也就是乔卿月“很正常的嘛，学校总是要特殊论的嘛。慢慢来，现在人工智能能到达这种程度已经是很好的了。”说完，屈指敲了敲她的桌子，轻道“下课来我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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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后，林老师先是拿了排AD钙给乔卿月，道：“你们老班给的。”

“谢谢老师。”乔卿月接过道。

林老师摆摆手，道：“为什么没写卷子？”

“不会。”她的声音没有起伏，简单的述事。

在课堂上能说会道的林老师、离奇的顿了下，“少年，我看你骨骼惊奇啊。”又拿了本语文资料全解和高考满分议论作文递给她，才道“没事哈。把这些都看了，不懂就来问我，知道的吧？”

乔卿月鞠躬，道：“谢谢老师。”

吓得人立刻弹了起来向后躲，也不用这么大礼，刚教书的林老师汗颜。

要上课了，老师们只有林老师前桌的老师在备课，听到动静抬头转身，看清楚了好笑的解围道：“不用这么客气的，他整箱整箱的买，要上课了哦。”

好像不应该鞠躬的，乔卿月直身抿唇，她捧着书和AD钙，在路过后面那位红裙子老师时稍微停顿道了句谢谢。

回到教室的时候，后书桌坐了个人，不过不是夏时风，是那个女生。

笑靥笑着打了个招呼，漂亮又大方的，道：“同学你好啊。”

乔卿月点了点头，把书放下坐好。

“林老师找你做什么？”笑靥看了她拿回来的书好奇问道。

乔卿月后靠，道：“我没写试卷。”

笑靥起了兴趣拉长声音“哦——”，又道“那你为什么不写？”

乔卿月诚实摇摇头，道：“我不会。”

笑靥却觉得她馿人，“噗呲”的笑了出来，笑过了才道：“你是在开玩笑吗？”

乔卿月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闭上了。

老师来了，笑靥就站起了起来，路过乔卿月时停下、微弯腰道：“一中的一班，就算是四十七名的是我，只要定了一班四十六人，都不能进。”说完，笑靥就回去了。

说不出名字的馥浓强势的花香久久缠绕着乔卿月的鼻头和夏时风的炙热又迷人都是评不上来的独特。

无厘头的话。

乔卿月同桌慢慢移过来，不太习惯的小声说：“一中学长虽然不姓笑、但据说那是她亲爹，你最好就不要得罪不她。”说完也移回去，双手相叠至于桌上坐得直直。

下课，笑靥又来，拿起放在夏时风桌上的数学卷，飘得不成型，139，随意翻了翻又放回去，戳了戳乔卿月，道：“话说，夏时风去哪了？”

乔卿月没说话，摇摇头。

“他没和你说？”笑靥眯了眯眼，绑着高马尾，前面刘海中间高两边低，很青春活力、发丝都透着光，倚在窗边不信服，“那你们考试传什么呢？”

...啊，好问题。

乔卿月拿来出抽屉里那堆纸团又掏了两颗大白兔，一起放在桌面。她眼睛发光先拿了颗剥了糖衣，放嘴里慢慢嚼着才又拿了团纸看，断断续续的内容和莫名其妙的对话还有飞到看不出来的字。

抽抽嘴角，这都能聊起来笑靥没话说了。本来想问乔卿月为什么不回的其实换位思考她自己也不想回夏时风，说他字好看吧看不出来什么字，不好看吧又确实有骨有型。只好干巴巴的道：“你和老师们还是太辛苦了。”

“...辛苦？”笑靥都看完纸条们了，乔卿月才慢几拍回道。

没有过多解释，笑靥目光直直的看着穿透乱发筑起的防护屏，很自然的贴近弯腰、把乔卿月的侧发撩到耳后，道：“很漂亮呀，怎么不扎起来？”

乔卿月撩起眼皮、对上她的目光，不说话。笑靥直起身子，拿过桌子上的最后一颗糖示意了一下。人走了，纸条也没留下。

乔卿月见同桌若有若无的偷看又拿几了颗，侧头递了颗。同桌犹豫了下，最后还是接过小声到了句谢。把剩下的也放在了她桌上，转回去看窗外。

九月的湛湛天燕燕鸟群，天高任其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