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我?”
“嗯,林秋,喜欢林秋,沈寂喜欢林秋。”
“不可能…”
“沈寂,喜欢,林秋。”
“那、那怎么办,我、我要做什么?”
“别怕。你觉得,我怎么样?”
“挺好的。”
“不许发好人卡,说真话。”
“有一点…吓人。”
确实,操之过急了。
可是他不想让林秋被误解成情人了。
“抱歉。”
“没事,本意是好的。”
“还有吗?”
“都挺好的。”
“那,我追你?”
“追?”
“恋爱都这样,表明心意,开始追求,再确认关系。”
这都是人之常情。
“那之后呢?”
“一直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啊…”
“不怕,你不愿意的事情,我不会做,我追你3个月,最后你还是不喜欢我的话,就拒绝。可以吗?”
“好。”
“中间肢体接触可能会比较多,可以吗?”
这就是他的私心了。
“…好。”
牵住手,十指相扣。
林秋不太适应,微微抽手想躲,他松了点力气,林秋却追来牵住他。
“答应了的事情,就要做到,不骗人。”
“嗯,相信你。”
……
次日早晨。
“害怕吗?”
“没试过,不知道。”
林秋左手端着个小杯子,右手搭着一条毛巾。
“听说会比较狼狈,没关系的,出来了直接找我,知道吗?”
“这个东西,有点咸。”
他不怎么疼了,接过空的杯子丢掉。
“不用送了,就两步路。”
“没关系,你留着力气,其他交给我。”
最后还是被林秋压着坐好,目送他进入房间。
脚踝消了肿,看起来与常人无异,稍微晃动,依旧僵硬。
上一世送林秋去殡仪馆化妆,工作人员说脚踝太严重了,很难修复成正常的样子,问他要不要切掉放在旁边,用花挡一下。
他怎么舍得,万一真有地府,没有脚,林秋那种软软的性格,受欺负了都只能爬。
工作人员安慰他,鬼魂都是拼凑的,到了下面会自己粘起来的。
他还是不肯,塞了钱,要他尽力。
弄的时候他在旁边看着,锋利的刀片划开皮肉,露出下面锋利的骨头,短小的关节结被搅得一塌糊涂。
喉咙口不断涌上酸味,他吞了几大口水,站回操作台旁边,牵上捋不直的手。
“请务必尽力。”
家属言辞恳切,但死者的伤处太过严重,稍微取一点骨头出来,整个结构就要散架。
工作人员不知所措了,叫师傅过来,老师傅也不知所措了,叫馆长过来。
馆长和他沟通,这种情况只能切掉,已经打开了关节,修补只会更奇怪。
到最后,他连林秋一双脚都保不住。
当他来到这个世界,看到林秋好好地站着,高兴得要疯掉。
可是又跛又疼的脚,后脑的白发…
不想了,不想了,林秋现在好好的就行。
做完胃镜应该难受,还不能吃东西。要不出去玩一玩,林秋难得来一次省会,也买几件新衣服。
看好商场,开好导航,还没等到林秋。
看看时间,快十点钟了。
按理来说不会这么慢,而且他选的是无痛,怎么说也得要去接了才对。
家属啊,林秋不愿意看病,会不会是因为看别人都有家属陪同,自己没有呢?
以后再问问吧。
护士从帘子后出来,大声叫喊:
“3号!3号家属!”
匆忙过去。
“病人不能用麻药,腹部有手术史,不知道吗?”
茫然摇摇头。
“幸好多问一句,让他去做评估。没叫你吗?麻醉评估未成年是需要家长签字的。唉算了,已经做完了。反应有些大,作为家属也得多关注关注。”
林秋稍慢些从帘子后出来,毛巾捂着下半张脸,眸子晶莹剔透,眼角留着没擦干的泪痕。
“乖啊,4小时之后喝点粥,不舒服及时来看。”
点点头,小步小步迈着往他这边走。
“沈老师,走吧。”
早听说胃镜难受,还以为会有点怨气。
林秋毛巾没拿下来过,进了病房回头,用闷闷的声音对他说:
“沈老师,等一下可能会麻烦你一下。”
“好。”
“可能会很丑。”
“没关系。”
“那我叫你之前,你都别进厕所。”
“好。”
他话音一落,林秋转身跌跌撞撞往前扑进厕所,关门反倒控制住没太大响动。
公立医院的条件比不上私立,隔音很差,林秋尽力忍着的干呕的声音,打嗝的声音,还有抽泣的声音,在那个小空间里打转,钻过门缝跑出来。
紧接着是水声,水龙头、淋浴都打开了,暖风和排气扇“呼呼”的运行,衬得哽咽声愈发明显。
他几次忍不住敲门,可是答应过林秋,只好在门口转圈圈做蹲起,试图加快时间流速。
第46个蹲起,门内终于有了低低的一声:
“沈老师,帮帮我。”
他一下拉开门,林秋靠坐门边,抱着膝盖,双眼空洞。
“我有点没力气。”
一手把住肩膀,一手环住膝盖,把林秋从冰凉的地上捞起来,放在床边,打开小太阳。
“谢谢你。”
林秋坐不住,要往下倒,他拉着他的手环在自己腰上,揉揉脑袋和后背。
“很棒,很棒,这个检查是这样的。”
“以后,再也不想做胃镜了。”
“不做了。”
还在还在密密地抖,揪着他的衣服,在他肩膀上咽着口水。
怎么吓成这样?
“哭出来,小秋,没关系,哭出来。”
“我哭不出来。”
他回身去看林秋的表情,微微皱巴着脸,瞪着眼睛,嘴唇张着一点。
“结束了,不怕。”
拉过被子盖住腿,他也脱鞋上床,让林秋躺在他怀里,他暖着前面,小太阳暖着后背。
林秋依旧瞪着眼,瞪得双眼干涩才眨一下,原本揪着他的衣服的手力量越使越大,好像要把病号服扯烂。
身体止不住地颤,颤几十秒猛抽一下,每抽完一次身体就卷起来一点,逐渐缩成小小一只,他不需要伸直手臂就可以把林秋整个包在怀里。
之前去福利院时,受惊的孩子大多也这样,在他怀里小小的一团。
“沈老师,我、我…”
“我在,我在。”
“我…”
林秋“我”不出个什么,一遍又一遍叫着沈老师,他每一遍都应。
每应一次,林秋就放松一点,他遮住林秋的眼睛,让他能更快有困意。
差不多正午了,窗外下起雪,莹莹反光,沈乐去拉窗帘。
林秋睡着了也不放手,他只好把病号服脱给他让他抱着。
不正常,绝对不正常。
单纯的生理不适不可能怕到这个程度。
前世,他从来没陪林秋来过医院,每次要林秋去林秋都敷衍挂个号就走了,问起就是临时有事。
结果出来还要一会,手机响个不停,披上风衣到走廊接电话。
是父亲打来的,通知他下个月入职。
他天天熬夜,就是为了早点进自家公司,早点攒到钱,早点让林秋过上好日子。
621天,这个数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风打着旋甩飞雪花,摔在地上融入石板,留下一个深色的小点。
大厅里的人络绎不绝,拿药的,咨询的,吵架的,哭诉的。
灯光惨白,医院暖气开得足,人又多,可以说有些闷热,与外面的雪景截然相反。
大电视上放着各地筹备新年的热闹景象,长椅上有人拿着一纸确诊茫然无措。
冬天啊,团圆的季节,离别的季节。
林秋…今年就成年了吧?
18岁的生日,要好好办。
口袋里翻出林秋的身份证。
身份证照片上的林秋看起来还是个初中生,小脸板着,留着短短的寸头。
不过这个地址,不是早就被洪水淹了吗?
翻过反面,2年前就过了有效期。
他哭笑不得,还是小孩啊,不会未雨绸缪,不到用的时候想不起这事。
上一世他也看过林秋的身份证,那时照片里的林秋眼神柔和,嘴角淡淡地笑。
地址是千里之外的一个城市,他从来没见林秋去过,林秋说之前的用不了了,随便填的一个。
他还问林秋为什么不过生日。
“我不知道我的生日是哪一天。”
“这个上面的不是吗?”
“不是,我不是出生在家里,这个是我回家的日子。”
能够让林秋主动承认为“家”的地方就这一个,他的别墅一直被林秋称作“沈总那里”。
“你自己写的这个日期吗?”
“嗯。”
“那我们就过这个。”
后来国内也可以领证了,林秋怎么也不肯拿户口本出来。
“烧掉了。”
他也不好再追问。
这张旧身份证上的日期与之前不同,应该是林秋的出生日期。
1月30日。上周。
回家的日子是9月多来着。
空白的9个月。
他也不是没有查过林秋的过去,无论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什么都查不到,空白一片,被人抹得干干净净。
是律庭的手笔吗?
还是暗部?
等一等。
林…秋?
蓝底黑字,清清楚楚的“秋”。
什么想法会给冬天出生的人起名“秋”?
沈乐忽地生出一种离奇的想法。
名字是假的。
后来林秋自己去办的身份证,出生日期也成了假的,地址也是假的。
这张表明身份的卡,在他前世遇到林秋的时候,除了必要的证件号,还有性别和照片,其他都是假的。
甚至可能,这一切,本来就是假的,他的一场梦而已。
什么律庭,什么暗部,什么不温柔的林秋,太奇幻了,太复杂了,太…假了。
只有梦境才会这么离奇。
拉开门,病床上没人,被子和他的衣服叠的整整齐齐。
他不知道了,什么都不知道了。
梦醒了吗…
颓然坐回地上。
什么嘛,只是一场梦而已。
不带这么玩的,给他机会,好不容易看到明天,又收回。
一下子失去了所有气力,脸埋进膝盖里。
最起码,让我道个别吧。
搭在外面的手里被塞进纸巾。
见他不动,那人也不强求,把纸巾盒子放在他脚边。
手上还有输液的创可贴。
沈乐手遮着眼睛,从缝隙里往外看。
医院的拖鞋,灰色休闲裤,加绒的外套,最后是林秋疑惑的神情。
也是假的吧…
放下手,朝林秋伸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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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名字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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