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乐宜没有为江霓被富婆包养的事情低落太久。
俗话说得好,苟富贵,勿相忘,江霓出头了,以后说不定也能在关键时刻帮她一把,说到底也是好事。
江霓一直很照顾她,帮她抹了房租分摊后的零头,还让她睡在更方便的下铺。
“那你和漂亮姐姐以前就认识了,中间几年怎么分开了?”
“我去坐牢了。”
等江霓出狱后,还正好赶上了温舒淮盛大的婚礼。
“哦对对,你们都有各自精彩的人生。”
“…………”
“姐姐现在离婚了吧。”
“她说离了。”
“不离也没啥,跟谁过不是过呢,最重要的是要活的开心。”
“…………”
小出租屋里的东西基本都是江霓和李乐宜共用的,独属于江霓的东西并不多。
东西很好收拾,但心情很难收拾。
人总要向前看,不能一直盯着过去的东西不放。
可那种蚀骨的疼痛依然清晰地停留在江霓的体内,时不时就要提醒她一下:
适可而止,小心谨慎,不要再让自己落入同样的境地。
江霓本身想给温舒淮发去信息,想要直白地告诉她,我是不会和你一起住的,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生活中,不要再打扰我了。
这是理智告诉她最正确的做法。
江霓一直都很会保护自己,从小就会。
她有世界上最敏锐可信的直觉,什么事情是危险的,什么人需要远离,她都能清晰地感知。
可是她的心却很不听话,为温舒淮的每一次出现感到欢欣雀跃。
或许江霓就是注定要爱温舒淮,她不受控制地向她靠近,一次又一次,哪怕温舒淮用刀尖对着她,她也要在冰冷的海水中紧紧抱住她。
江霓曾经用刀子伤过不少人,她最是知道,人没那么容易死。
然而也很容易死,如果你一定要捅到要害,如果你一定要一刀毙命。
她决定去和温舒淮一起住。
至于16岁的那个夏天发生了什么,江霓没有和任何人说起。
她还记得温舒淮把手贴近她的心脏处,安静地靠在她怀里。
她那时喜欢叫她,泥泥。
在搬家之前,江霓开着长途货车先行出发去送货。
她打算留给自己充足的时间好好想想这件事,至少留给自己一个可以后悔的机会。
她开着货车去了江城,再从江城前往藏区,在第二天下午给温舒淮发去了一个位置信息。
相当于是在报平安了。
发完之后还不放心,又补充了一句:
“我这几天去跑货运,你不要再到城中这边来。”
赶上台风天气,一路都在下雨。
去江城要绕过一段山路,里面坑坑洼洼,起了风,时不时有石块从山间飞来,砸在货车的篷布上。
江霓不敢耽搁,越是恶劣天气,就越要在暴雨到来前尽快抵达。
临江的公路没有护栏,坡度很陡,她几乎是提心吊胆地一路向前开去。
海市也连续下了几天雨。
温舒淮脱掉高跟鞋,盘腿坐在茶室的蒲团上,给自己沏了一壶荔枝红茶。
雨天的茶室没有客人,只有她一个人喝茶,惬意又自在。
江霓已经离开五天了。
算她有点良心,每天都记得给温舒淮发一个定位,让温舒淮知道自己还活着。
那天晚上亲完嘴,她记得自己明明和江霓说好,不要让我等太久,她却还是跑了。
温舒淮最近对货车运输这个行业做了许多了解,越了解就越觉得心惊。
货车的体型庞大,自重也相对较重,在行驶过程中更容易发生事故。货车司机的工作性质需要长时间疲劳驾驶,也增加了很大的事故风险。
她想,等江霓这次回来,她要劝她以后不要跑长途货运了,在海市附近跑跑短途的就好。
再不济,她还可以养她。
她在很多年前就想要养江霓了。
“老板,你家里也有人开货车啊?”服务员小妹路过,看到了江霓的手机页面。
“嗯。”
我女朋友是货车司机。
“我爸爸也是开货车的。”小妹坐在江霓身边,像是找到了知己。
“开货车很辛苦吧。”
“超级辛苦,整夜整夜的不睡觉,只能一直抽烟,然后还很危险,每次我爸爸出门运货我都很担心,生怕他在路上出点什么事就回不来了。”
服务员妹妹一提到这个话题就收不住了,跟温舒淮分享了好多故事。
温舒淮还给她倒了杯茶,她光是坐在这里听她说这些,心都要紧紧揪在一起。
温舒淮甚至有些生气,江霓为什么不选择一个安全一点的工作,哪怕像那个李乐宜那样送送外卖,她也能放心一些。
“那你爸爸现在还开货车吗?”
“不开了,我这不是长大了嘛,能出来打工补贴家用,他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货物送到已经是四天后。江霓把货车驶入仓库后的停车场,心惊地看着车上的篷布已经破烂不堪。
至少货物数量没错,也没有在暴雨中遭受任何损失。
卸了货,江霓把车送去检修,在当地的城区找了间便宜的宾馆住下。
她久违地在床上睡了一个好觉,醒来时发现天已经黑了。
她拿过手机,就看到李乐宜几个小时前发来的消息。
“江霓,我找到一起合租的新室友了。”
“你是不是这两天回不来?那你的东西我帮你送去虹光国际可以不?”
李乐宜是个急性子,等不到江霓回复,就先一步行动了:
“我已经出发了。”
江霓真是哭笑不得。
“我还没决定要搬走呢。我只是说我可能会搬走。”
“别放屁了,放着好日子不过还非要留在城中村,你傻呀。”
李乐宜毫不客气地回复了她。
傻子都知道虹光国际的高档公寓比筒子楼要舒服多了。
温舒淮晚上独自在家看书,没想到却响起了敲门声。
会是谁呢。
她谨慎地不打算理会,可敲门声源源不断,显然是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她去猫眼处一看,竟然是扛着尼龙包的李乐宜。
她连忙给她开了门。
“姐姐,是我,不好意思打扰了。”
“我来给江霓送东西,她那个,她不是要搬过来了嘛,对吧?”李乐宜向温舒淮确认道。
温舒淮点点头。李乐宜还穿着送外卖的衣服,而她现在穿着一件过于性感的睡衣,实在是有点尴尬。
“那我把她的东西先放进来可以吗,我们那个房子明后天就有新室友要住进来了。”
李乐宜说着就把袋子放在了门口处。
“要不要进来喝杯水?”温舒淮打开冰箱,拿了一瓶冰镇的汽水递给她。
家里没有准备客人用的杯子,她在柜子里翻找,试图找到一个没用过的新杯子。
“不了姐姐,这么晚了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李乐宜乖乖站在门口,没有往里多走一步。她觉得自己不干净,她也没有带江霓经常给人搬家时用的一次性鞋套。
她发现这房子已经被温舒淮布置得很温馨了,沙发上摆了靠枕,墙上挂了一副油画,桌子上的花瓶里插了一束很特别的花,厨房里甚至还飘来一股牛奶的香气。
温舒淮刚好热了牛奶准备加餐。
李乐宜不由得在心里默默流泪:江霓这死丫头的命怎么这么好啊。
可真是嫉妒死她了。
她会平等地痛恨每一个过得幸福的人。
“妹妹,你和江霓平时都怎么洗衣服呢?”温舒淮忽然问道。
她想起那天在筒子楼的出租屋门口等江霓时,阳台处的晾衣绳上挂着几件江霓之前穿过的衣服。
她们那个小房间肯定是放不下洗衣机的。
“手洗的。”李乐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她和江霓一人有一个小盆子,每天回家无论多晚多累都要把当天穿过的衣服用手搓洗干净。
“你以后有需要洗的衣服和床单,可以送过来,这里有洗衣机。”
温舒淮上周刚在这个房子里置办了洗衣机和烤箱。
“你到时候联系江霓,和她约时间,让她给你开门就好。”
李乐宜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温舒淮递给她的冷饮冰冰的,拿在手里刚好可以降温。
她谢过温舒淮,快步离开了。
这个小区不让电瓶车进,她在进门的时候和小区的保安大吵一架,最后还是把电瓶车停在路边,独自拎着江霓的行李怒气冲冲地步行进去。
她本来是很暴躁很委屈的。
江霓突然要搬走,下个月的房租要赶紧找个人帮忙分担,江霓不在家,她还要额外帮江霓搬东西。
有这么多烦心事一件件都在等着她。
可是和温舒淮呆了这么一小会儿时间,她觉得自己好像有些被治愈了。
李乐宜是很现实的人,江霓刚和她说完要搬出去,她立马就在打工群里发布了招募室友的消息。
江霓在她出狱后帮了她很多,而她却依旧对这段友情很淡漠。
她只关心自己的处境,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别的事,她只是底层社会中最不起眼的一小簇燃料。
温舒淮却注意到她在生活中很具体的难处,并且愿意帮她。
她以为温舒淮会觉得她这种每天跑外卖的人衣服肯定很脏。
她一路走,一路回想起温舒淮看她的眼神。
很友善,很温柔,就像一池月光。
她穿着睡衣就把门大打开,她对她没有任何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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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孤岛撞翻一群孤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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