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死亡狂欢

陆宇成发现温舒淮的定位正在渐渐远离海市。

他几乎是气急败坏又惊慌地给江霓打去了电话,江霓没有接。

他意识到自己被她耍了。

她假意与自己达成合作,实则却背刺了自己,竟然大半夜悄悄带着温舒淮私奔了。

江霓一直以来都表现得平静而温和,以至于陆宇成都差点忘了,她是他的情敌。

陆宇成一把抓起车钥匙就破门而出。

六年前,温舒淮就在他的阻拦下没能走成,六年后也一样。

她是属于他的,她应该被关在花园街别墅的地下室对他俯首称臣,她不该去任何地方,她应该成为一具美丽的天使标本。

她不能离开。

陆宇成根据定位,一路开车追了出去。

一个月前,他回海市想方设法地把花园街的房子买了回来。

他没什么钱,家底早就空了,为了搞到这套房子,现如今已经是负债累累。

花园街的房子早已面目全非,温舒淮的小卧室也变成了杂物间。他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恢复了一部分,连带那个锁坏掉的门也重新安装了一个。

所有能让温舒淮痛苦的东西他都根据记忆一一恢复过来,包括地下室。

陆宇成在地下室安装了摄像头和三道防盗门,准备了两条拴大型犬的绳子和铁链。他还搞来了一张粉粉嫩嫩的儿童床。

他每天都在为温舒淮的到来做准备,在他的脑海里,温舒淮的幻影已经在这房子里和他一起生活很久了。

温舒淮离开了六年,他却一刻也没离开温舒淮。

陆宇成严密地监视着温舒淮的一举一动。

温舒淮太好骗了,他当初用账号和她加了好友,自称是她的小学妹,向她咨询选课的事宜,温舒淮就通过了。

温舒淮的朋友圈里非常不警惕地显示了定位,他轻易地知道了她在y国的公寓地址。

情人节的时候,他还给她寄去了礼物。

陆宇成一直在等她回来,即使她对他做了这样恶劣的行为。

他纠正了她生命中所有错误的地方,她应该对他感到感激。

温舒淮要是不在这所房子里,他所准备的一切就都失去了意义。

陆宇成一路上都在不停地给江霓打去电话,江霓都没有接。

有什么事都可以商量。

他什么都可以给她,只要她把温舒淮还给他。

温舒淮是他的。

温舒淮只能是他的。

江霓是温舒淮生命中错误的一部分,他要帮她纠正……

他妈的,这小混混竟然敢耍老子。

陆宇成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根据定位,温舒淮现在的位置在高速上,江霓似乎是要带温舒淮去仙城。

仙城。

六年前,她们买的就是从海市去仙城的车票。

陆宇成还记得自己在温舒淮的书包底下看到那两张车票时有多惊讶,他给录音笔充了电,点击播放,听到了温舒淮和江霓的全部计划。

在对话中,温舒淮和江霓你一眼我一语地聊了很多很多,陆宇成从没听过温舒淮说过这么多话。

期间夹杂着温舒淮的笑声,他能想象出她开心的样子,她期待着离开后的新生活,这个新生活里没有他的位置。

她要和那个小混混离开,她竟然敢离开。

那天夜里,陆宇成看着熟睡的温舒淮,在她的手腕上发现了吻痕。

他气急败坏地把温舒淮拉起来,把她推进浴室,用冷水拼命往她身上冲洗。

温舒淮当时用一种无所畏惧的眼神盯着他,像是要把他的心思都看透。

她还是很弱小,无法与男性的压倒性的力量对抗,但她的心却在和江霓的相处中被一天天滋养得强大起来。

陆宇成第一次意识到,有些东西开始失控了。

陆宇成在夜晚的高速路上一路狂飙。

他参照这位置,没过多久就找到了江霓的车。

一辆破旧的二手货拉拉。

他冲着江霓的车鸣笛。

货拉拉在特斯拉的鸣笛声中加速前进,特斯拉追了上去。

高速上的车流很快就意识到这两辆车之间即将发生一场事故,都纷纷避让开来。

江霓的货拉拉自然是跑不过特斯拉,她加速行驶,把车开到一辆大货车的前面,陆宇成一脚油门就追了上去。

一闪而过的车窗里,他看见车里只有江霓一个人,温舒淮不在车上。

他被她耍了。

陆宇成在车里气愤地大吼大叫。

不过没关系。

他永远都能毁掉温舒淮最在乎的东西,以前可以,现在也可以。

他加速朝着货拉拉撞了上去。

第一次就撞空了,他的车直接冲到了货拉拉的前面。他像是疯了一样开始向后倒车,逆着车流方向追着面包车不放。

江霓躲闪不及,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迎来了第二次撞击。

那一瞬间,她听到了刺耳的鸣笛和轮胎摩擦路面的声音。

从后半夜直到第二天早上,从海市到仙城的高速路段封了路。

高速路上出现连环车祸,一辆特斯拉疑似路怒症抢道,恶意撞击一辆面包车以及别停了两辆私家车。面包车被撞翻,两辆私家车躲闪不及相撞在一起,特斯拉被来不及刹车的货车追尾后飞出去很远,撞上了高速路的护栏。就在短短几分钟内,车辆冒起了白烟,滚滚火焰之中,特斯拉司机在紧闭的车厢内丧命。

司机身边的证件和电子产品随着他一起燃烧成灰烬。

周遭路过的车辆都远远地停下,车主纷纷拿起手机拍照。

货车司机轻伤,面包车司机重伤,私家车车主轻伤,伤者均被送往医院救治。

那天,江霓在车上重复播放了一首歌。

Starry winter。

江霓想,自己还有什么愿望吗。

她还没来得及和温舒淮在夏天去看一场真正的雪。冬天的雪没什么好看的,她想看的是在海边的花园里下雪的场景。

温舒淮穿着漂亮的小套装,江霓背着她在沙滩上一步一步往前走。

她不允许温舒淮光脚踩在沙滩上。

沙滩上有锋利的玻璃渣,还有尖锐的小石子。

不知道世界上哪里有这样的海。

江霓总觉得海市的海不够好看。

亲爱的温舒淮。

我现在正在开车去往仙城的路上。

今晚的月亮又大又亮,好像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接口。

我很喜欢这条公路,因为就是在这条路上,我再一次遇见了你。

这条路真好,从那之后就成为了我的幸运之路。

游轮旅行开心吗?船票很贵,许多项目都包在票价里,还有一些项目需要额外收费,我给你留了足够的现金,希望你别把钱包弄丢了。

家里的小猫你不用担心。我在出发之前,给它准备了充足的猫粮和水。

希望你不要太生气。

你以前说过,要是我们能乘坐一艘真正的船出海就好了。你说你在海市生活这么多年,还没坐过船。

嘿嘿。我坐过。

我是在很小的时候坐船来海市的。

何姐没给我买票,她把我塞在一个很大的行李箱里,直到上了船很久之后才让我出来透透气。

在上船之前,我还坐了很久的火车。我没有看到什么风景,而是躲在货运箱里,那里一片漆黑,连空气都很稀薄。

我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

现在我要到仙城去。她们说,仙城的花卉品种繁多,有世界上最美的春天。

何姐说我很贪婪,她说我为什么总是什么都想要。

我以前很喜欢吃零食,在超市看见什么都想要。何姐让我凭本事去得到,我的口袋很小,每次只能偷一两样。

我试图偷一盒很大的曲奇饼干,然后失了手。

我知道人不能奢求太大太多的东西,否则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后来遇见你以后,我想要和你在一起。

你是我见过全海市最可爱的女孩,我好爱你。

即使后来我受到了很严重的惩罚,也觉得没关系。

我恨惩罚,但还是很喜欢你。

我的人生中再没有比遇见你更好的事了。

生命对我一直都很残忍,每时每刻都想要逼死我,我的人生是好的反义词,是幸运的反面。

生命给过我那么多不堪,却还是把你带到了我身边。

你对我实在太好了,给了我许多许多不属于我的东西。你给我过生日,给我房子住,还让我养小猫,还有许多许多许多爱。

我也想为你做点什么。

你总是夸我太聪明,其实我很笨。

我要是足够聪明,早在六年前我就该完成这件事了。

都怪我不好,我太太太太笨了。我应该早一点帮你解决掉这个大麻烦。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看过你手机的备忘录。

你却什么都不肯告诉我,我竟也真的就让这件事过去了。

都怪我不好。

不知道仙城的夏天会不会下雪。

秋天快到了,然后是冬天。

等到明天夏天,如果真的有雪,你记得帮我看看。

那天夜里,高速路上一片混乱。

各种救援车辆的鸣笛声此起彼伏,血液顺着额头流进眼睛,一切都天旋地转,

江霓是看着陆宇成的车烧起来的,她只听得见火焰燃烧的声音。

就像是在做巴西烤肉,最后的晚餐。

她做了很多准备,许多东西都没用上。

这场火还是烧得太晚了。

最终,火焰一点点被浇灭,高速路上只剩车辆的骨架。

一切成灰。

一阵风吹来,漫天飞舞的灰烬像一场雪,落在了被挤扁的面包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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