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 53 章

京郊校场内,夜色无人。

江翊这两天被束缚的难受,驾着红鬃烈马在沙地上狂奔。

唐修坐在高台上,看着他骑马。

两个人形成一种默契的和谐。

出了一身热汗,江翊下马,走上前面唐修所在的高台。

夜庭风寒,扯过拉杆上的衣袍,同她面对面相坐。

唐修身上烧伤未愈,脸色苍白中透着疲惫,一袭素白长袍,外披白毛氅袍,符合他素雅的风格。

江翊端起桌上的就被放在嘴边,饮了半杯,**的酒水睡着喉咙往下蔓延到胃里,身上的寒冷瞬间消散殆尽。

唐修也端着酒壶为自己斟上一杯,轻抿一口。

“侯爷此番应该是探查到了虚实,舒营近日怕是要重回禁军了。”

江翊仰头靠在椅背上,意料之中:“禁军之中如今已经分化,不过最倒是舒营出现的恰到好处。”

唐修眼眸微闪:“舒营是唐风秋安插在禁军的一枚棋子,只不过那人向来好大喜功,之前从禁军晋升,也是上头明升暗降,心有不甘是真,包藏祸心,想加害侯爷。”

江翊勾起唇角,眼眸玩味的看向唐修:“看侯爷不顺眼的人多了,舒营如今仗势蹦的欢,不过他那副样貌倒是真入不了我的眼,没有唐大人半点叫人春风拂面呐。”

唐修弯眉含笑,听着江翊话里的挑逗:“之前未与侯爷相识时,听闻流言以为您应该是个能征善战的将军,如今相处,足智多谋,文意佩服。”

唐修说话淡淡的,富贵往后中间出了个将军,之前他还以为江翊是个力大无脑的武将,没想到此人心思缜密,做事周全。

身上透着一股王者之气。

不过倒也明白为何陛下会如此忌惮平川侯,他本就是手握兵权,深得民心的以为大将军,若是儿子是个只会吃喝玩乐的草包饭桶也就罢了,偏偏他的儿子也是位龙凤似的人物。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可有平川侯这颗大树在前面当着,摧折幼木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江翊只是笑笑没说话,上挑的眉眼看向不远处的校场沙地。

“身为武将,若真能安定护民,马革裹尸,也算是不枉此生。”

唐修看着江翊,同样也看到他眼底的悲凉,出身富贵高门,人人仰慕,怎么知道其中艰辛束缚。

逢场作戏也终有结束一天,而君心似海,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惊蛰祭虎,唐风秋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我已分配好人马,在关防要道,只要唐秋风放松警惕,侯爷与我便就这白头翁这条火绳,在京城痛快烧它一回。”

江翊点头,搁下手里酒杯,说出心底疑惑:“网络外族,通敌叛国的大罪,如今朝中皇后一脉便四势倒戈,不过你为何如此笃定,唐元帅一定会在那天动手。”

唐修料到江翊的疑惑,唇齿微启:“侯爷之前远在关外,向来是不知宫中秘闻,三皇子珍王如今母族兴旺,朝中势头正盛,却不如最小的五皇子得宠,原因无外乎两个,五皇子母妃早亡,陛下心中愧疚,便分外呵护,自幼养在兰妃娘娘宫中,同太子殿下同吃同住,两人亲如兄弟是其二。”

江翊慵懒靠在一边,听着唐修娓娓道来。

唐修一边伸手斟酒,边接着说:“可坏就坏在这兰妃娘娘身上,兰妃娘娘当年在陛下还是王爷时就在身边,后面封赏受封为兰妃,生下如今太子殿下,而不是皇后娘娘的儿子。”

江翊听的有趣:“唐元帅功高震主,陛下忌惮也是情理之中。”

唐修摇摇头,目光渐渐转变为凝重:“是因为当初桑柴一战,兰妃娘娘的母族几乎全军覆没,各处军队损失惨重,而只有唐风秋未及风波。”

唐修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回顾往事,坚定的眼神注定变得不纯粹。

他对唐风秋的感情其实很复杂。

没有纯粹的爱,也找不出纯粹的恨。

江翊眉头微皱,唐修身上透露的秘密,叫他根本移不开眼。

许多紧要关头,都离不开桑柴之战,当年的蛛丝马迹不断扩展到今天。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仅仅是唐修讳莫如深,就连父亲也是闭口不言。

听传闻听说过,那场仗打的惨败,似乎还是先皇崩逝,离王网络各处诸侯起兵,皇位未稳的成帝出兵讨伐。

眼前仿佛一盘盘根错节的棋局,赫然摆在这些后辈身上。

唐修喝完酒杯里的酒,因为酒气脸颊两侧浮现起淡淡的红晕,整个人无力的爬在桌子上。

声音淡淡的带着有气无力。

“侯爷若是想知道当年之事,等唐风秋败了,我才能告诉你……”

莫中天过来扶住他的胳膊,手臂上挂着的氅袍披在他肩膀上。

跟江翊说了两句,便转身上了马车。

江翊坐在原地,看着茫茫夜色,脑海里却都是唐修方才的话。

桑柴到底发生了什么。

若是按年纪推算,那一年,他不过六七岁的年纪,那一年父亲跟随成帝出征,一年见不到几面,那件事父亲一定知道。

等风波平定,一定要好好问问父亲。

许南从外头走进来,道江翊面前,看他若有所思。

“侯爷,宫中下了圣旨,命令舒营大人回禁军,彻查禁军。”

江翊从思考中回过神来,从从椅子上起身,倚杆而立。

“罗玉林现在应该被舒营叫去,安排在身边了吧。”

许南点头:“派了他每日巡防京城,只不过禁军的事,并没交给他。”

江翊身上带着淡淡酒气,寒风吹过发梢,眼尾闪光。

“疑心病还真重啊,不知我是生是死,便派人去禁军先抓我的把柄,不管日后禁军如何,只要是现在有一分不对劲都要算到我头上,真是下了好大一盘棋。”

许南眼神凝重:“侯爷如今外头差的严,九门那边要不要……”

“不必。”江翊摆手:“九门守备军是颗软钉子,瞎子过河,怕的就是水里出事,他们不敢把手伸的那么远,禁军那边他们要查就让他们随便查,不过要告诉罗玉林,若是舒营要查京城商会,只管把之前那本账簿拿出来,既然他们要查,就查个痛快。”

许南抬眸,明白了江翊的意思,既然敌人已经露头了,那就给点诱饵彻底引出来。

领了命令转身要下去准备。

还没迈开脚步,却被江翊叫住。

“京城商会中有她的部分,要格外小心。”

许南抿唇点头:“侯爷放心,金主的生意,这次定然稳赚不赔。”

江翊手臂插着细腰,满意点点头,他这个金主相公表示很满意。

————

穆姝从太学出来,佟正和卢曼早就收拾好马车,在外面等她。

卢曼看着穆姝的脸色,眼底闪过惊喜。

“看来阿瑶姐姐的药,真是灵丹妙药,你气色都好了很多。”

穆姝被这么一说,不知为何脸上感觉发烫,伸手摸了摸脸颊。

“大概这几天喝了汤药之后睡的早些的缘故。”

卢曼眼里羡慕:“改天我也让阿瑶给我也配两副药汤喝喝。”

佟正皱眉看着卢曼:“药汤还有瞎喝的?别喝着喝着变成老太婆了。”

“你!你说谁是老太婆!”

佟正撇了撇嘴,识时务的没有往下说。

穆姝看着面前两人打打闹闹,无奈摇头,上了马车。

佟正转头看向马车里的穆姝。

“主子,咱们是直接去向府?”

穆姝摇头,反问:“雷武现在在哪?”

佟正:“雷大哥正收拾东西呢,阿兰姐姐生完孩子恢复的不错,他们说想回家养着,现在正给大人和小孩子收拾东西呢。”

卢兰坐在一旁抱着手臂,吐槽:“雷大哥真是不解风情,阿兰姐姐月子还没坐稳,就闹着要搬家,这初春这么冷,万一大人和孩子染上风寒,那不是得不偿失了。”

穆姝眼眸闪过一丝暗光,伸手掀开马车的窗帘:“不去向府,先回王府,我也去送送阿兰。”

三人转道回了端王府。

马车刚刚停稳,就碰上刚要出门的司潜。

司潜一身淡漠色的长袍,身上除了一条玉带再无别的装饰。

清清爽爽的叫人移不开眼。

司潜看到穆姝停住脚步。

穆姝开口跟司潜说话,注意到他身后跟着的雷武。

“要出去吗?”

司潜点点头,看着穆姝穿的单薄,眉头不经意间微皱。

“嗯,底下商铺有事要处理,怎么穿的这么少,快进屋去。”

“分明是你穿的少,氅袍都没穿。”穆姝笑着看向司潜:“听佟正他们说阿兰姐她们要回家了,最近没在府里过来看看。”

司潜挑眉,眼眸温柔:“氅袍在马车里。”

后面站着的雷武,听到穆姝的话上前欠身行礼。

雷武一身利落短打劲装,头发被束起来,脸上还能看到之前跑路留下来的伤痕。

听到穆姝说话,上前不好意思的挠头:“公子客气了,之前雷武不在,您能收留阿兰,还叫她们叨扰这么长时间,雷武心里已经很过不去了,如今属下回来了,也该带着她们母女俩回家修养。”

“都是一家人,何必客气。”司潜伸手揉了揉穆姝的头,眼眸弯弯像看小孩子:“快进去吧,我们去外头办点事,等回来一起给他们帮忙。”

穆姝也勾起眼角,伸手扒拉下来司潜的手。

“好啊,你们快去吧。”

又说了几句之后,司潜便上了马车出去了。

穆姝望着马车离开的背影,眼底笑意收敛。

看来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留有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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