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无道一口气跑到忘川,这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拍了拍发烫的面颊,仰面倒在彼岸花丛中。

鬼界无白日,只是月光皎洁如昼。几只幽冥蝶在无道眼前飞舞,掀起一阵阵微风,花海摇曳。无道这才觉得两颊的火降了下来,只是方才被奉天触碰过的地方还隐隐发烫。

“殿下殿下……”冥焰的喊声从奈何桥那边传来。

无道深嗅彼岸花香,望着天上的月亮没有应声。

“您先在此处稍等片刻,这花田非鬼界之人不可擅入,中了花毒可了不得。”冥焰的似乎在和什么人说着话,“我先进去寻一寻殿下。”

“好,劳烦你了。”

这声音听着倒是耳熟。

“无妨。”冥焰道。

接着,便听到冥焰踏入花田的声音。听见他走近了,无道才睁开眼,就看到正上方冥焰的脸。

“滚。”无道言简意赅道。

“哦。”冥焰讪讪直起身,“殿下,天界太子天闵北灼来寻殿下,说是有事相求。”

“他来能有何事?”

“我没问。”冥焰尬笑两声,不好意思道。

“我干脆拿你去喂范无咎吧。”无道坐起来。

“殿下。”冥焰泪汪汪地“扑通”一下跪在无道面前,“你让我去阎罗那里打杂都行,就是千万别送我去黑白无常那啊。”

“上回你去阎罗殿放走了几十个恶灵危害人间不说,阎罗那口上千年的宝贝油锅你都给人家炸了,你觉得他会饶你?”无道起身拍了拍衣服,“走吧,去见见这位太子殿下。”

冥焰不敢再吱声,猫着腰跟在无道身后。

还未走近,远远地就见天闵北灼满是笑意地望过来。

“不知太子殿下前来,有失远迎。”无道先行一礼。

北灼回了一礼:“是我打搅了才是。”

“殿下今日来所为何事?”

本来还想着如何开口的北灼一听无道开门见山地问了,顿时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有一位友人托我前来向殿下讨些彼岸花种。”

“原来是这事啊!鬼界别的没有,这彼岸花种可是要多少有多少。”冥焰道。

北灼莞尔:“那有劳了。”

“冥焰,去拿些来。”

“是。”

“这冥焰原来带上面具和不带面具是两个样啊。”北灼突然道。

无道心头一跳:怎么忘了这茬。

见无道不语,北灼又道,“昨日那位并非冥焰吧?”

“确实不是。”无道干脆承认下来,“昨日那位是我的一位友人,听闻天都盛会热闹非凡,便想去凑凑热闹。”

北灼还想再问什么,结果冥焰已经拿来了花种,只得咽下嘴里的话。

“他日若有空闲,可带上那位友人来天界逛逛,我请你们喝碧芳酒。”北灼接过花种。

“好,若有空,我定会赴约。”

“诶,碧芳酒?”冥焰欣喜道,“奉天大人最爱喝的酒不就是碧芳酒吗?”

“你方才说……”北灼盯着他,“奉天?”

无道只觉额头又突突地疼起来。

冥焰被他盯得退了一步,瞥了眼面色冷下来的无道,这才想起奉天身上的天罚,又听帝尊和无道说起奉天如何被人从天界救了出来。眼前便是天界太子,怎的自己这般不知分寸说漏了嘴。这般想着,就差给自己一个耳刮子,于是咽了口唾沫,道:“好……好像是这个名字。”

“你如何见过奉天,又怎会知她爱喝碧芳酒?”天闵北灼不动声色,但冥焰总觉得有千斤重力压在身上。

“他最喜欢去凡间搜罗一些俗不可耐的话本子,似乎是有一个话本子有个叫奉天的角儿武艺高强,行侠仗义,巾帼不让须眉,很入他的眼。”无道解释道。

“哦,”北灼这才了然一笑,“我甚少去凡间,未曾想世间还有这等西东。”

一旁表情讪讪的冥焰可是在心里抹了把汗,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这花娇贵得很,花种需在两个时辰内种上,不然不会开花。”无道提醒。

“多谢无道兄提醒。”北灼看了眼手中大蒜似的东西,道:“既如此,那我先告退了。”

送走了太子殿下,冥焰察觉自己惹得自家主子心里不爽快,在一旁缩着脖子猫着腰等着无道制裁他。

哪知无道竟看都没看他一眼,从腰间抽出笛子扔给他。

“去找谢必安给我修好。”

冥焰一听这这个名字,只觉五雷轰顶,痛苦挣扎一番,道:“殿下,这骨笛可是当年炎魔大帝座下鹤仙的尺骨所做,我看着完好无损,没有需要修的……”

“现在呢?”

冥焰目瞪口呆地看着无道在骨笛上劈出一条短短的裂痕来,咽下一口唾沫,欲哭无泪:“是,殿下,我这就去冥界找谢必安。”

奉天出了大殿,也不见无道踪影,鬼街那家伙必定不会去,孟婆那儿就更不用说了,大概是躲在忘川逗蝴蝶去了。

她摇摇头,一路溜达到奈何桥,远远儿的就听见吵吵嚷嚷的。奉天只看见桥头上拥着一堆鬼魂,七嘴八舌地好不热闹。

“哟,这么热闹,过年了?”奉天站在人群外头朝里探去。

“奉天大人。”一个鬼差拉了她一把。

奉天转过头来,这不正是孟婆手底下打杂的小鬼罗宋。

“哎呦,奉天大人,这热闹您可别凑进去。”罗宋歪歪嘴,“咱们孟婆大人的脾气你也知道,这不又和聂鬼使吵起来了。”

“他俩呀,不吵才奇怪呢。”奉天从罗宋口袋里摸出一把忘忧果朝嘴里丢了一颗,“这次所谓何事啊?”

“这不是孟婆喝大了,配汤料时倒进去整整一坛千日醉嘛,瞧见没?”罗宋指了指桥那头,“睡倒一大片醉鬼。”

“哦,”奉天点点头,“都这样了,那聂尽不与她理论那还真说不过去。”

罗宋见奉天捧着一把忘忧果蹲在桥头看热闹,急得跳脚:“哎呀奉天大人,您快劝劝吧,再吵下去下一批新魂来了喝不到汤误了时辰,阎罗大人那边不好交代呀。”

“我有什么法子。”奉天无辜道,“这一个泼妇一个呆子,两个耳朵里完全听不进去话的人你让我去劝?开什么玩笑?”

“你说谁是泼妇?”

奉天后背一僵,缓缓转过头去,便看见方才还闹得不可开交的一伙人现在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说说啊,谁是泼妇?”孟霜双手叉着腰,趾高气扬地瞪着她。

聂尽虽未说话,但那等个说法的眼神让奉天眉头一颤,“那个……有话好说……”

“什么好说?好什么说?”孟霜声音一响起,奉天就觉得耳朵险些被刺穿。

奉天嚼了嚼嘴里的忘忧果咽了下去,“那……那你把千日醉倒进孟婆汤里确实是你的不对,人家聂鬼使也是行分内之事,这新魂若是喝了有差错的汤,投了胎在凡间闹出什么岔子来,到时候天界联合各大族系大做文章声讨我们鬼界,我们一个像样的理由都拿不出来,只能认栽吃瘪,白白让人家压了一头。”

此话一出,向来难缠的孟婆也哑口无言,烦躁地跺了跺脚。

奉天又道:“不过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幸亏为时不晚,这离子时鬼门开还有几个时辰。聂鬼使,就让你的人帮着一起换了汤料重新煮上一锅呗。”

“不行。”孟霜反驳道。

“哎呀,都这时候了,就先放下个人恩怨,等过了这事你俩决一死战,我在一旁替你们呐喊助威……”

“不是,缺一味料。”孟霜道。

“缺料就让聂鬼使的人去找嘛,他们不是最擅长找东西嘛。”奉天冲聂尽挑挑下巴,“是吧?聂鬼使。”

“缺的料我会让我的人去找。”聂尽看着孟霜道。

“哎呀,若是连你的人能找到那我就不会说了。”孟霜愈发烦躁起来。

“到底是什么料这么难得?”奉天站起身。

“子时开在人间与鬼道之间的苦心草。”孟霜道。

“非得子时才可取?”聂尽问道。

“没错,这种草只有人间与鬼道交界处有,子时才会开花。”

难得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半晌,奉天才说:“也不晓得扶桑那个老家伙有没有这种草。”

孟霜摇头道:“不行的,煮汤必须要用新鲜的苦心草入汤才有效,晒干储存的苦心草与新鲜的功效大相径庭。”

“诶,对了,我虽不知如何采得那苦心草,倒是知道一种药材可以解酒,将其置于汤中,解了酒不就可以了。”奉天将手中的忘忧果塞进聂尽手里,一拍手,“你们等着,我去找扶桑拿点枳椇子。”

奉天直接开了扶桑给他的结界,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取了一包枳椇子。

孟霜将枳椇子倒入锅中,煮了半晌,锅中的酒气果真消失了。

“罗宋,过来。”孟霜招招手。

罗宋应了一声跑过去,结果就被孟霜擒住喂了大半碗孟婆汤。喝完汤,罗宋陀螺似的原地转了两圈,然后定住。

“今夕何夕?此为何地?尔等何人?”罗宋问完,就被孟霜一巴掌打醒。

罗宋捂着脸,泪眼汪汪道:“为何打我?”

孟霜倒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招招手:“来来来,队排好了,但凡有插队扰乱者,聂尽,你就给我踢到黄泉中洗个澡再捞上来。”

聂尽并不理会,只招呼着手下的鬼使将那几个醉鬼捞过来重新喝孟婆汤。

“你怎知这个什么草能解了汤里的酒?”刚喝了解孟婆汤的药的罗宋晃晃悠悠走了过来。

“哈,”奉天一笑,“因为这个玩意儿,我的两坛碧芳酒变成了白水,我能不知道?”

“罗宋,没事了就过来帮忙。”孟霜喊道。

“哎呦哎呦,嘶……”罗宋立刻扶着额头,“我这头怎么这么疼啊,疼啊疼啊……”

奉天一看这情景,便知无甚大事,于是背着手吹着口哨往忘川走去。

“哎!”孟霜喊住她。

奉天一回头,一只硕大的酒坛子迎面砸过来,她立刻伸手接住。

“竟然是芳菲尽!老太婆,你是真的舍得啊。”奉天颠了颠手中的酒坛子。

“叫谁老太婆呢!”孟霜手中挥舞着大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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