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醒来时,扶桑正收了针。
“哎呦,您可算舍得醒来了。”扶桑别了她一眼,“不是我说啊,你这魂力是越来越弱了,尤其你每回去一趟凡间回来。你这天罚也是真的狠。”
“每回也见不了你几次,每次见你,你都絮叨个没完。”奉天手搭在眼睛上,细细回想着这一世的事情,“对了,后稷……”
“后稷我看了,那封印我可解不了。”扶桑没好气道,“我就是个行医的,那后稷可是被人封印了,你倒是找修符咒的行家呀。”
“修符咒的……”奉天忽的想起了什么,扶额道,“我有个师兄倒是修符咒的,只不过……算了,我缓缓再起来看看吧。”
“醒了?”无道推开门。
“啊……小无道,我头疼死了。”奉天这一声出来,扶桑刚绑好的针袋掉在地上,无道更是脚下一绊。
看着两人不可思议的眼神,奉天皱眉,“怎么了?”
扶桑刚要开口大骂,无道就硬咳了一声,径直走到床边坐下,替奉天按头。
无道指尖冰凉的触感让她一阵舒爽,忍不住叹息一声:“唉,不亏是我养大的崽儿,贴心……”
无道手上一顿,将她还欲说话的嘴捏住,奉天一把拍过去,怎料无道及时撤了手,这一把掌便结结实实打在了自己嘴上。
扶桑更是毫不掩饰,笑得前仰后合,指着她:“自作孽不可活。”
奉天气急败坏地甩开无道的手,“去去,真是的。才刚夸你夸你两句,转眼又是这般德行。”
这时,溯觅走了进来,“奉天醒了?”
奉天撑起身子靠在无道身上,无道顺势扶了一把,“想不到你也来了鬼界。”
溯觅一笑:“师父的封印未解,我也只能来鬼界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
“这下好了,鬼界终于来了新人。”奉天道。
“你想看新人?”扶桑打趣道,“那好办,坐在孟霜那个老太婆的三生坊,天天都有新人看。”
“滚。”奉天抄起手边的东西朝扶桑扔过去。
几人说笑一通,冥焰面色凝重地走了进来。
“殿下,妖王南宫赤隋确实修炼了邪术,现已被天闵北灼的人押往天界。”
无道冷然道:“既然如此,那也怪不得别人,自己多行不义被人下了套,这后果只能由他们自己承担。”
奉天坐起身,“南宫赤隋的狼子野心从他们当初攻打北煌就暴露无疑,此番被天闵西定所利用,也是他咎由自取,这样的人早些被料理了,也算是帮我们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但如此一来……”扶桑沉吟半晌,才道,“这天界安的什么心咱们也要提防着些,如今帝尊不在,怕就怕下一个对付的就是鬼界。”
“听你们这么一说,我怀疑师父可能就是被天界封印的。”溯觅道,“当年师父被封印后幸得一帮修道弟子帮忙,凡间才没有被鬼怪祸乱,这事报上天界后,只解决了凡间五谷之事,却半句未提要查明五谷之神失踪之事。”
“看来有必要去探探天界了。”无道眸色深沉。
奉天立即反对:“不行,太危险了。”
无道坚持道:“敌暗我明,总不能坐以待毙。”
两人僵持不下,扶桑只能打圆场,“这天界去一趟也好,好歹能摸摸底,上回一声龙吟就能引来天界的狗,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我觉得扶桑说的有道理,不然我和无道兄一同前去,也好有个照应。”溯觅道。
“不可,两个人去目标太大,还是我一人去吧。”
奉天见拗不过无道,只好退让:“那行,只一条,保护好自己,一旦有危险立即撤回。”
“知道了。”无道应声。
天界黑下来,无道便进入了天宫。凌霄殿戒备森严,正当无道寻找时机准备进入时,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人闪进殿中。
虽看不清脸,但那斗篷的样式确实与那巫师的相似。那人一进凌霄殿,就布下一道结界,只要有人擅闯,殿内之人便会立即察觉。
无道怕打草惊蛇,只能转而去太子殿。他跳上殿顶,就看见天闵北灼出了宫门,于是跟在他身后,找到了被囚禁的南宫赤隋。
“太子殿下,”南宫赤隋冷哼一声,“天君呢?”
“怎么?你的意思是我的身份还配不上和妖王说话?”天闵北灼道。
“哼,不过是个小屁孩儿,坐不坐得上天君的位子还两说呢。吾乃妖族之首,岂是你能相比的?”
天闵北灼语气依旧平和,“我这天界太子的身份放在妖王面前确实不值一提,但昔日的妖王如今已成阶下囚,我也不要求你能对我如何,只是我有几个问题想来请教。”
南宫赤隋怒上心头,厉声道:“太子殿下神通广大,你要请教的问题,恕我无可奉告。”
天闵北灼低头一笑:“既然如此,那公主殿下能不能在几大长老的威压下顺利继承妖王,我可就帮不上什么忙了。”
南宫赤隋虽听他这话怒不可遏,但是他对女儿倒是疼爱有加,只得道:“你问吧。”
“当年大战中助我父皇一同攻打天界的神秘人是谁?”
“我不知。”
“当真不知?”天闵北灼怀疑道。
“那人披着一件斗篷,根本没人见过他的脸,我又怎知他是谁?”南宫赤隋有些不耐烦,“当年我只见过他两次,一次是来游说我暗中助你父皇,一次是打赢后。”
“谁?”天闵北灼忽的一转头。
无道心道不好,立刻闪身,等他出了狱门,天闵北灼便紧随其后跟了出来。他只得就近绕进天牢后面的祭神殿中。
一进祭神殿,无道便闻见一股若隐若现的香味,穿过长廊,才看到满地的彼岸花。他这才想起上回天闵北灼专门为此来了趟鬼界讨要花种,原来是种在这里。
但是彼岸花需要用怨念为饲,此处……
无道一抬头,才看见高耸的祭神台上有个红色身影,他来不及看清,急忙躲闪。
“你是何人?”那人开了口。
无道扶了扶脸上的面具,看向她,表情顿时僵住。
“奉天……”
“你认得我?”“奉天”道。
“你真是奉天?”无道问。
“你是谁?”“奉天”追问。
无道咽下一口唾沫,心道还不能暴露身份,这人明显是个赝品。
“一个故人。”无道开口道。
“你上来,太远了,你说话我听不清。”“奉天”动了动身子,拷在四肢的锁链哗啦啦想起来。
无道跃上祭神台,看见她身上的锁链和红线,问道:“你这是……”
“阶下囚罢了。”“奉天”倒是语气不冷不热,“我这儿很久没来新人了。”
无道忽的想起奉天几个时辰前说过的话,又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奉天”。
虽说长相无异,但举手投足的神态则大相径庭。
“面具摘下来给我瞧瞧。”“奉天”懒懒地支着头看他。
“不太方便。”
“不是故人吗?又有何不方便?”
无道并不答话,又问:“你怎会被囚在此处?”
“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奉天”支起身体,松垮的衣裳从肩上滑了下来,这人却并无整理之意。
要知道若是奉天,那定然不会允许自己穿着不整,除了衣服不能有一点脏污外,衣裳的颜色每天都要不同的。可这个“奉天”的衣袍分明沾染了血迹,虽是红衣,但仍能看清暗红的血渍。
“你……”
“奉天”发觉无道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于是将衣服从肩上提起,“才受完天罚,衣服还未来得及清理。不过……”
“奉天”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有人要来了,你要见吗?”
无道朝长廊那端看了一眼,摇头道:“不见。”
“奉天”抬手指了指顶上的天窗,无道便会意,颔首谢过之后,便脚尖一点,越过天窗。
他刚跳出去,就听见殿中铃铛作响。无道从殿顶向下窥去,来人竟是天闵北灼。
“奉天”似是早已知晓来人是谁,转过身,不着痕迹地朝天窗望去,恰巧瞥见无道,嘴角缓缓勾起。
无道朝后侧了侧身,以免被走过来的北灼发现。
北灼跳上祭神台,将散在“奉天”脸侧的长发拂于耳后。
“奉天”偏过头,躲开他的手,“太子殿下近日很闲啊,总来我这祭神殿。”
“最近父皇似乎很忙,无暇顾及我,所以便想多来看看你。”
北灼从怀里拿出一粒丹药放在手心置于她面前,“奉天”冷哼一声,挥手将药丸打了出去。
“我的死活不用你管。”
北灼看着飞出去的药丸,神情微变,染上厉色,“我若是偏要管呢?”
“奉天”一听这话笑了起来,双臂撑在地上,身体向后倒去,仰面看着他,随手捞起北灼的一片衣襟把玩起来,而后挑眉道:“太子殿下好大的口气,你打算如何管?”
北灼深凝她片刻,又从怀里掏出一粒药丸,不过这回他直接丢进自己嘴里,然后俯身吻上“奉天”,将嘴里的药用舌头顶入她口中。
“奉天”伸手去推他,却被北灼一把捉住,“奉天”由于失血过多,根本无力推开他,就如此被北灼推到在地。
顶上的无道看着月光下交叠在一起的两人,心跳如雷,从太阳穴到额顶,连成一片地发麻。他慌乱地跳下祭神殿,捂住胸口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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